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被顾淮买过来后，重新安排了人接管，为避人耳目，从未大张旗鼓的调查过。
顾淮准备叫人来，姜婉担心事情暴露，拦住他，循着记忆来到厢房找到梯子，和顾淮一起搬出来。
姜婉小心爬上屋顶，顾淮紧随其后。
在泄露月光的地方，姜婉仔细敲击分辨，发现有些瓦并不是土陶瓦，而是用石头雕刻涂漆造出来的石头瓦。
她翻起一块，找到缝隙仔细撬开，在瓦片中，果然藏着方块大小的油纸包。
“顾淮！找这种上漆的石头瓦。”姜婉心绪起伏，父亲果然留下了证据，不然那些人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顾淮往东走了几步，忽然停下，他回头对姜婉道：“不用逐个敲，这边都是。”
姜婉小心站起来，望着顾淮所指的地方，神色渐渐凝重，如果这么多都是，只靠他们两人，根本不可能一晚上撬开所有的石头瓦。
顾淮回头，牵起姜婉的手：“我们先下去，得找人帮忙。”
半个时辰后，顾淮回来，姜婉起身看到他身后的人，不禁怔住。
怎么是萧垣？！
姜婉看向顾淮，他侧身对萧垣作揖：“麻烦萧兄了。”
比起顾家的人和姜家的人，萧垣带来的人的确更可靠。
在东方露出鱼肚白之际，正屋东边的次间和卧室屋顶上的石头瓦，全被搬下来撬开。
朝阳升起时，所有的油纸包都拆开整理出来，藏在其中灰黄色纸张，终于重见天日。
根据标注，很快合成一本账册，一本户籍册。
姜婉整理这些活页时，上面的数目和标注，触目惊心。
两脚羊有九万多头！
账本上标注的两脚羊，便是被金陵世家豪族圈养起来的私奴。
姜婉的手忍不住的发颤，曲家圈养的私奴两万三千多，果然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这还是五年前的数目，那现在呢？
只怕早已经超过了二十万。
烫金的阳光洒落进来，映在姜婉惨白的脸上。
她的直觉没有错，果然和宫里有关，太子吗？只怕远远不止吧。
皇后？太后？或者说，皇帝也知道， 只是如今埃动摇了江山社稷，才不得不动手？
姜婉起身，看向顾淮和萧垣：“辛苦你们了，接下来我得回家一趟，有些事情，我娘或许会知道。”
再次来到杨家，姜婉单独和母亲聊了一整天。
日落时分，姜婉要走，被杨氏拉住：“婉儿，你别查下去了！你爹的死，我知道不是意外，他死在回京的路上，不是任何人能改变的事。”
姜婉没有回头，静静的道：“娘，总是需要人去改变的。爹枉死，我会替他平冤昭雪。”
见女儿执意，杨氏突然松了手：“你别出面，我来。”
第二天，杨氏回了姜家，见了姜老太爷，与他商谈了大半天，随后给金陵前后送了好几封信去。
太后的赏花宴如期而至，姜家所有女眷都收到了请帖，包括陈若若和万柔。
进宫路上的马车里，谢氏闭着眼，询问姜婉近来的去向。
“听说你将沁园交给了霜鹂打理，经常出京去？”
“不过是闲着无事，出京散散心罢了。”姜婉漫不经心的回答，手里玩着萧二娘送她的小玩意。
谢氏睁开眼，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玩具上：“这些东西，你若喜欢，想要多少，我们顾家都有。”
姜婉抬头看她：“你们顾家的东西，我要不起。”
宫门口，姜婉率先下车来，依然扮演好顾家长媳的身份，扶着谢氏下车来。
身后传来万柔的声音：“茹娘，等会我跟着你。”
“你又不是我们顾家的人！跟着我做什么！”顾茹挽着陈若若的手，快步跟上来，与母亲和姜婉打招呼。
顾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万柔，很是不乐意：“娘！她又不是我们家的亲戚！干嘛非要带着她。”
姜婉笑着解释：“她到底是夫君的救命恩人，怎能怠慢呢，茹娘，九娘，你们来陪着婆母，我去带上她。”
万柔看到走来的人是姜婉，不由后退一步，被身后的季夏冷漠的提醒。
“万姑娘！不可失仪！”
姜婉走过来，嗔怪道：“季夏姐姐真是的，万姑娘初来乍到，怎么能这么凶她呢？太后要见柔娘，想来是很喜欢她的。昨晚夫君还特意去揽月楼坐了半个时辰呢。”
万柔受不了姜婉的阴阳怪气，心里却更恐惧于顾淮的警告，太子妃的手段。
推开姜婉的手，万柔目光狠厉：“谁要帮我说话了！别假惺惺的！”
声音不小，自然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上次去了趟鹿鸣宴，不仅是万柔名声扫地，顾淮的名声也受到了牵连。
姜婉假装委屈：“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柔娘不要怪我，你一生气，夫君就要生气了。”
后面来的人是宋家女眷，宋五娘下车就听到了这么句话，不禁皱眉。
“你还这里装是不是？”万柔发现大家都看她，顿时心急如焚，想骂姜婉，但这里是皇宫，太子一再告诉她，不能冲动。
宋五娘推开丫鬟的阻拦，快步过来：“万姑娘，皇宫门口，不可大声喧哗，难道顾夫人没有教你规矩吗？”
“你又是谁？！也敢教训我！”万柔实在受不了了。
她忍了顾家人，是因为她在顾家孤立无援。现在她暗里有太子撑腰，明面有太后请帖，万柔再不想忍了。
所以万柔指桑骂槐的斥骂季夏：“你个贱婢！本小姐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此话一出，四周鸦雀无声，季夏眉头紧锁，斟酌着该怎么办。
宋五娘目瞪口呆，上次鹿鸣宴，她家哥哥也有去参加，听说了万柔的事，却怎么都没想到，万柔竟如此没有礼数，敢在皇宫门口破口大骂。
姜婉倒是神色如常，万柔能在顾家忍着，是因为她就是个笼中雀，生死不由己。
现在来了皇宫，万柔本就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何况现在她明显有人撑腰，自然而然释放出本性。
刚才姜婉的那几句话，本就是用来刺激万柔的。
“你……”宋五娘连退三步，心中懊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