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惜虹最近有些不对劲。
肖潇坐在树底下，看着湛家兄妹你一拳我一脚地比试，湛泽鸿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只当是妹妹起了兴致，肖潇拖着脑袋仔细观察，发现湛惜虹这个比试法，倒不如说是发泄。
发泄什么呢？肖潇拔了身边的两根草揪着玩，突然想到湛惜虹这个妮子最近都不怎么出去了，就算是出门也蔫蔫地呆在一旁不说话，像是受了什么打击。
休息的时候，肖潇拿着布巾走到她身边，问道：“最近怎么那么勤奋，受什么刺激了？”
湛惜虹接过布巾随意地擦擦，闷闷地回答：“你想多了。”
“你连美人都不感兴趣了，肯定有什么问题。”
湛惜虹不说话，肖潇知道自己大概说到了点子上，猜测道：“和…羽宴有关。”
湛惜虹直起身子看她一眼，又缩了回去，肖潇碰了碰她，她才小声地说：“你知道水月阁是什么地方吗？”
“什么地方？”
“是小倌待的地方。”
这个答案肖潇是没想到的，想羽宴这么个性子，也不该和小倌那类人搭上关系。
“我也是最近才查到的，”湛惜虹纠结地皱眉，“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我就准备和他断了联系的。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要去想他。”
好友一副十分伤心的样子，肖潇也只能想些话来安慰她：“说不定，过段日子，你还会遇上更好的人呢。”
“不可能的，”湛惜虹托着下巴想，“他一定是最好的。”
“我也不是没想过要忘了他，可他就像是在我的脑袋里扎了根一样，真是难受极了。”湛惜虹的脸皱成一团，肖潇看了也是心疼得很。
“其实换个方法想，”湛惜虹喃喃道，“我还年轻呢，若是真的尝试一些别的也没什么不好。”
“…你想尝试什么？”
“你看，他虽是水月阁阁主，但风评不错，应该也是个好人，若只因为小倌就不再和他联络了，那不就可惜了吗。”
这么说着，湛惜虹像是说服了自己一样，整个人又有活力了起来。
“不对不对，”肖潇脑子疯狂转动，想要想出个理由来制止她，“他同意和你结交了？当初他就不愿意让你和水月阁扯上关系，你这样做，不是和他的意思相悖了吗？”
“可这是我的意愿，铁树尚且能开花，只要我有诚信，他一定会愿意和我结交的！”
说完这些，湛惜虹眼睛里都有了神采，把布巾扔到一边说：“明天我就去水月阁！”
“等等！”肖潇拉住她的袖子，不让她走，“你不能去！”
“为什么？”
“那…那不是我们姑娘应该去的地方。”
“他们大门上写了不让姑娘进去吗？若是没有，那我们怎么不能去。”
肖潇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样子没了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那我得和你一块儿去。”
“好啊！”
第二天，两人目标明确，直奔花柳街。
大早上的没什么人，装潢漂亮的店面大多都关着，只有零散的两三家开着门，已有人在进进出出了，水月阁就是其中一家。
湛惜虹和肖潇躲在一旁观察，出来的多是些公子哥，分不出是小倌还是恩客，看着举止有礼像是有好家教的。两人等人少了，才探头探脑地走过去。
门边正好有个人在嗑瓜子。看着年龄不大，身穿淡蓝色长袍，头上长发束起，看起来干净利落，人还十分机灵，看到湛惜虹和肖潇来了，把瓜子往兜里一揣，笑呵呵地迎上去。
“两位小姐有什么事吗？”
肖潇和湛惜虹没来过这种地方，不知道该是个怎么样的章程，湛惜虹挺直了身子说：“我们来找人。”
“找人？”那小公子扑闪着眼睛，往门里瞅了瞅，“几个哥哥没说今天有人找呀。”
“怎么了？”门里又走出来一个素白衣衫的男人，周身一股子书卷气，这时候见到了两位姑娘，便温和地笑笑，“两位小姐来找人？”
“是…是啊。”男人个子有点高，湛惜虹忍不住退后了两步，“我来找你们阁主。”
“阁主？”小公子惊呼道，“他出去勾搭小姑娘了？什么时候的事。”说完就感受到脸皮一疼，连忙捂着嘴退后。
“我叫顾宣，请小姐们随我来吧。”顾宣转眸看向两人，引着她们进去。
肖潇和湛惜虹走进门之后，不禁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过去。门帘上绘着一幅幅画作，衬着升起的檀香，很有韵味。
“花鸟图是客人休息的地方，山水卷是我们的房间。”顾宣一一解释道，“这都是水月阁的人亲手画的，若是有看中的，还可以买下。”
说着，顾宣就撩起其中一个，引入眼帘的是一个不大的书房，但却布置的井井有条。
“小辉，去倒茶来。”顾宣吩咐着小公子做事，自己向两人说，“我去请阁主下来，二位还请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两人退出书房，顾辉小声地问顾宣：“宣哥，真要把阁主请下来啊。”
“这京中不着裙装的女子没有几个，况看她们佩戴的腰带玉石，大概就是阁主所说的湛家姑娘了。”
“湛家姑娘也敢招惹，阁主也真是胆子大。”
“噤声。”
没过多久，羽宴就下来了。素色衣服下摆用银线点缀，平常的不能再平常，脸上也不施粉黛，素净的很。
三人相见，只有湛惜虹紧张又激动，揪着衣服吞吞吐吐地想要说话，羽宴垂眼喝了口热茶，颇为平静地说：“不是说了，不要来水月阁的吗。”
“这里与其他的地方不一样，”湛惜虹急忙说，“我觉得来了也没什么不妥。”
“既然来到这儿了，你们该是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吧。再怎么变也改不了这里做的生意，是上不了台面的那种。”
“没什么的，就算是小倌，那也是另一种生财方式，不过是你情我愿。”
湛惜虹说的一脸认真，羽宴诧异地抬头看她，算是认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正视她。
“不谙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