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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令月歌:遇仙 > 第27章 解忧: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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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傍晚回到许宅之后,令楷带的卤猪蹄几乎被一抢而空,众人纷纷夸赞令娘好手艺。

到最后,众人离去,令楷悄然走到令歌的身边,面带笑意。

令歌不解,只见令楷拿出了一封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拆开一看,一只色泽光亮,带着诱人香味的猪蹄便在眼前呈现。

“特意为令歌你留的。”令楷微微一笑,“快吃吧,别被他们看见了。”

令歌看了看那一只猪蹄,“这是婶婶特意专门为你准备的。”他抬眸又看向令楷,眼神真挚清澈。

“你我各一半吧。”说着,令歌便将猪蹄的皮肉撕成两半,递给令楷。

令楷接下猪蹄肉,笑道:“多谢令歌,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令歌淡淡一笑,只是转过头享用美食,不再看他。

之后几日的生活趋于平静,白日里,辰玉和梦珏会悄悄地回到书局里守着,防止有人溜进去。令歌则陪着令楷留在许宅,令楷在房间里备考,令歌就在院子里面转悠着,或者看一些闲书。

时不时,无忧会跑来,对令歌说道:“走走走,令歌,我带你去街上逛一逛。”

无忧原以为令歌会欣然答应,却不想令歌摇头,看了身后的房屋,说道:“多谢,只是过几日吧,令楷就要参加秋闱了,我答应了他母亲,要多加关照他。”

其实除此之外,令歌更担心的是那日师父来信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收到新的消息,所以他一时也没有心情同无忧前去游玩。

无忧闻言,摇头笑道:“令歌你还真是个遵守承诺之人啊。”

“不好吗?”令歌下意识地问道。

“好,怎么不好?这才是一个江湖侠客的基本素质。”无忧回应道。

最终,无忧见令歌不肯前去,也只好扫兴而归,同时他见房间里的令楷奋笔疾书,自己也不甘示弱,便拿着一本医书来到令歌他们的院子里,高声朗读起来。

“无忧,你小点声,令楷在看书。”令歌叮嘱着无忧。

无忧索性放下书本,开始缠着令歌,道:“令歌,白大侠,你能教我一些武功吗?不多,就几招?好不好,求你了,我一直想学武,可是没机会……”

令歌实在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下来,道:“好,我教你,你现在从扎马步开始。”

无忧闻言照做,只是一小会功夫,他就坚持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又问:“有没有什么速成的方法啊?扎马步太难了。”

令歌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不管学什么武功,都是要从最基本的学起。”

此时,梦珏正好回到院子,看到眼前的一幕,便嘲笑着走上来,说道:“的确要从基本的学起,不过若是那人没天赋,再好的基础也白搭。”

无忧一听,立马反问道:“那你就有练武的天赋吗?”

梦珏白了他一眼,说道:“我是没有,可是我有自知之明啊,人啊,贵在自知。”说完,梦珏轻蔑一笑,转身朝着自己的房屋走去。

无忧气得脸色发青,恨不得给梦珏再喂一次哭药和笑药,令歌见状,在一旁安慰着无忧,说道:“其实,你也有其他的天赋,并非一定要学武。”

无忧闻言,转过头看着令歌,期待地问道:“什么天赋?”

“给人下药,这算吗?”

无忧一时语塞,好像并非没有道理。

正说着,他们两人便听见了温和的男声:“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

转头看去,只见令楷已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停在了两人的身前,继续说道:“无忧若是想要学功夫,自然要从开始便一直坚持下去,不过术业有专攻,也不必执着于此。”

听着令楷的话,令歌和无忧都默然颔首,心叹此言有理。

“还要继续学吗?”令歌问起无忧。

无忧一叹,拂袖而去,道:“罢了,我还是专研药物去,告辞。”

之后,一直到令楷考秋闱之前令歌都没有再见到无忧,原以为他是在钻研药物,后来问起张叔,张叔这才说,无忧正被许凌罚在房间里面壁思过。

回过头,令歌见到不远处的梦珏正神采奕奕地走过来,一副心情甚好的模样,想来无忧面壁思过多半是与她有关……

令歌想起先前自己因为偷偷喝酒,被师父罚在房间面壁思过,原来在面壁思过这方面,山上山下,中原塞外都是一样的。

比起无忧,令歌心想自己还算幸运,他面壁思过的时候,还有甯霞给自己送好吃好喝的,同时还将当时剩下的酒也送来了,虽然味道不是很好,但是关在房间的那几日,自己还是将酒都悉数饮完。

