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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玉辛说这话并不是调侃她们那会年少无知,而是在这里小时候说“非君不娶”是真的很多长大了都成亲了的。

不出所料,她眼睁睁地看见身侧的张二壮黝黑的脸上慢慢透出红光,不好意思的扭捏道:“已经成亲了,有两个孩子了。”

“恭喜恭喜。”温玉辛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孩子,抬头望了望这座城,打算看完这里就直接回京。

一路上两人没说其他的话,只到了城主府门口,张二壮伸出手小心的扯着温玉辛的衣袖,对着她说了句:“温玉辛,好好待陆将军。”

温玉辛没想到成亲数年,还能听到这样的嘱托,短暂的怔愣过后便是盯着前面陆卿之的背影回道:“我会的。”

张二壮仿佛完成了什么重大的任务一般,接下来见城主的时候全程傻笑,弄的闫繁怀疑自己看中的这个护卫长今天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闫繁先是和陆卿之见了个礼,又与温玉辛打招呼,她们二人比温玉辛和张二壮还熟悉一点。

张二壮由于家里面不是很富裕,读了私塾,费了牛劲考了个童生就不读书了,温玉辛与闫繁的相处时间要更长一些,二人算得上是点头之交。

记忆中的闫繁是个有些阴郁的女孩,她家里剩下一个寡父,族里的人也四散开来,她父亲逼她读书读的紧。

那时候的她是常年挂着黑眼圈的,所以面前成年后的闫繁的个子并不高,比温玉辛还矮了一个头。

但已经看不见年少时的阴郁沉默,眉间的晦暗消散,只剩下一双锃亮的眼睛夺人视线,看着就觉得这人是敞亮的、心怀希望的。

“殿下,驸马,上次相见还是二位的婚宴上,匆匆一别已是数年,此次来春城,可要好好逛逛。”闫繁说起客套话还真像那么回事,说话的同时定定的看着人的眼睛,看起来很是真诚。

要不是知道闫繁是什么性子,温玉辛还真让她这副纯善可依的模样给骗了过去。

温玉辛拍了拍她的肩膀:“得了,别跟我客气,我们来没有别的事,就是忙完南边的洪水,顺路来这里拜访拜访老师们。

不多打扰,顶多待个十来天,就要回京了。”

闫繁的笑容没有改变,她身边的副手笑得花枝乱颤:不是来找事的就行,她可是听说了,这二位“钦差双煞”,所到之地,官员们无不抱头鼠窜、夫离女散。

当然,夸张是夸张了些,你不违法乱纪,温玉辛和陆卿之也不会怎么着你们。

副手抢嘴赔笑:“多呆呆也没事,温大人与城主大人还是同窗,这可是天大的缘分啊,我们求之不得您二位多留几天。”

闫繁眼神瞥了瞥自作聪明的副手,在心里骂骂咧咧:她早就说不能用托关系进来的,你瞧瞧这一个个蠢货,快要把她大腿给扯断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们露的尾巴越多,对她越有好处,她的根基在这儿,很多人七缠八扯的都和她们家有点关系,要动手处理人还真不容易。

她也早就看不惯这群被硬塞进来的关系户,蠢也就算了,还自作聪明。一心只想着如何为自己、为家族多捞些好处,丝毫不论百姓如何自处。

她制手制脚的不好处理,她本来都打算自己一步一步慢慢谋划了,但如今借温玉辛与陆卿之的势是眼下最好最快的办法。

————

所以,让这些人露出一点轻微的蠢,被温玉辛她们察觉到,她也好去诉苦着手清理。但如果是这样蠢的出奇,是会让人怀疑她作为城主御下治下的能力的,是会怀疑她治下的百姓日子能不能过好的。

