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派雪松去给齐太医送医书，让她们接触看看。”姜婉喝着茶，想起雪松的性子，“如果我说是我替她相看的，她肯定满口答应，我今天没告诉她，想让她自己先看看看感觉。”
正巧过来送宵夜的霜雁顿住脚步。
顾淮看她过来道：“送进来。”
霜雁将宵夜送到两人跟前，摆好好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说起白日的事：“少夫人，您派雪松去找齐太医，小北临时找她有事，是奴婢替她去的。”
“这样吗？”姜婉点头，若有所思，“小北找她什么事？”
“说是谢队长有事。”霜雁一直忙着，“奴婢还没问她是什么事。”
顾淮似乎知道是什么原因：“你先下去。”
霜雁告辞退下，姜婉回头看着顾淮，犹豫道：“谢队长不会看上雪松了吧？”
顾淮一边盛汤一边回道：“大概率是，你觉得怎么样？他的身份知根知底，为人也很好，比齐太医成熟，更能照顾雪松。”
“你就这么不喜欢齐太医？”姜婉接过他的汤，忍不住笑问，“以后他怕是会经常在你眼前晃。”
“谈不上不喜欢，只是觉得他太不成熟。”顾淮淡淡的回道，没有承认。
次日，姜婉只带上霜雁出门，刚要上车，身后传来萧二娘的声音。
“三娘！等等我呀。”
姜婉侧目望去，她扶着丫鬟的手下来， 快步过来，要跟着姜婉上车。
“你怎么不上车？”
“二娘，我要去韦家，你也要去？”姜婉无奈说明此行目的。
萧二娘微笑道：“当然，说起来，你和韦家接触很少，有我在，你想要做的事，肯定能如愿。”
姜婉想了下，萧二娘的确比自己更了解韦家，右相生死不知，韦家大概率严防死守，韦夫人可就不一样。
韦家和顾家不算远，很快马车就停下来。
门房瞧见来人，赶紧折身进去禀报。
姜婉和萧二娘被带去大堂路上，柔仪县主带着一群丫鬟婆子，风风火火的赶来。
“顾少夫人大驾光临韦家，不知道有什么事呢？”
人还没有到，话已经说出口。
萧二娘忍不住扬起声音：“怎么？县主眼高于顶，我这个小小的晋王侧妃， 还入不了你的眼？”
她的声音不小，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柔仪县主陡然停下脚步：“你怎么也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听闻右相重病卧床，好几月都没见到他了，我代表晋王殿下过来看望下右相大人，不行吗？”萧二娘向来嘴皮子利索，而且和柔仪县主不对付。
“呵呵。”柔仪县主冷笑。
姜婉适时插话：“县主，我们的确是来看望右相的。”
“你们来看望右相？”柔仪县主冷笑。
双方正僵持着的时候，韦大奶奶终于出现，快步赶了过来。
她先给姜婉萧二娘赔礼道歉，转头给了柔仪县主一个警告的眼神，这才引着她们进屋去。
柔仪县主望着她们的背影，眼神阴沉：“哼，装模作样，我看你们韦家能装到什么时候。”
萧二娘耳朵灵敏，若隐若现的听到柔仪的话，嘴角微微勾起。
“真是麻烦大奶奶了，我们今日贸然拜访，实在来得仓促，三妹妹去看望萧夫人，王妃姐姐觉得不来看望下右相不合适，便叫我来了，刚巧碰到了顾少夫人。”
她的借口圆满，搬出晋王妃， 又搬出姜婉来。
韦大奶奶还能说什么，只能表示理解：“昨日顾少夫人送来帖子，我还想着， 顾家最近事多， 会不会太麻烦她了，原来晋王妃也惦念着，这倒是我们韦家的不是，不应该专注自己家的事，应该和大家多走动走动的。”
姜婉微笑，这个韦大奶奶专门点出顾家最近有事，可不就是洛城陈家的事么？
刚巧主持调查这件事的人是萧左相，是怀疑她故意在这里等萧二娘的吗？
“是啊，现在谁家的事吧不多，别说右相病重，公公公事繁忙，这些日子祖父祖母病了，他都不能亲自侍疾，只好让我们几个得闲的孙媳妇轮流来照顾他们。”