回想起来,这一切皆是因令楷而起,正是因为那首《凉月解忧词》,自己才会想着偷偷喝酒,令歌心想着,不经意间,他微微地勾了一下唇角。

在院子里无所事事时,令歌会拿出那把令楷亲自题诗的折扇,看着折扇上的字迹,似轻功卓绝的侠客一般,灵动飘忽。

“何以埋愁?何以解忧?唯有山间之清风,同令月长歌以遨游。”令歌喃喃自语着,不知从何时起,这句诗便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想来是自己每日都会拿出来看的缘故,令歌心想着。

西厢房的窗户敞开着,令歌坐在庭院,可以看见专心温书的令楷,一时间,他只觉此景正深深地吸引着自己的目光,回过神时,时光已经悄然溜走。

长庆十三年,八月十二日,秋闱的前一天,令歌决定趁令楷午休的时候出门前往当铺,打听可有师父的新消息。

因为明日便是秋闱,街边随意一家茶馆酒楼中都可以见到聚在一起的书生,他们正在高谈阔论,交流学术,令歌看在眼里,心想这和侠客们聊起习武心得大致也差不多,只是一个舞文弄墨,一个挥刀弄枪罢了。

这一日,中午日头正盛,令歌蒙着面巾,没走多远便有了汗意,他注意到,那些女娇娥们都撑着一把把款式各异的油纸伞用来遮阳,令歌只觉甚是好看,回头自己也要给师姐们买上一把。

当令歌来到当铺之时,当铺掌柜一见令歌,便赶紧上前引着令歌往里走去,同时,掌柜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欣喜表情,令歌不免感到有些奇怪。

“发生了何事?”

只听掌柜低语道:“有位故人正在里面等候。”

令歌一听,立即加快了脚步,他掀起了帘子,只见一位身着淡粉薄纱襦裙的女子正坐在凳子上背对着他,女子身形纤弱,一头秀发扎成简单的堕马髻,背影甚是清丽动人。

令歌一眼就认出了女子,愉悦却不可置信地唤道:“小师姐?”

女子转过身,面若桃花,不是旁人,正是甯霞,她见到令歌,当即起身说道:“令歌,好久不见。”

令歌只觉像做梦一般,问道:“小师姐你怎么会在这?”

甯霞笑了笑,解释道:“师父让我先来的,我也是刚到,这封信给你。”

说着,甯霞将手中一封信函递给了令歌,令歌接了过来拆开一看,发现上面是师父的字迹。

将信上内容快速地浏览一遍之后,令歌惊奇不已地说道:“师父已经平安地接回了书局众人?再过几日就能到洛阳了。”

甯霞颔首道:“对,师父特意让我先从长安过来,给你们带话,好让你们放心。”

令歌闻言,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地,只是他依旧疑惑不解,于是问道:“是谁带走了洛师伯他们?锦衣卫吗?”

甯霞摇头,道:“锦衣卫也是受他人指使,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此事只有师父知道,等师父到了洛阳你可以问她。”

令歌点了点,他开始默然沉思,锦衣卫为何劫走书局众人?是否与云来客栈一案有关?

随后,令歌带着甯霞离开了当铺,走出来的时候,他替甯霞背上包袱,牵过马匹,甯霞则撑起了一把油纸伞遮阳,令歌注意到,油纸伞是浅白色,画着有朵朵淡紫丁香花,粉衣白伞甚是好看。

甯霞见令歌走在日头下,便说道:“令歌你来撑伞,我们一起遮阳。”

“好。”令歌很是乐意。

一路上,令歌给甯霞讲述着下山后的事情,甯霞听完以后,问道:“那位飞贼当真是洛阳城的才子诗人令楷?”

“是,”令歌说道,“如假包换,无忧和梦珏可以作证。”

甯霞含笑点头,说道:“虽然是他有预谋在先,前来行窃,不过你之前读他的诗,想一想当真是有缘。”

令歌微微一愣,只是应了一声:“算是有缘吧……”

之后,两人一起回到了许宅,许凌不在家,无忧尚在禁闭思过,张叔身为管家,便替甯霞安排了住处,刚好他们的庭院还有令歌当时没有住的东厢房,甯霞就住了进去。

两人一进庭院,就看见令楷立在屋前长廊下看书,只见令楷一身洁净的月牙白紧袖深衣,青丝披拂在衣裳上,侧脸轮廓清晰俊然,长身玉立,温润如玉。

那一身月牙白衣裳,正是那日令歌为他挑选的。

令楷注意到他们,便放下书本,朝着他们走了过来,目光亦落在甯霞的身上。

“这是我师姐,贺兰甯霞。”说着,令歌又对甯霞说道,“师姐,这位便是令楷。”