温玉辛和陆卿之表面不露声色,心里不约而同:哦吼~城主还没开口,这属下插什么嘴?看来闫繁的处境不太妙。

看她们二人没回应,那位副手的脸僵了一下,大概是被别人捧惯了,乍一被下了面子这状态还调整不过来。

闫繁还得替她擦屁股:“殿下、驸马,先到里面坐一坐,住处马上就安排好,您二位远行而来,先休息休息。”

几人说话间已经到了里间,没有别人,那位副手也已经被请了出去。

“你真不用客气,不用特地准备住处,将驿站收拾收拾住在那里就行,还有不少跟我们过来的护卫也麻烦你也给安排一下。”周围没有围着大圈的人,温玉辛说话也放松了许多。

闫繁看她的神色不作假,也不寒暄了,只有应下:“好。”

温玉辛望着这位耍心眼都不知道怎么耍的前同窗,是的,久经名利场的温玉辛现在已经一眼就能看出闫繁的小心思了。

心下无奈,以她现在的身份,和闫繁说话不用斟酌:“你那蹦的比天高的副手怎么还不处理掉?”

闫繁抬头看到身前的女子,见她眼里并无讥讽,反而是无奈的紧。

知道这人没变,还是原先那个温玉辛,也不斟酌着说话了:“一城之地,任用的都是些本地的人,错综复杂,人人相护,我若是想要动个人还真不太容易。”

陆卿之移给这人一个眼神:倒是坦诚。

其实这是很多地方官员都要面对的事情,是掌权在手,还是沦为被架空的傀儡,闫繁选择了“借东风”,也是一条可以走的捷径。

温玉辛心里舒坦了,这就对了,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说不就行了,天天勾心斗角也是够累的。

“说吧,需要我做点什么?”温玉辛直言。

闫繁抬眼看了一眼陆卿之,移过目光:“不用,你们站着看就能震慑住不少人了。”

这话是说,不用她们出手,等着核验成果就可以。

温玉辛颔首,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我丑话放在前面,你若是为了踢出酒囊蛭虫我不说什么,但若是借着我们不论忠奸、铲除异己,那就别怪我不惦念同窗情谊,第一个查办你了。”

闫繁笑得洒脱,又带了点要大干特干的兴奋:“若如玉辛所说,闫繁任凭处置。”

温玉辛从上学的时候就觉得这位同窗寒冰底下藏得是岩浆,她活的压抑,但是是渴望自由的,有点疯劲儿在身上。

几人谈完,温玉辛和陆卿之稍微休整了一下,趁着她们来这儿的消息还没传开,先去拜访的那位“温姨母”。

“姨姥姥,这是我夫郎陆卿之。”

温明荣如今已经是花甲之年,早些年读书读得太用功,以致于年老的时候眼睛已经不太好了,她听着声音,将温玉辛与当年那个小女娃对上:“是玉辛吧,都长这么大了。”

说完,便直奔旁边腰杆挺直的陆卿之:“哎呦,这就是陆将军吧,真的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啊,我们当年承蒙您所救,一直记着这份恩情呢,如今终于见到年本人了,实在是蓬荜生辉、死而无憾啊。”

温玉辛第一次觉得这个“享誉全城”的温夫子如此的会遣词造句,有种让人脑袋一空的睿智感。

陆卿之被这位姨姥姥的热情猛的冲击,差点没忍住往后躲几步,幸亏克制住了这个可以称得上是失礼的动作,礼貌的笑道:“姨姥姥,您是阿辛的长辈就是我的长辈,都是我应该做的,不用放在心上。”

“哪能哪能,这是两回事,陆将军当初救我们于险境,那是大恩啊。”说完,话题转得很快:“晚饭留在这里吃吧,让我们好好的请您吃一顿。”

府上的人将陆卿之围住,满目都是崇敬,幸亏还算有理智,没有扑上去表达自己的钦慕之情。

温玉辛站在一旁一经对比仿佛是个外人,解救了用眼神伸向她求救的陆卿之,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陆卿之领略到了春城人的热情,而且是对他的热情,连着他带来的一众人都得到了“厚待”,以往这种情况只发生在他的封地。