“顾老太爷和顾老夫人同时病了？”韦大奶奶的脚步戛然而止。
萧二娘也很是意外，姜婉昨天一个字都没有提呢。
姜婉面露哀愁：“可不是，最近天气热，偏偏时不时来阵雨，也不知道是不是疫病期间伤了身体，身子比从前差了许多。”
韦大奶奶转身引着她们进屋，意有所指的道：“这个节骨眼上，你家老夫人怕是要更加操心了，只盼着事情早日结束，她老人家才能安心。”
“可不是，母亲身体不好，可大哥还没有成亲，要是我大哥能娶到三娘……”
萧二娘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下来，引得韦大奶奶震惊扭脸，她这才笑着补充：“娶到三娘这样的妻子就好了。”
三个人落座，下人送来茶点，你一言我一语的试探彼此，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韦夫人身上去。
“说起来， 韦夫人从前这个时候，肯定会看望我母亲，她居然一次也没去，不知道是不是也身体不适呢？她的身体要是也不好，我可以让我家大夫过来给她瞧瞧。”
萧二娘不给韦大奶奶说话的机会，转头又看向姜婉：“再说了，顾少夫人不也是在这里，她的医术张太医都夸呢！择日不撞日，咱们去看看韦夫人？”
一连串的话轰过来，韦大奶奶完全招架不住，不承认婆婆生病，家里有客人来访，特别是姜婉二品诰命的身份，比婆婆的诰命品级还高，她没道理不出来迎客。
可承认婆婆生病，看这两人的架势，非要去看望下婆婆不可。
韦大奶奶左右为难。
既然萧二娘扮演黑脸，姜婉自然而然的站出来扮演红脸：“萧侧妃也是担心， 毕竟萧夫人的身体一直没好，想着韦夫人这么久没在京城走动，皇长孙病了，她都没去看完，太子妃都担心得很呢。”
韦大奶奶正要说话，姜婉又道：“说起来，萧侧妃担心是一回事，但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我们都是外人，不好过问。说不定韦夫人在照顾右相，也的确辛苦。咱们也不好打扰她不是？”
“这可不是打扰，顾少夫人应该最清楚才是，之前那个魏大总管谋财害命不成，直接逃窜失踪，他最熟悉京城，指不定就要回京来。
父皇的性子，我们做晚辈拿捏不准，魏贤这个心狠手辣的太监，我们还是清楚的，右相病重，不能管事，指不定韦家就被他盯上。”
萧二娘话里话外，最想要见的人还是右相。
正在这时候，柔仪县主忽然出现，笑眯眯的进来：“顾少夫人，萧侧妃，婆婆有请。”
此话一出，韦大奶奶立刻起身，紧紧盯着柔仪县主：“婆母身体不适，怎会在这个时候请客人前去？”
“婆母身体好着呢，她不过是没办法亲自过来罢了。”柔仪县主才不管她们虚伪的一套，直接戳穿韦大奶奶，“大嫂，到底是你不不让她们见婆婆，还是你害怕她们见到婆婆。”
“哦？韦夫人发生了什么事？”萧二娘就知道柔仪县主不会什么都不做，立刻跟她打起配合来，“还是说你们韦家发生了什么事？”
眼看着柔仪又要开口，韦大奶奶头上青筋直跳，呵斥一声：“县主！不要胡言乱语。”
说完，她绷着脸回头，“既然婆婆身体好多了， 我陪你们去看望婆婆。”
姜婉起身，这才发现柔仪县主身后的人少了一大半，顿时心领神会，看来韦家并不能完全压住柔仪县主。
跟着韦大奶奶来到韦夫人院子里，姜婉就发现，看门的婆子数量出乎意料的多。
寻常人家两个差不多，四个是最合规矩的，六个未免别有用心。
眼前韦夫人的院子门口，却足足有十个仆妇婆子守着，手里没有拿扫帚的，直接拿着棍棒，真是装都不装了。
大约是事到如今，韦大奶奶也懒得解释，带着她们径直去正屋里。
韦夫人的确病了，姜婉一眼瞧出是心病。
