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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先是行了一礼,温玉辛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这礼行的是她生平见过的最好看的,一举一动像是在跳舞,但又不魅人。

他抬起头来,温玉辛这才看清他的模样,他长的并不惊艳,是属于越看越舒服的那种,身形高挑,眼角有细纹,眼神平和,看起来像一个经过了岁月积淀的世家贵公子。

温玉辛匆匆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这里对于男子的冒犯包括眼神的不敬。

纵使她没这个意思,却也不好直勾勾的盯着人看,即便她真的有点好奇这样的人来找她干什么。

那人开口了,声音很好听,但让人不敢亵渎,有点像佛前的梵音。

“温大人有礼,此次打搅是想让大人帮忙引荐殿下,殿下深居简出,我等寻不到。您放心,我们几个都对殿下没有恶意,只是先前一直被拘在家中,甚少外出,想见一见殿下。”

温玉辛能理解,这不就是粉丝想见偶像吗?确定几人没有危险后,她答应了下来?

陆卿之身边能说话的人少,大多都是他的部下,最亲近的陆恒又留在晋州陪妻主带孩子了,近来肚子越来越大,也不怎么出门了,能有个人和他多说说话也好。

听到温玉辛答应了,那人才终于露出了些不再客套的表情:“多谢大人。”

等他走了,温玉辛才想起来他没说名字,奇怪的摇了摇头,打算和陆卿之多说一嘴,大不了到时候多派几个人跟着。

但她总觉得这样一个人,她在他身上看到了陆卿之同类的信息,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不会对陆卿之不利。

晚上吃饭的时候和陆卿之仔细说了一会,他果然很感兴趣,要不是夜色太晚了,估计都恨不得现在就见一见这个温玉辛都找不到形容词的男夫子。

温玉辛又安排几个人跟着才放心,打算第二天在隔间听着,有什么不对,她就冲进去。

第二天此人如约而至,另外带上了几个面熟的男子,都是书院的先生。

见了陆卿之,还没等他细细打量,眼前的男子就落下泪来。

这个场景将陆卿之的性别换一换,活活一个负心人被人找上门来的模样。

陆卿之在脑子里转了几圈也没想起来这人是谁,就见那个人哭的快,收的也快,他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

陆卿之盯着那动作,就可以断定这人是世家出身,只有她们才会那么无聊,连擦泪都要训练训练,搞成最美的样子。

“在下木成仪,南方木家人,现在化名为王仪,此次前来是特地来找您。”

陆卿之被饶的晕了一下,不太明白他们来的目的:“所以,你们是要?”

“没有别的意思,我等前来教书,完全是受了您的启发,男子也可以闯出一片天地。没有您,我们也没有勇气脱离家族,来到此地。”

奥,陆卿之懂了,崇拜他的。

陆卿之活到这么大,不是没有人对他表示过崇敬,但有如此气度的,还是一伙好几个的确实并不多。

而且这人上来就将自己“扒了个精光”,连化名、曾用名都拿出来了,属实是从未见过这样的。

那人可能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莫名,收敛了情绪,又变成了那个贵公子。

他厌恶自己被训练成这样,但这已经刻在骨子里了,改变不了。

之后就是他们的谈心大会,温玉辛听着他们还有一会才结束,安排人准备了些瓜果点心送过去。

姓木?这让温玉辛想起了那位南地府城守备木成光将军,不知道两者有什么联系,光听名字倒像是一家人。

不过那是人家私事。既然已经用了化名,那便是不想提及前尘,温玉辛也就装不知道,只是在他们散去后和陆卿之透了个底。

“没事,别说南地木家,就是京城的哪一家随便挑一个,也没人敢在我的地盘跟我要人。”

