顾老夫人回头，看向旁边的陈若若：“九娘，送三娘去你大表嫂院子里。”
姜婉抬起头来望着顾老夫人，见她无奈说道：“三娘，不是我不帮你，三郎出事，的确有你的责任是不是？再说了，你若是早早怀上孩子，这会儿也该生了。”
陈若若走过来，扶着姜婉起身，带着她走出屋子。
院门口那里，上官文君正扶着久久没有出现的谢氏来了。
姜婉稍微放心，果然上官文君能让婆婆宽慰些。
她快步迎上去，还没开口，就被谢氏先出声问道：“你手里的是休书？”
姜婉怔了会，然后点头。
“休书长辈可以代写，但必须是父亲和嫡母，这封休书是老太爷写的，做不得数，孙嬷嬷，收起来吧。”
孙嬷嬷走上前去，陈嬷嬷下意识往前一步拦了下。
谢氏掀起眼皮子看向她：“陈嬷嬷不知道这个规矩吗？如若不知道，可以回去屋里，问问婆母，她也是陈氏大族的嫡女，这个规矩肯定还是知道的。”
望着大夫人的眼神，陈嬷嬷还是认怂了，后退一步：“是。”
孙嬷嬷从姜婉手里接过休书收好。
谢氏又道：“我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既然我是顾家大夫人，顾家还是交给我来管。”
陈嬷嬷欲言又止，但她到底是奴婢，只能看向陈若若。
“那我送表嫂回去。”陈若若避开了陈嬷嬷的视线，她绝不能再助纣为虐。
姑祖母用三表哥的事，故意刺激姑祖父，让他写了休书，赶走姜婉，趁着大夫人卧病在床，将顾家的管家权顺理成章的送到大孙媳妇孟氏那去。
表嫂让她在陈家查的事情，陈若若查清楚了，但姑祖母养大了她，是她半个母亲，所以她也不能背叛姑祖母。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以后她尽量护着顾家大房就是了。
“不必了。”谢氏望着姜婉，眼神淡漠的道，“送三奶奶去护国寺，替三爷祈福，晏清一天没回来，三奶奶就不许回顾家来。”
陈若若惊愕，忙道：“大伯母，不！大夫人！三表哥的事情，您明明知道的，和表嫂无关的，您让她一辈子在护国寺，那不相当于出家了吗！”
谢氏倏然变脸，厉声道：“谁说我要让她在护国寺待一辈子的！晏清回来！我不是就让她回来吗！”
大房上下，始终不相信刑部的那具尸体，就是顾淮，但张太医二次进宫，禀报了皇帝，这人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顾淮。
皇帝为此还特意给顾淮赏赐衣冠，被顾望当场拒绝，并表示他儿子会回来的。
那天早朝一过，人人都说，宰相疯了。
顾家里也一样，所有人都认为谢氏疯了，顾茹疯了，姜婉也疯了，因为她们都不相信顾淮死了。
福寿堂的院子里，所有人屏住呼吸，不敢说话，生怕刺激到了谢氏，毕竟她也才几个月不管家，余威犹在。
陈若若红着眼，紧紧抓着姜婉的手，想说道歉的话，却又不能说出来。
屋里的顾老夫人，坐在次间的罗汉床上，静静的喝着参汤，听着院子里声音，嘴角勾了起来。
这次不怪她，都怪三郎自己找死。
没了儿子支撑门庭，大房还能风光多久？
以那个继子的性子，绝不会纳妾再生的，那大房没有人继承香火，丈夫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怕是要过继个孩子给三郎了。
考虑一番，陈氏放下小碗，恋恋不舍的道：“这参汤还是三郎媳妇的配方，比以前喝过的好多了，自己的精神气也好多了，以后她去了护国寺祈福，怕是再也没人能调配出这么好的参汤了。”
姜婉简单的收拾了东西，只带上了雪松，让霜雁和霜鹂留下。
霜鹂不肯：“奶奶！奴婢和您一块去祈福！”
“护国寺可比不了沁园，去了那儿，是要吃苦的。”姜婉还想让霜鹂留在顾家，帮忙打理沁园的账本，“再说了，你也走，这沁园就没管了。”
郝嬷嬷很少说话，这会儿抬头说了句：“奶奶若是不放心，可以交给奴婢。”
“那就辛苦嬷嬷了。”姜婉颔首感谢，眼睛却是殷切望着霜鹂。
稍微冷静的霜鹂突然明白了姜婉的意思，便改了口：“那奴婢还是留下来吧。”
姜婉感激的抓住霜鹂的手：“你和霜雁要好好管着家里，你有空了，也要来经常看我。”
霜鹂点头：“奴婢知道的。”
姜婉出了沁园，发现上官文君在院子外等着。
她满脸歉意的道：“对不起三娘，我没能劝住夫人。”
“这件事情和你无关，你好好陪着她，以后顾淮回来，我会自请下堂的。”姜婉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了。
反正顾老太爷替顾淮写了休书这件事情，别人不会乱说，但乔氏肯定会故意放出消息去的。
谢氏送她去护国寺，反而是一种保护。
上官文君不停摇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姜婉没有在意这个，与她告辞，转身带着人离开顾家。
至于顾茹始终没有出现，想必也是谢氏派人看住了她。
这次低调出门，姜婉想了想，还是写了封信，派人送去姬先生家，告诉弟弟。
马车从顾家角门出来，萧垣骑着马，远远的望着马车往城门口驶去，握住缰绳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骑着马，女扮男装的花灵实在忍不住，嘲笑自家主子：“不是我说公子，但凡你别别这么正人君子，姜三姑娘早就是你的人了！”
姜婉的马车已经汇入人流，彻底寻不到踪影。
萧垣调转马头，朝着宫里去，并不理会花灵的话。
花灵可不放过这个好机会，以前她哪敢啊，也就在姜婉的事情上，公子才一路吃瘪，赶紧追上去：“公子别着急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出了京城门，马车外忽然传来杜怀的声音。
“姜娘子请留步。”
姜婉有种不好的预感，掀开车帘一看，在杜怀身后，果然跟着个脸生，但身形很熟悉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