“顾三奶奶！”韦夫人坐在主位上，都要搀扶着丫鬟，见到姜婉，激动得站起来，这才发现来的人还有萧二娘，“萧侧妃也来了。”
她面无表情的扫过韦大奶奶，最后对柔仪县主道：“麻烦县主了，请坐请坐，顾少夫人，萧侧妃，你们都请坐。”
唯独忽略了韦大奶奶。
落座后，姜婉主动询问韦夫人的身体情况。
韦夫人也没有隐瞒，详尽的告诉姜婉。
全程听下来，还真的是心病引发的身体不适。
姜婉上前搭脉，仔细给韦夫人看病，韦大奶奶起身要过去，被萧二娘笑问：“大奶奶不相信顾少夫人的医术？”
“当，当然不是。”韦大奶奶起也说不出，坐也不是，很是担心韦夫人会给姜婉传递什么消息。
韦夫人当然这么做了，塞给姜婉一封信，眼神请求她送给太子。
姜婉若无其事的收好，转头吩咐：“能拿一副银针来吗？我过来没有带药箱。”
“好。”韦大奶奶转头吩咐下人去拿药箱。
趁着这个机会，姜婉细细给韦夫人交代注意事项。
等银针拿来，给韦夫人施针完，她的气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别说韦大奶奶，柔仪县主都看呆了，心里都在震惊：姜婉的医术这么好？！
萧二娘真心实意的夸赞：“你应该去看看我娘的。”
“我们等会就去。”姜婉回她。
“真的吗？顾三郎那针尖似的心眼，要是知道我带你回萧家去了，他怕是要公报私仇呢。”萧二娘是真的这么想。
“明明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啧啧，娶了妻子，比我大哥还不要脸。”
说着说着，萧二娘激动的走到姜婉身边，不管韦家人在这里，兴奋的游说她：“三娘三娘，你看，顾三郎这个人婚前一个样，婚后一个样，完全不值得托付，要不然你嫁给我大哥吧，他这辈子肯定就只有你一个女人。”
姜婉收拾好药箱，也不想管韦夫人震惊的眼神，韦大奶奶好奇的目光，还有柔仪县主气愤的表情，坚定的回答她：
“我不会嫁给你哥的，他将来一定会遇到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他心尖上的人就是你呀。”萧二娘很是失望，还在企图挣扎，“母亲这辈子什么苦都没有吃过，什么心愿都父亲都能满足他，只有大哥成亲这件事，她不想勉强大哥，却总是想看看大哥的新娘子。”
“我可以给你们引荐明心大师，他听说快要回京了。”姜婉很认真的提出建议。
“算了吧，母亲早就去过了，大师说大哥的红鸾星再次亮起来，还需要时间，叫我们不要着急。”萧二娘满心遗憾。
最后姜婉提出想去看看右相，被韦大奶奶坚定拒绝，萧二娘给柔仪县主使眼色，柔仪县主正要起来，被韦夫人的丫鬟按住。
“公公这个病还没有完全好，可能还有传染性，为了谨慎起见，顾少夫人和萧侧妃下次再来吧。”
韦大奶奶松了口气，她虽然意外婆婆主动帮忙解释，但是对婆婆依然保持着警惕心。
毕竟不能让婆婆坏了相公和公公的大事。
离开韦家后，姜婉坐在马车对萧二娘道：“右相死了。”
萧二娘还在想母亲的病情，下意识的回道：“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吗？”
“我的意思是，右相应该是一个月之内死的，之前应该还活着。”姜婉干脆说明白。
“嗯？”萧二娘抬头，表示不太相信。
“是韦夫人告诉我的。”姜婉想起和韦夫人看病时，她说的一些话，“她还告诉我，韦家并不是要完全放弃太子妃，只是他们要做的事，不可能成功，她要和太子妃联手阻止韦大老爷犯错，希望我能在中间帮忙。”
“你们不是在聊病情吗？怎么聊了这么多事？是我错过了什么吗？还是说你们都会腹语，不用开口就能聊天？”萧二娘瞪圆了眼睛，盯着着姜婉上下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