显而易见,陆卿之并不在意他们带来的麻烦,他有能力,也乐于护他们一把。

温玉辛不再多说什么,难得他碰到几个志同道合、能说得上话的人,陪他解解闷也好。

不过温玉辛出于谨慎还是找人去查了一下这几人,不会将结果公布于众,但看到陆卿之打算长期相处的样子,还是得安安心。

坎坷,这是温玉辛看到调查上来的材料时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念头。

比方说这位王仪世家出身,自小聪慧,但样貌并不是顶尖的,于是家族就将他朝着才子的方向培养,在他名声最盛时与门当户对的另一世家联姻。

但他的婚后并不幸福,成婚数年无子,妻主又纳了不少小侍,没一个有孩子,问题出在哪,很明显了。

他的家族与这位姻亲的合作也差不多了,获取不到更大的价值,正好借此事发作。

两人和离,木家又给他找了另一个家族准备联姻。

拖了数年,人都要到了中年,家族还要想方设法拿他换取利益。

也许是他受不了自己的后半辈子就这么被操控着度过,先是逃到了晋州,怕被找到,又来了安州,拜见这位他钦慕已久的陆将军。

这是一个女尊世界世家子的标准人生,他们的价值仅存在于家族利益之间,有些人蒙昧一生,不清醒看不清就罢了,但眼前的迷雾一旦消散,看透了之后的不是痛苦,就是求变。

王仪显然是后者,他选的时机很不错,正好遇见了安州急需男夫子,进了这里,就相当于得到了陆卿之的庇护。

他那个以“卖儿子”换取利益的家族,说实话,光听,都不用查就知道不是一个多显赫的家族。

真正地位显赫的世家,强盛的原因可能会包括联姻,但也绝不是只靠这个。

别说陆卿之不担心,连温玉辛这个从来也没和世家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她们管不到这里。

其他的几人也都是各有各的苦。

短短数字,概括了他们得大半生,温玉辛摸着这一张张轻飘飘的纸,却觉得无端厚重。

陆卿之近期虽然不怎么处理公文,可从小到大的好习惯还是会让他在入睡之前读一会书。

温玉辛就是在这一会将白日属下送过来的调查结果递给陆卿之。

“卿之,这个是包括王仪在内的那几位夫子的情况,我看你们交往日益密切,总得确保一下他们是不是有威胁。”

温玉辛有些不好意思,以往都是陆卿之调查完谁直接给她看就行了,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这算什么大事?陆卿之心里好笑,表面故作严肃的一张一张逐页仔细看,没理会忐忑地站在面前的温玉辛。

温玉辛紧张地等着陆卿之的反应,换位思考,如果是陆卿之这么做,她不会生气,但会有点在乎他为什么不和她提前商量,温玉辛觉得陆卿之可能也是这么想的。

越想越觉得站立难安,想找个间隙插一句嘴,帮自己狡辩狡辩。

陆卿之装深沉装够了,“咳咳”两声,也不说话,就是盯着温玉辛。

果然,没几秒,她就自己招了。

“你别生气,这事是我不对,应该先和你打招呼,我原本想着他们要是没有问题,我就直接略过了,你们好好相处就行,也不用再和你说。

但看了这个之后,我觉得还是需要给你看看。”

温玉辛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干涩着嗓子说了一句:“他们实在过得苦,我们能帮一下就帮一下。”

里面有像王仪一样被家族卖来卖去的,有妻家宠侍灭夫杀死亲子的,有出身烟花之地一生身不由己的……桩桩件件,出个话本都能将看过的人气的撅过去的。

陆卿之听到最后一句话,眼里有笑意也有对这个时代的悲切,他将温玉辛拉到身边,拍了拍她的头:“世间苦,千千万万,你说得对,能帮一下就帮一下。”

温玉辛看不懂陆卿之身上笼罩着的低沉和仔细分辨还能看出的悲哀,她回抱住他:“你也不要难过,都在慢慢变好,不会一直这样的。”

温玉辛没明确说是什么事,但两人都知道,指的是男子的地位,物伤其类,陆卿之平日里再强硬也还是个男子,他也会为天下万民中同为男子的那部分感到唏嘘。

她觉得,二十一世纪的华国直到她穿越的那天都在一直致力于男女平等,并且相对前面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已经取得了很大进步。