他打下来那么多地方,感恩戴德的有,但对他的到来欢欣鼓舞的还真不多。

陆卿之实在是没想到当初救下春城还有这个“后果”,去温家之前住的地方逛了逛、修整修整房屋,等闫繁这边事了,拜别那位神态宁静祥和的老先生,直接启程回京。

————

在京城待了两年,黄榆的治水大业也终于画上了句号,被封为了工部郎中,掌水部,即航政和水利。

这是个别人抢破头都争不到的肥差,但黄榆好像兴趣不大。

自回京以来,她的神志愈发恍惚,人也枯瘦,好似治完了水,为家人报仇的气一泄,真正的“疯魔”了。

她这副样子肯定不能再掌官了,所有人一度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害她,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这样,而且是在她被任在了要职的情况下。

但太医来了走,走了来,都摇头表示她这是心病,心气散了,人也就不行了,药石罔医。

她的亲人在早些年因为晋河泛滥已经不在了,自己被冷遇多年,友人师长也早已不再联系,剩下的竟然只有一群她在各地教的学生,在她病床前埋头痛哭。

温玉辛和陆卿之也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眼看着人快不行了,开始查她以过往经历,联系那些与她也算有些感情,但还不知道她的状况的人赶紧过来见她最后一面。

温玉辛一直觉得天才在左,疯子在右,她一直以为黄榆有时候的不对劲是天才的小个性,与疯还是挂不上边的,但亲眼看过神志不清、不停呓语的黄榆,了然接受的同时心里总是不得劲。

如此一个有大功德的人,竟然不能“善终”?一辈子,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温玉辛神色郁郁,陆卿之在她旁边安慰:“她的事情做完了,现在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她可能也只是想早些去陪家人。”

是的,黄榆的状态虽然看着吓人,但是并没有疯狂痛苦,她只是时不时念叨着自己家人的名字,语气缠绵思念,急切的好似要去奔赴一场约定已久的约会。

她走的那日,是个大晴天。

一大早伺候她的人发现她神志清明、神态平和,精神极好的去晒了晒太阳,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温玉辛和陆卿之见了她的最后一面。

黄榆病弱苍白的脸颊微红,看着有种极为亢奋的感觉,院子里不少人小声啜泣,都知道她这是回光返照了。

温玉辛心头憋的慌:“黄榆,当初我是不是不应该让你走上这条路?那样的话你就不会是如今…”

话还未说完,黄榆抬手制止:“原谅我失礼,将死之人,时间不多了。

大人,这又怎么能怪你呢?抱憾终生与如今的圆满哪个更好我是分的清的。

对我来讲,这晋河一日不降伏,我一日都难以安寝。

眼下我也算是完成了这人生中的一大憾事,想闭上眼休息休息了,只是不知道我的母父和夫郎是否会怪我去的太晚,让她们等了这几十年。”

陆卿之拉住神色悲戚的温玉辛,将时间留给了其他人。

黄榆精神极好的与友人、师长,和那些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学生都谈了一会。

宁帝也到了,但没说话,只是陪着她坐着,度过了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点时光。

黄榆走了,身后事极尽哀荣,堪比丞相,这对于一个仅仅是侍中的官员来讲,是有些逾矩的,但没人说什么。

朝中的明眼人都知道晋河的这个工程意味着什么,况且利益也不牵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还没有族亲,从她们手里争不到什么,让她的身后事隆重一点也没多大关系。

因为工事才刚刚修好,它的作用还没有完全显现,堤坝年年修,没什么特殊的。

因此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她做了怎样的一件造福万民的事情。

沿河的人们也只是隐约意识到,灾事好像变少了。

被陆卿之带出去的兵士多多少少都接触过这位脾气有些怪、说话异常直的“治水官”。

没错,她们私底下都是这样称呼她的,因为她除了治水,其他的一切她都不感兴趣,好像就是为了治水而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