令楷和甯霞互相一看,礼貌行礼。

“久仰令诗人大名,如今一见,不愧是洛阳城的才子诗人,相貌堂堂,仪表不凡。”甯霞说道。

“贺兰姑娘言重了,愧不敢当。”令楷谦虚地回应道。

甯霞微微一笑,对令歌说道:“走吧,我们先去放置行李。”

之后,令歌和甯霞来到东厢房,进去之后,甯霞将包袱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两件月牙白色的衣裳,说道:“这是令歌你的生辰礼物,现在补给你。”

令歌眼前一亮,他将两件衣服接了过来,发现款式图案并不一样,一件衣摆上绣有墨竹,一件衣摆上绣有兰花草,皆栩栩如生,让人不禁赞叹甯霞手艺之精妙。

同时,令歌注意到衣裳上还有几缕祥云,似乎要漂浮出来一般,他夸赞着说道:“多谢师姐,师姐的绣工真是一绝。”

甯霞听小师弟这么夸自己,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说道:“喜欢的话待会就穿上,想来是合身的。”

令歌点了点头,他想起先前自己还欠令楷一身月牙白衣裳,不如就用这其中一件去抵,想来令楷穿在身上会甚是相衬。

“师姐,这衣服我可不可以送人一件?”令歌小心翼翼地问道。

甯霞微微挑眉,说道:“衣服既然已经是你的了,怎么处置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令歌一笑,“多谢师姐!”说罢,令歌便带着衣服转身离去。

甯霞站在房间里,望着令歌的背影逐渐消失,嘴边的微笑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散去。

走出房间,令歌发现令楷已经不在庭院,于是他便径直地朝着西厢房走去。

令歌推门而入,他发现令楷正坐在书桌前看着手中的匕首。令楷见令歌回来,便将匕首放下,他看了一眼令歌手中抱着的衣裳,问道:“令歌这就回来了?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吗?”

令歌点了点头,他有些踌躇,半饷才问道:“令楷你喜欢哪一件?”

说着,令歌将两件衣裳展示在令楷的面前,令楷见状,起身走了过去,看着做工精致的月牙白衣裳,令楷出神不已,良久,他才问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我小师姐亲自缝制的,送给我的生辰礼物。”

“就是作画在折扇上的那位吗?”

“是。”

令楷微微颔首,继续打量着两件衣裳,唇角浮现笑意,夸赞道:“这手艺哪怕是放在宫里,都是出类拔萃的。”

令歌并不知道宫里的手艺如何,他只知道令楷身为飞贼,定然见多识广,见过各种奇珍异宝,能被令楷夸赞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

“依我看,令歌你相貌出众,穿哪一件都好看。”

令歌闻言,只好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喜欢哪一件我就送你哪一件,就当赔你原先的那件衣裳。”

令楷一听,惊讶挑眉,而后眉眼浮现喜悦,含笑问道:“真的是给我的?”

“自然是给你的,我骗你做什么?”

“那倒是。”令楷低头含笑,又看了半天,“令歌觉得我适合哪一件?听你的。”

其实令歌心里已经想好,他递给令楷其中一件,说道:“这件有墨竹的,适合你和鸣春。”

令楷闻言一笑,接过衣裳,当即决定换上。

那身衣裳穿在令楷的身上之后,令歌不免一愣,只见令楷身材挺拔,将衣服撑起绝佳的线条,衣摆处绣有墨绿长竹,竹叶一片片飘落,栩栩如生,仿佛要从衣裳上飘出,落满一地。

同时,光线正好从窗外照射而入,落在令楷的身上,让那一身月牙白广袖直裾长袍更是流光溢彩,衬得令楷气质出众绝尘,似朗月清风,可谓是翩翩公子世无双。

“令歌觉得如何?”令楷问道。

令歌点头,夸赞道:“这一身很适合你。”

“那明日我便穿着这一身去考试。”令楷含笑说道,“穿月牙白的衣裳似乎总能遇上一些好事。”

令歌不解地看着令楷,只听令楷继续说道:“比如在小镇上初遇你,比如在玉门关化险为夷,比如今日喜得一件新衣裳。”

令歌颔首,浅浅一笑,似乎的确如此。

“令歌,”令楷唤了一声,“多谢。”

令歌微微颔首,唇角微扬,道:“我去找师姐,就不打扰你看书了。”

