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来一阵清凉。
刚才还有莫名的热，说明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了。
能让人群欢聚在一起的地方，实在是不多。
乌鸦发现为什么大家喜欢在这些嘈杂的地方谈论事情，因为有时候连自己都听不清楚对方的话语。
加上一些酒精的麻痹和音乐的刺激，人的胆量也就比平时大了三分。
不过一直呆在里面肯定受不了，乌鸦如果不是路过一家人头攒动的店铺，基本上已经决定回飞艇做大梦去了。
居然还有夜场展览会。
一不做二不休，时间紧迫，不如一口气把事情做完整一些。
步入场馆前，还特地闻了闻身上的气味，不是你不喝两口就不会有，那从酒吧出来的身躯，自带着不同的表情和难闻的味道。
还好。
乌鸦戴上一个黑框眼镜，进去等人。
比起看画，还不如看人。
一个一个如同夜猫子，精神百倍，浏览的浏览，闲谈的闲谈，乌鸦尽量展现出自然的姿态，在该停步的地方，放慢脚步。
一个广告牌讲述了为什么这次展览是半夜举办的原因。
因为租金太贵。
哪怕是午夜场，也分为上半场和下半场。
此时还是上半场。
所见的墙，都是活动墙，到时候只需要转移到后面的仓库，即可让另外的展览继续进行。
这样一箭双雕，不仅可以给业主带来更多房租，还能让更多清贫艺术家享有举办展览的机会。
午夜场的租金比白天以及黄金时间，都要便宜一些。
所以业主才会把午夜场分了上下，这样的话，他才算压榨完了最后一寸时间。
至于观众。
广告牌写得很清楚，但凡是午夜场的作品，都会以八折出售，有一些甚至可以打半折。
乌鸦不得不多花一些时间看看面前对这些人，完全不像是经济拮据的人，不仅光鲜靓丽，而且容光焕发。
艺术这玩意，确实有着不小的魅力。
角落的长椅，仿佛为乌鸦准备的一样，安静地躺在那里。
乌鸦坐下去，捶了捶自己的大腿。
三分钟后，在她邻座，背向她，坐下了另外一个人。
人们来来回回，害怕看漏了什么一样。
买归买，但是看漏了仿佛比买不起更吃亏。
“我怎么一个都看不懂？”油条开口问道。
“这是抽象派，你看不懂，很正常。”乌鸦说。
“这黄不拉几，蓝不哇啦，咦，好像跟缉拿的制服差不多，不过东一坨，西一块，实在是看不明白。”油条挠了挠头。
“呀，你还挺有天赋，那可能是表达了对鹿城社会治安的不满。”乌鸦刚才看过。
“咦咦咦，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是不是哪里有说明？哦，我知道了，你是在胡说八道。”油条松了松脖子。
“说完了？”
“没有，你看你，刚才没有理会我的抽象派表达，我说你胡说八道，不是真地说你胡说八道，而是说，这些抽象派绘画可以让人胡说八道，就是它价值所在的主要原因。哼。”油条说完用小指掏了掏耳朵。
乌鸦倒吸一口凉气，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话讲到哪里了？一时间记不起来。
两人中间空了半个身位，一个大肚腩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偏要从那个地方挤进来。
也好，重新整理一下思绪。
大肚腩把肚子挺起来，把衣兜裤兜里面的果冻一个个取出来，放到了自己的杜楠上。
看来他不是来看艺术展，而是来趁机捞几个甜食。
十几个果冻，很快就摆到了他的肚子上去。
如果他当场吃起来的话，只好重新找个座位继续谈。
不过油条似乎不准备这么做。
他对乌鸦使眼神，看不懂那是几个意思。
然后轻轻地在后面拉着大肚腩的衣服，一点点用力，以至于对方终于在身体后倾的时候发现了异常。
头也就慢慢转过身去，他那脖子，相当吃力。
油条友好地一笑，谎称对方压到了他的衣服。
乌鸦灵机一动，用手一个挥打，把大肚腩肚子上的一个果冻扫了下去。
大肚腩回过头来，发现了笨拙的乌鸦，不过他并没有生气，错认为乌鸦想偷拿。
这个举动，并没有比他拿了那么多果冻更糟糕。
大肚腩从肚子上取下一个果冻送给乌鸦。
乌鸦发现那是一个不方便拒绝的眼神，估计把她当做了同类。
接一个好了。
大肚腩才站起来，却忘了肚子上有这么多果冻，于是全部倾倒下去。
他刚刚回头，乌鸦和油条两人的距离缩短了一些，只差不到二十公分。
一个工作人员过来，要收走果冻。
乌鸦把手中的那个放到了长椅一端，大肚腩悻悻然地拿走了去。
“我只是想试试他。”油条说。
“谁？”乌鸦问。
“那些没看展览的人，搞不好都是跟踪我的人。”油条解释道。
“是哦。”乌鸦附和道。
“你不知道我出来一趟有多危险，我发现我差不都已经取得了白曼巴的信任，再多给我一点时间，肯定可以完全融合。”油条摸了摸乌鸦撑在长椅上的手指。
乌鸦收回手。
油条这个动作让她加速回到了话题。
本来还想关心他最近的安危，现在全部没有。
“地址已经给了你，在那个鹿斑的岛上，找到一个叫做马建的人，以白曼巴的身份，向他购买一批军火。”乌鸦发布了任务。
“没错，我现在可以说是白曼巴的成员，但是你要我以白曼巴的身份，是不是有点太看得起我了？再说了，这件事，如果被他们知道的话，我会有什么下场？你都不兴好好考虑一下？”油条急了。
“我管你什么下场，我只知道，你如果不在天亮之前去做的话，下场一定不会好。”乌鸦威胁道。
“你要是这样说，我可不高兴了，我明明可以发挥天大的作用，你却非要逼我去擦枪走火，干的还是买卖军火的事情，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面推吗？我总应该知道为什么吧？”油条站起来要走。
“为了干掉白曼巴。”乌鸦随便找了个理由。
油条停下来。
“你忘了我派你进去当卧底的原因？要把他们连根拔起，所以从打击他们武器来源，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乌鸦站起来。
“你还是没有说，我该如何做，别人才会相信我，否则，你自己重新找人，我的命再不值钱，也不至于如此被糟蹋。”油条偏过头去。
“你别急嘛，我怎么可能出卖你，让你当沙包呢？还有，以后这样的质疑，少一点为好，你看看这些抽象派绘画，它有一个特点，如果你认为它们一无是处，那么它们也可以是，但是却无妨它们能卖这么好的价钱，所以啊，亲爱的油条，要自信，要知道，你在我心中，无可替代。”乌鸦说完走向了其中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