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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浅动作一顿,冷不防想起白天还在怡红院时的事,脸上禁不住浮出两团红晕。

好在房里烛光昏暗,看不大清楚。

这时,华大夫不合时宜地问了句:“王爷说什么了?”

说完那句话后,傅云深就又晕睡过去了,根本回答不了华大夫。

柳月浅不好意思告诉华大夫实话,更不好意思自己在这儿给傅云深人工喂药,他们在旁边看,就随便找个借口把他们撵了出去。

昏睡过后的傅云深很老实,她喂一口,他就吞一口。

没半盏茶功夫,一整碗汤药就喂完了。

柳月浅接着用酒精给他擦身。

刚擦完,他身子就开始出汗。

只要能出汗,高热就可以慢慢退下来了。

但柳月浅还是没敢掉以轻心,时不时就喂他喝点温水。

就这样一直忙碌到天快亮,高热才彻底消退。

这时的柳月浅早就累坏了,一趴下来,就立马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两人就这样一躺一趴,各自安静地睡着。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傅云深才率先醒了过来。

刚苏醒,傅云深就发现自己手臂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垂眸一看,才知原来是柳月浅趴在他手上睡觉。

从他这个方向看去,隐约还能看到她眼皮底下两抹淡淡的青影。

傅云深瞬间心疼得不行,正准备起身将她抱到床上睡。

然而,他身子刚微微动了一下,就惊讶地发现,被褥下的自己是裸着的。

而且还是全裸!

这还不是让他最震惊的。

最让他感到震惊的是,旁边地上竟然还放着一盆“水”,盆上搭着一条毛巾。

所以,她昨夜不仅脱了他衣服,还给他擦了身?!

震惊之余,傅云深忽然就笑了。

他想,虽然她不喜欢他,但至少是关心他的。

只要他继续努力,迟早有一天,他定能俘获她芳心。

念及此处,他那抑郁多时的心才如同拨开云雾见天日,瞬间清明。

柳月浅是在巳时二刻醒来的。

刚醒来,她就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原本该在床上躺着的傅云深则和衣坐在床边。

一看到她醒来,傅云深嘴角便勾起一抹弧度:“你醒啦,睡得可好?”

“我怎么在床上?”

他怕她趴着不舒服,就特地把她抱在床上躺着。

为此还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出了些血。

但这话他并未说,只淡淡地应了句:“是我把你抱上去的。”

“没想到我睡得这么沉,你应该直接叫醒我的。”说着,柳月浅立即掀开被褥从床上下来,换他上去躺着。

傅云深身子其实已经好了不少,只是还有虚弱罢。

但见她主动关心,他也就没有推拒,乖乖地任由她搀扶自己上床,又任由她为自己掖好被角。

这时,下人来报,说是厨房那边已经准备好早膳,需不需要现在就端上来。

傅云深想着自己与她相识这么久以来,还从未与她一同用过膳,便点头让人现在就送过来。

没一会儿工夫,早膳就被送进他厢房。

下人一摆好膳食,就立马识相地退了出去。

二人留足空间。

柳月浅盛了一碗粥放到他面前:“你身上有伤,不宜油腻,我给你盛碗粥,这几日你就吃清淡点。”

“好。”傅云深乖巧接过。

准备吃的时候,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想法。

他想,既然想要俘获她芳心,那等着她心悦上自己肯定是不行的,怎么也得做点什么才行。

譬如……

傅云深放下勺子。

柳月浅:“怎么了?”

“我手没力气。”

“连勺子都拿不了吗?”

“嗯。”傅云深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怎么办?”

傅云深屁股往她身边挪了挪:“你喂我。”

反正昨夜都喂过他好几次了,不差这一回。

柳月浅也就没多想,拿了勺子就开始喂他喝粥。

傅云深嘴角悄悄勾起,他家浅浅就是好骗。

不知他心思的柳月浅还在耐心地喂着,边道:“对了,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想要取你性命?”

“不知浅浅可曾听说过京城东郊侵地案?”

柳月浅一愣。

浅浅?

他以前不是一直连名带姓地喊她柳月浅的么,怎么突然就变成浅浅了?

还唤得如此亲昵?

柳月浅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回他:“略有耳闻。”

“此案发生之时,所有人都以为这不过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侵地纠纷,实际却是牵连甚广,千丝万缕线索的背后更是全部指向同一人。”

“谁?”

是谁,傅云深没有说,只道:“那人发现我已经查到他头上,狗急跳墙,故而派出江湖杀手取我性命,他却不知,我这一招其实是引蛇出洞。”

前面的她没怎么听懂,后面这句“引蛇出洞”她却是一下子明白了。

急忙问他:“你是故意受伤的?”

“是。”

若非他故意露出破绽,以他的身手又怎么可能会被人轻易刺伤。

“原来如此,难怪昨日卫八等人不在你身边。”柳月浅瞬间了悟。

了悟的同时又有些不赞同。

“调查真相固然很重要,但你那样做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知道,但舍不得羊就套不着狼。”

“为了套住狼牺牲羊,这样值得吗?”

被她这么一问,傅云深忽然就回答不上来了。

若是以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她没什么值不值得的。

若不拿命去拼,他也不可能如此年纪就获得战王之称。

但现在不同。

经历过昨夜的凶险后,他才明白,真相也好,功勋也罢,不过都是身外浮云,永远没有健康和活着重要。

倒不是他怕受伤,而是怕自己受伤后,她会担心。

所以,哪怕只是为了她,他也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思及此处,傅云深才郑重道:“不值得,我以后不会了。”

“所以啊,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永远都要以自己安危为重。”

“是,永远以安危为主。”

以她的安危为重。

他暗下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