说罢,令歌转身往外走去。

而后,令楷低头看着身上的衣裳,只觉衣裳上的几缕祥云就好像所谓的过眼云烟,让他回忆起往事。

不过当务之急是明日的秋闱科考,有什么事都要等秋闱过后再想,令楷心想着。

……

翌日,八月十三日,洛阳秋闱如火如荼地在贡院开始举行。一大早,许凌便让张叔安排了马车,送令楷赴考。同时,无忧也得以不用继续面壁思过,随着众人前往贡院。

马车里,令歌回想起梦珏告诉他,秋闱要连续考三天,是个人都要脱一层皮。一想到这,令歌便瞟了一眼身旁的令楷,只见令楷正在闭目养神,神色淡然自若。

但愿令楷能够挺过这三天,令歌由衷祈祷着。

此时,无忧和梦珏一脸欣喜,时不时会往马车外看去,心想待会去何处玩耍,辰玉和甯霞则是安静地坐在一起,打量着其他四人。

几人驾着马车来到了贡院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他们发现贡院前早已是一片人山人海,好在有官兵维持秩序,并未太乱。

令歌往外看了看,只见参加秋闱考试的人年龄大小各异,上到四五十岁,下到十六七岁。有的是由家中父母送来,有的则是由妻子儿女送来,像令楷这样由朋友送来的也有不少,当然,也有独自一人前来赴考的考生。

令歌只觉眼前之景甚是有趣,有些人满脸焦虑,有些人则坦然自若,比如自己身旁的令楷。

这时,令歌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正站在不远处的桥上眺望着,像是在寻找何人。

“那是朱姑娘吗?”令歌问起令楷。

令楷望去,只见桥上的人群里有一位身着蔚蓝色圆领襕衫的书生,约莫十五六岁,脸颊圆润白皙,正踮着脚尖四处眺望着,身旁还有一个相似打扮的人跟着,正是若晗和侍女墨儿两人女扮男装。

“令歌,麻烦你陪我下去一趟。”令楷回过头对令歌说道。

两人下了马车之后,梦珏见众人一脸疑惑的样子,便解释说道:“那位是洛阳府刺史朱晓大人的小女儿,名叫朱若晗,是我们洛阳城有名的才女,精通外族语言,经常打扮成一个书童的模样来书局看书。”

说着,梦珏又掀起车帘,看着令歌他们朝着若晗走去,又道:“听说了吗?长安的御史大夫已经准备告老还乡,他向陛下举荐了朱晓大人,朱晓大人为官多年,能力突出,素有贤名,多半不等明年流官回京述职,他便要升迁御史台了。”

几人闻言,纷纷默叹,虽然无忧知晓朱晓大人和若晗,但是他也不知道朱晓即将升迁的消息,于是他开口质疑道:“真的假的?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梦珏白了无忧一眼,不出一言以复。

“你!”无忧想起面壁思过,只好强忍下一口气,甩了一下衣袖,不再理会梦珏。

另一边,若晗还在四处张望着,嘀咕着说道:“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此时,她身后的侍女墨儿突然兴奋起来,指着前方桥下说道:“小姐你快看!是令楷公子。”

“哪里?”若晗顺着墨儿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位俊美的男子正朝着自己走来。令楷走在前面,一身绣有墨竹的象牙白衣袍,在阳光下溢彩夺目。

同时,若晗注意到令楷身后的令歌,一身银白边白色深衣,背负长剑,若晗内心暗叹,原来令歌面巾之下竟是如此绝色的容颜。

“若晗。”令楷走上前拱手行礼,若晗福身:“楷哥让我好找,原来你和白少侠都在马车上。”说着,若晗又朝着令歌福身道:“白少侠。”

令歌见状,也朝着若晗拱手行礼,“朱姑娘。”

“原来白少侠长这样。”若晗对着令楷悄声赞叹着,“我总算知道何叫玉树临风,一尘不染了。”

令楷看向令歌,微微一笑,的确,令歌似从白雾霞霭中走来,俊美绝俗,皮肤白皙,却不显病态。

令歌并未接话,只是不自在地看向别处。

“若晗今日怎么在这里?”令楷回过头问道,岔开话题。

“今日不为别的,就是特地来给楷哥你助威。”若晗一脸喜悦地回应道。

说着,她便从袖中取出一个红色的小锦囊,递到令楷的面前,说道:“这是我昨日特地从白马寺求来的福袋,据说很灵验,定能保佑楷哥你考取功名。”

“相信有若晗的你这个福袋,我想考不好都难。”令楷笑着接过福袋,并系在腰间,拱手谢道:“多谢若晗。”

这时候,桥下的人群里传来沸腾之声,三人望过去,只见一名身着朴素石青色衣裳的书生正被一位气势凌人的公子哥训斥着。

“龚祁?”令楷诧异道,令歌闻言,亦想起来此人正是那夜来书局借过书的书生。

“楷哥你认识他?”若晗问道。

令楷点头,道:“他平日里也常来书局,一坐便几乎是一整天,很是刻苦,我们过去看看。”

另一边,那位气势凌人的公子哥正吼骂着龚祁,““你这人怎么回事?小爷我说了,我只是想看一下你手里面的书!”说着,公子哥就走上前去,想将书本抢过来。

龚祁不甘示弱,当即护住手里的书,说道:“这是我从清飖书局借来的书,为何要借你?”