这里也会是这样,被压迫的众多男子会一个个觉醒,争取到属于他们的权力,有陆卿之和陆家人在,事情在慢慢变好,相信离那一天并不远。

离百姓越近,越能感受到她们在某些方面并没有开化,处理事情不能说偏野蛮,但至少能看得出来她们不习惯使用律法,私刑泛滥。

光是这不到一年的时间,安州被浸猪笼的男子数就不下数十人,其他大大小小的刑罚更是数不胜数,她们能救下来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那些在暗处被“荣誉”、“颜面”、“家规”谋害的男子数不胜数。

不说提高男子地位,就是让百姓学会用律法处事都是一件任重道远的事情。

所以才要启民智,将她们想要百姓懂得的东西交给她们,从思想上改变,才会让现在的情况有所改变。

下一代还可以教,但这些年长的、老的,思想已经定型了的,就得采取别的手段。

当然,过程中的威慑不可或缺,毕竟在她们看来这只是轻描淡写地叙述。

不让她们痛、她们怕,没有人会将这些放在眼里。

对这些人,雷霆手段更有效,恩威并施也很重要,一边讲道理一边提大刀。

至少,从晋州和安州的情况来讲,效果不错。

再也没有人敢喊着什么谁勾引谁,谁就该怎么死的混账话,连个背后鼓风,说两句闲话的都得掂量掂量官署官吏手中的板子和她们的身板哪个更硬。

安州的民风依旧彪悍,但多了一丝纯朴,少了天真的狠厉。

温玉辛对于这个进展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安州和晋州据她所知已经成为了很多男子的庇护地,百姓们心中的“天府之国”。

陆卿之也知道不可操之过急,越是要求变,越是要稳住。

他刚想到一半就听到枕着他的温玉辛说:“卿之啊,生完这个我去找大夫开个药吧,咱们无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又不需要我们继承皇位,两个孩子都够了,生子不易,不想让你再遭罪了。

你看看你,明明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却被困在后院养身体不能出门,咱们是恩爱,但不能让这恩爱成为阻挡你前进的负担。”

陆卿之都给听懵了,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女子说要“阉了”自己,大脑高速运作一个字一个字的分析后,不得不下结论:就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陆卿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阿辛啊,我是有我的志向,但咱也用不着这么“决绝”吧。”

温玉辛态度坚:“生孩子太多耽误事儿,况且无论是你的头发…还是我的头发,都承受不住下一次暴击了,我这才刚刚调养好。”

她看着陆卿之茂密黑亮的头发有些心虚,毕竟瞅着就知道再来个几次脱发都不一定能掉完,反而是她的,经受“孕期反应”的她,再来一次,又得喝那个又苦又涩的一大碗药,不知道得调养多久。

明明是一件严肃的事,被温玉辛这么一说,气氛没有了刚刚的凝滞,变得诙谐起来。

陆卿之控制住让自己不要笑出声,可抽动的嘴角还是将他的笑意泄露出来,面对温玉辛的哀怨,他拍着大腿大笑出声,痛快的答应了。

陆卿之笑得肚子里的孩子都在抗议自家这个爹在干甚,都将她震的乱颤,蓄力踹了他一脚。

陆卿之这才止住笑,望着温玉辛说了一句。

“好,但得留个余地,万一以后要是又想要孩子了,我可不想找别人啊。”

温玉辛满头黑线,咬牙切齿:“找别人?”

陆卿之无辜:“我就是那么一说,不是怕你将事情做的太绝吗?

古往今来,我真没听说过女子主动不要孩子的,更没听说过喝这个药对身体有没有损害。

万事留余地,这是我长这么大自己摸清的道理。”

“好。”

若不是漏出的气音,还真为温玉辛没将这话放在心上。

晚上两人就寝,温玉辛在床榻间一遍一遍问着在身下满脸酡红的陆卿之:“还找不找别人?”

鉴于陆卿之的月份已经不小了,温玉辛没做到最后,可也确确实实用自己的法子让陆卿之知道以后再不能“口无遮拦”了。

谁能想到温温柔柔好说话的温玉辛,醋起来反应这么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