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琦原本见到自己妹妹和裴元浩在一起有点不愉快，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此刻裴元浩向他行礼，他也没有不回的道理。
“裴公子。”
裴元浩见他虽是面色如常，可跟在他身后的肖旭和肖焌却是紧绷绷的，心里就有了数，微微笑着和肖琦说：“我在酒楼里碰到了肖六小姐，正巧六小姐想吃些糕点，便结伴来了。现在既然你们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裴元浩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肖琦也没拦着，只把礼数做到了位，旁人无论怎么看，都是两人关系不那么好的样子。
肖琦眼睛瞟了一眼桌上剩余的糕点，对肖焌耳语了几句，肖焌点了点头，就出去找店小二了。
肖潇缩在椅子边上装木头人，肖琦和肖旭坐到她对面她也不理，肖琦皱着眉把裴元浩用过的杯子放到一边，问肖潇：“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知道啊。”肖潇捏了个团子正往嘴里送，看到兄长的眉头越皱越深，又撇着嘴把团子放回去，弄了一手的粉。肖琦实在看不过去，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素白手帕给她擦手。
“你知道些什么，”肖琦一边给她擦手一边问，“知道他是裴家大公子，未来的裴家家主？还是裕雪斋的幕后老板？又或者，你还知道他是五皇子堂兄？如今朝堂上的事情，他也插了一手？”
肖潇心头猛地一颤。
“什么叫朝堂上的事？”
肖琦收回帕子抖了两下，轻舒了口气，肖旭看了他两眼，为肖潇解答到：“如今朝堂上皇子之间的争斗越发激烈，别的倒也罢了，都是跳梁小丑不足为奇，只有这五皇子和太子叫板地厉害，以裴老太公为首的人明里暗里都让皇上废太子呢。”
“裴元浩不会做这种事的，”肖潇小声辩解，又着急地问，“那太子哥哥如今可好？”
“还是不上朝，谁知道呢。”
肖旭耸耸肩，吊儿郎当地捏了个团子扔到嘴里，就收到了大哥冷冷的视线，只能又规矩地坐好。
这时候肖焌也回来了，带了个小食盒来。食盒里已经装了一些各式各样的糕点，肖焌又把桌上剩的放了进去，动作流利地让肖潇看的心慌，但是大哥在对面坐着，她也不好阻拦，只能在心里跳脚。
“这段日子你都住在湛家吧，湛家世代都以皇帝为尊，保持中立，别人轻易不敢惹。你在湛家安心学习，等什么时候局势平稳了，你再回来。这些你带走，平日里就不要再出来闲逛了。”
肖潇还想说些什么，却对上了兄长的视线，复杂地让她看不明白。
“走吧，”肖焌装好了食盒，歪头看肖潇，“我送你去湛家。”
肖潇鼓着腮帮子问：“非得这样吗？”
肖焌点点头，肖潇哼了一声，自己先跑出去了。肖焌大步追上，两人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人流中。
“我觉得她问的不错，”裴元浩端了两杯茶不知从哪里走来，坐在了肖潇的位置上，“尝尝，新茶，宫里都没有呢。”
“这么明目张胆和我们见面，你也不怕宫里又找你。”肖旭拿了茶嗅了嗅，“确实是好茶。”
裴元浩无所谓地笑笑，拿过自己的茶杯。茶水已经凉了，茶叶都静静地躺在杯底，映出淡淡的金色。
肖琦也抿了口茶，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裴老太公不管你？”
裴元浩轻嗤一声：“他管不了我。明知是局，我可不会傻得往里跳。”
“你就觉得皇帝会那么狠心？”
“你要是不那么觉得，会把肖潇往湛家送？”
“两个选择，肖家都赌不起，就只能去湛家了。”
肖旭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但也不好插话。裴元浩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打趣道：“阿旭啊，不是我说，你年纪也大了，多少也要学着点。”
“还是算了，”肖旭甩了甩头发，做出风流公子哥的样子来，“想得多老得快，我还要快活一阵子呢。”
裴元浩笑出了声，肖家两兄弟都听出了这笑声里的七分真心，三分悲凉，只是一个同情一个疑惑。而等肖旭彻底明白他这位发小此刻的心情的时候，那已经是很多年之后了。
肖潇到了湛家之后认真学习了数月不到就本性暴露了，特别是湛家还有个湛惜虹的存在，两人是没有一天不闹腾的，被湛将军提着棍子打那是常事。也别说，虽然挨打不少，但是能力增长也不差，就算是湛将军打完了之后再看她们的课业，也得称上一句天赋绝伦。
这两人过了几个月还算安分的日子，就待不住了。在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肖潇就拉着湛惜虹偷偷计划。
“明天咱们溜出去吧？”
“行啊，富锦酒楼又出了酱肘子，听湛泽锐说可好吃啦。”
“他那人吃什么不好吃？”
“也是，但毕竟是富锦酒楼的呀，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有道理，那咱们明天下午去？”
“去，走东边的小门，那里换班的时候有个空档，可以从那里溜。”
敲定之后，两人又拿了根木棍在地上草草地画了张地图好好探讨了一番。大概是功课做得好，第二天肖潇和湛惜虹出门的时候，那叫一个顺利。
两人走在街上，就像是鱼儿进了水池，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她们去了富锦酒楼，按计划啃了两个大酱肘子，吃的满嘴油光，也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喝了两口茶水随意地擦了几下，就结账出门。
好不容易出次门，要是只吃个酱肘子多不划算。
肖潇和湛惜虹在街上溜达了一圈，本来还想去吃口糕点，但是肖潇想到裕雪斋是裴元浩开的，只能歇下了心思。走着走着，她们就听到了唱曲的声音，还有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去看看？”湛惜虹拉着肖潇往戏园子里走，没有票，二人只能站在门口看个模糊的样子。
肖潇看也看不清楚听也听不明白，问湛惜虹道：“你听得懂？这唱的什么呀。”
湛惜虹一脸的兴奋，垫脚往里看，随口答道：“不知道，看个热闹呗。”说罢，还学着别人叫了声好。
肖潇没法子，只能跟在她后面。看是看不到了，只能听个声，虽然听不懂词，但是肖潇觉得，这人唱的婉转动听，欢喜之情像是要溢出来似的，该是唱得极好，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捧场了。这么想着，她也附和着人们的呼喊鼓了几下掌
她们来的也晚了，没唱多久戏就散了。两个少女也不急着走，慢慢地靠在门边等人走散了再出去。就这会儿功夫，一个化了浓妆的戏子就跑了过来，兴冲冲地对着肖潇喊。
“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