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宴眼尾画着红色的花纹，不夸张，很是别致，几缕发丝贴着面颊，有种凌乱的美感。头上步摇两支，恰好勾住了一半长发，随着他身形的摇摆，步摇也微微晃动，看得人心里一颤一颤的。
水袖舞动，扬起一抹火红，热烈地印在人们心里。帔上绘有团花，金线勾边，衣服下摆也绣着几支花卉，看不出到底是哪种，只让人感觉长得妖艳，羽宴一踢一走，都让人觉得花要活过来似的。
台下渐渐安静了，人们都痴迷地看着他，连湛惜虹也不例外。肖潇也不禁站直了身去看他，只是和羽宴眼睛对上的那一刻，心里打了个咯噔。
并不是勾人，肖潇想，她的心也砰砰直跳，不是欢喜，是惊惧。她从没看见过那样冷的眸子，让人觉得身处寒冰之中。
肖潇往后退了几步，被椅子绊倒，幸而有苏钰一直注意着，才没有摔下去。
“你怎么了？”苏钰担心的问她，原以为是她看戏看入迷了，仔细一瞧却发现肖潇脸上血色尽退，瞳孔茫然无神。苏钰着急地握住她的袖子猛摇几下，肖潇才回过神来。
“你到底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肖潇眼神往旁边飘了飘，见众人还是狂热的痴迷样，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拿起茶杯咕嘟咕嘟地喝了一杯水。苏钰吓得连忙夺过她的杯子：“这都凉了，小心肚子疼。”
“没事。”肖潇摆摆手，试探地问他，“苏公子，你和这位…水月阁阁主熟吗？”
“啊？”苏钰眨眨眼，回答她说，“不怎么熟。我虽然仰慕他的身法，但是他平日里不怎么出水月阁，我也不方便去，况且听说，他并不近人，也是因为从小和班主认识才愿意来唱一回戏。”
“哦。”
肖潇觉得这个答案在意料之内也在意料之外。她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位阁主无论是唱曲还是做舞都是一副冷淡的样子，却又能恰到好处的勾到人心里的痒痒肉，肖潇打了个寒颤，不愿多想。
苏钰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是她对自己的答案不满意了，急红了脸，拉着她的袖子说：“你要是想与他结交，我也可以带你试试，比之旁人，他对我还是有些耐心的，”
“什么意思，你能让我们在台下见到他，”湛惜虹像是背后长耳朵一样，又跑过来问他，激动地都要和苏钰面贴面了。苏钰往后退些拉开距离，说道：“等下了戏，我们或许可以在后台见见。”
“真的呀！那可一定要带我们去！”
湛惜虹眼里都要冒星星了，虽然是压着声音说话，但是话语里的激动之情都要溢出来了。
肖潇本能地想拦住她，可想了半天也没找出个借口，只能暗暗地对苏钰摇头。苏钰看着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决定听肖潇的。
“但是话说回来，羽宴阁主也好久没和我们班主见面了，说不定两人要叙旧呢。”
湛惜虹刚想说他的话前后不一致，但忽然发现了苏钰和肖潇在传递眼神，长长地哦了一声，脸上又笑嘻嘻的看着苏钰：“我懂我懂，不劳烦你，让你的书童带我去就可以啦。”
“这…这不方便。”苏钰还想拒绝，但湛惜虹一副她都明白的样子，拉了阿全就跑，“这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我们就先候着去啦！”
“哎！”
肖潇伸手要拦，但可惜慢了一拍，苏钰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下意识地解释道：“你放心，羽宴阁主虽然是水月阁出来的人，但是他为人端正，别的不说，就这些年他的行为来看，他不是一个常和别人有私交的人，若是湛小姐真的做出什么来，他也不一定会同意。”
听他这么说，肖潇才安下心来，坐了一会儿又问他：“他是水月阁阁主，水月阁，究竟是什么地方？”
这话却把苏钰问住了，他捏了捏衣角说：“我其实也不甚清楚，只是听别人说，那是风月场所，好人家不去的地方。”
肖潇点头，心里有了谱，更是不愿意湛惜虹和他接触了。苏钰知道她心里不爽快，就转移了话题。
“其实，到现在我也只知道小姐你来自湛府，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啊，我叫肖潇。”
“哪个字？”
“潇洒的潇。”
肖潇并不在意自己的真名被他知道，现在两人熟悉了些，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潇潇。”苏钰念了几遍，嘴角轻微上扬，发现自己快笑出声了又赶忙憋住。两人都没发现，因着肖潇两个字同音，造成了误会。
羽宴和班主的戏不长，等到两人行礼退场，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肖潇也被这声响感染到，打趣苏钰：“这一下，你们这戏班子名声要更上一层楼了。”
苏钰也十分开心，不客气地接下了这话。肖潇还惦记着湛惜虹那小妮子，等不及就要去后台看看，苏钰跟在后面陪着一块儿去。
等到了熟悉的房屋门口，刚走近呢，就听到了湛惜虹的声音。
“我是将军府湛家的人，我叫湛惜虹，你叫什么呀。”
“你别不理人呀，和我说说嘛。”
“你这步摇好看，在哪里买的？”
“她们说你是水月阁阁主，哎，水月阁是什么地方。”
“你看看我看看我。”
“惜虹！”
肖潇听着就觉得不妙，一进门就看到了湛惜虹纠缠人家阁主的身影，脑袋就有点疼。
“呀，你们来了呀，”湛惜虹有些遗憾地耷拉下脑袋，“你俩怎么不多聊聊呢。”
“说什么呢，”肖潇连忙进去捂住她的嘴
又给羽宴道歉，“抱歉，惜虹性子开朗，爱交朋友，若是有冒犯之处，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
“无妨。”羽宴挥了挥手，修长的手指在湛惜虹眼前划过，肖潇觉得要不是她拉着，这孩子能抓着人家的手不放。
“羽宴阁主，”苏钰也帮着她说话，“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是我请她们来听戏的。”
羽宴不甚在意地点点头，自顾自地收拾自己的妆容。卸了妆肖潇才发现，这人的脸本就长得魅惑，眼角上挑很是妩媚，眼神却又冰冷，没有一点温度，声音也是极为清冷。
“我名为羽宴，身为水月阁阁主，步摇是水月阁的孩子做的，只不过，水月阁并不是湛家小姐该去的地方。湛小姐与我还是不要深交的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