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刺如果是一个玩家,那么他为什么对乌鸦作出如此选择,让她轻易躲过了袭击。
也许他想亲自完成任务,这样才会算到他的头上。
可是至今却没有动手。
以及,如果他是一个玩家,怎么会对鹿城如此熟悉,做了很多乌鸦完全不知道的事。
倘若他不是,还情有可原。
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躺平,答案即可揭晓。
假装滑倒……
没反应。
乌鸦摸了摸耳钉。
依然没反应。
天黑了。
天上的星星并没有动。
“姐姐,你干什么?”乱刺喊了一句。
“没事,赶紧走。”乌鸦起身回应道。
路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刚才的石头也在一旁。
转念一想:其他人,会不会,可能没有得知他人身份的方法?
这样说来的话,乌鸦……
哎呀!
乌鸦可以算是相当幸运。
这一激动,忘了刚才在悬崖边跟乱刺的对话。
沉浸在某种满足中无法自拔。
十分钟后,汽车到达体育馆。
安静得不像话。
肯定不是比赛日。
或者说,当步入体育馆外场的时候,已经察觉到破旧不堪的景象。
一块东倒西歪的牌子映入眼帘:13号救济所。
乌鸦正准备用手帮它扶正,牌子垮落。
“这边。”乱刺在前方喊了一句。
破败往往有两种味道,一种是霉味,一种是锈味。
体育馆是后一种,还夹杂了一点尿骚味。
从咳嗽声,以及打架声,其中附带的哈欠声和音质不好的音乐外放音,可以发现人不少。
三拐四拐,两人到了观众席。
大概一百来人,要么像流浪汉,要么像叫花子,横七竖八地躺在体育馆中央。
观众席只有在可以睡觉的平台上,稀稀疏疏地被几个人霸占,关键节点,连路都过不去。
乌鸦学着乱刺从阶梯上的一个人身上飞跃,但是毕竟缺乏经验,踩到了对方的脏被子。
唾沫星子顿时飙了出来。
乱刺及时拉住了她。
这种地方,人跟人的摩擦,即是每日最大的乐趣。
流浪汉盯着乌鸦看,把杯子的布条咬紧嘴里咀嚼。
真恶心。
救济所,救济所,这样的人,有什么好施救的呢?
两人来到媒体区,乱刺找到了座位11-11,然后坐下。
站着太显眼,乌鸦也只好坐下,并且放低身体。
乱刺观察了一阵,然后把手伸向座椅下面。
乌鸦把头低下去,发现那里有一个开关,是一个红色的叉叉,乱刺使劲按了它。
一分钟后,对面包间,随即出现了一个黄毛。
乱刺对乌鸦甩了甩脸。
黄毛是卷发,披肩,男性,他没有等待姐弟俩,直接从包间外面走去。
两人紧紧跟上,直到体育馆外。
刚出门,对方从门后跳了出来,想吓唬他们。
白人,三十来岁。
从他开心的表情和邋遢的打扮发现,他和里面的叫花子没什么区别。
身上有一股两个月没洗澡的味道。
并且眼睛的焦点始终不在点上,似乎刚刚磕过药。
面对他夸张的笑容,乱刺把他拉到阴暗的角落里去,掏出了枪。
笑容慢慢收回,但是并没有显示出害怕的样子。
“保罗,你害死我父母……”乱刺把枪怼到了保罗的额头。
“尘归尘,土归土,人人生而平等,死而平等,不是吗?”保罗说完张开嘴巴去咬枪管。
乱刺把枪甩开。
乌鸦扫了眼周围,暂时没人。
乱刺把枪归位:“我会怎么样?我有没有事?说!”
保罗继续去咬枪管:“看见没?今天下午,天上在放烟花,看见了吗?”
有人开始从体育馆里面出来,特意往这边看了看,乌鸦去拉了拉乱刺的衣角。
“不该是这样,保罗你答应过我,没事。”乱刺把枪放下,靠近保罗。
保罗也靠近一点:“亲爱的,你应该在这里,不应该在那里。”他指了指体育馆和远方。
乌鸦把注意力稍微挪开一点点,发现那个站在体育馆出口的人,在装置什么东西,好像是两个灯源。
“你知道吗,我把那个红叉叉,贴在了狙击枪上面,如果被找到的话,上面有你的指纹。”乱刺说出了威胁。
“死了很多人,特别是那些想逃离的人,都该死。死得好,嘻嘻嘻。”保罗答非所问,走向一边。
两个灯光陆续点亮,照向了台阶上的男子,接着他开始调节麦克风。
乌鸦察觉不对,但是说不上来。
乱刺低头呢喃:“本来可以一劳永逸,但是城墙那里有我同学,他没有……他不是……”
乌鸦的目光还没有从台阶上下来,假装没听见。
乱刺大声了点:“姐姐,你有「觉醒之力」吗?”
乌鸦比白天从容了许多:“那是什么?”
回头过后,发现弟弟乱刺,正用枪对着自己。
他是玩家。
最笨的方法,莫过于直接质问对方。
这一次乌鸦还要感谢之前任毅对养父母的行为,让她多了一层经验。
但是目前自己在生死边缘。
看见乱刺只能生硬地询问,胸中顿时小鹿乱撞。
躺平,人间正道。
弟弟抿着嘴巴,腮帮的肌肉来回鼓动,他没有任何把握,特别是当乌鸦用一双天真的大眼睛看着他的时候。
保罗瞪大眼睛靠近枪管:“biu,biubiu。”
嗞……
麦克风的电流声,异常刺耳。
唰的一下,保罗抢下了乱刺的枪。
“鹿城的人,给我听好了!”那个台阶上的流浪汉开始对着空气大声演讲,他面前只有一个正在直播的手机,“我不装了,我就是{人间凶器},哼,今天下午的爆炸案,是我的杰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乱刺刚刚还站在乌鸦的对立面,此时已经站到了一边,两只手抬起来,作势让保罗不要激动。
保罗把手打直,却发现远处的讲话很烦人,面目难受到跺起脚来。
“我狗剩宣布,对下午的爆炸事件负责,负全责。”男子把来回踱步,“朋友们,鹿城的居民们,我们应该站起来,勇敢反抗嗨都的压迫,那些从嗨都运过来的东西,都有毒,有毒!会让我们沉迷,让我们堕落,让我们贫穷,让我们失去美好的生活,我们应该把他们赶出鹿城,把他们都炸死!”
保罗终于还是听不下去,抓狂起来,更像是药物发作的结果。
只见他在没有任何预见的前提下,把枪塞进了自己的嘴巴。
乌鸦见状,急忙闭上了眼睛。
扳机已经扣动。
空枪。
乱刺很平静,他知道是空枪。
砰!
这一枪不是。
从天上飞下来。
也可能是从看不见的远处。
乱刺瘫坐在地上,把目光看向阶梯。
砰!
第二枪。
基本上可以确定狗剩的死去。
砰砰!
两枪,让他身旁的两个灯光,熄灭。
乌鸦一回头,地上只有一把枪。
保罗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