“清飖书局?众所周知清飖书局的书从不外借,更何况如今书局大门紧闭,你的这本书又是从哪借来的?”

龚祁眉目一皱,刚想开口辩解,却听见对面的那位公子哥提高了嗓门,说道:“依我看,这书就是你翻墙进去偷出来的!”

众人闻言,开始议论纷纷,有些人甚至开始对龚祁指指点点。

龚祁的脸涨得通红,情绪颇为激动地回应道:“你休要血口喷人,这书的的确确是我借来的,不信你可以打听,八月一日那夜清飖书局的确开门让我们借书。”

那公子哥嗤笑一声,说道:“谁可以证明?”他又转身对着身后的人群大声说道:“你们谁可以证明啊?谁啊?”

明眼人看出这公子哥摆明了是要找龚祁的麻烦,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默不作声,秋闱就在眼前,谁也不想多生事端。

公子哥转过身来,一脸得意地看着龚祁,道:“你看,没有人可以证明,还说这书不是你偷的?”

“我……”龚祁一时说不出话来,眉头紧皱着。

“我可以证明。”

公子哥闻声,回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穿象牙白衣裳的翩翩公子从人群中走出,虽然男子嘴角浅浅含笑,但是目光却流露寒意,让公子哥感到来者不善。

“令楷?”公子哥说道。

男子朝着公子哥拱手,不卑不亢地说道:“正是,吴哲公子没记错。”

人群中再次议论起来,他们都知道令楷和清飖书局的关系极好,书局当家洛疏风更是视令楷如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而公子哥吴哲,更是这洛阳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一时间,众人只觉眼前的一幕精彩纷呈。

吴哲一笑,说道:“原来是我们的才子诗人令楷,久仰,方才令公子说,可以证明他没有偷书,从何说起?”

“吴公子说龚祁的这本书是偷来的,又从何说起?”令楷反问道。

吴哲说道:“大家都有看到。”

令楷转过身问着人群:“大家真的有看到吗?”

人群像方才一样默然,无人回应。

令楷含笑看着吴哲,又道:“如吴公子所见,大家都没看到龚祁如你所言去偷书。”

说着,令楷走到龚祁的身边,又对着吴哲朗声说道:“那晚是我受洛当家所托,将书局中的书借了出去,有签字画押的证据,吴公子若是想取得证据,大可现在去书局走一趟,不过书局现在大门紧闭,恐怕吴公子你还得翻墙而入。”

吴哲一时脸色难堪,却依旧故作镇定,只听他轻蔑地哼了一声,说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小爷我又怎会做出那样的事?”

“此言差矣,吴公子你向人借书,别人不借,你伸手去抢,可不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吗?”

令楷依旧温和含笑,只是一言一语可谓是针针见血,激得吴哲脸色对起怒色,呵斥道:“你休要血口喷人!”

令楷不以为然,只是低头浅笑,说道:“怎么这角色还倒过来了?”

龚祁闻言不免笑了一下,人群也传出笑声,好半天吴哲才反应过来,他恼羞成怒地说道:“我看你们是找打!”话音刚落,他便突然向着令楷和龚祁动手出拳。

正当所有人惊呼起来时,只见一道白色身影一闪而过,眨眼间便紧紧地控制住了吴哲的手腕,让其动弹不得。

令楷定睛一看,发现正是令歌。

吴哲不甘心,又挥出另一只手向令歌打去,风驰电掣间,吴哲被令歌握住的拳头打向了另一只挥来的拳头。

两拳相抵,吴哲顿时吃痛地大叫了一声,他抚着双手,看着眼前之人,只见那是一位飘然若仙的男子,目光漠然,一时间,吴哲的心里不免产生了畏惧之感。

此时,令楷笑着称赞道:“原来吴公子不止会舞文弄墨,还精通左右互搏之术,在下实在佩服。”

令歌闻言,有些忍俊不禁,令楷似乎不气死吴哲就不肯罢休。

吴哲狠狠地盯着令楷,可是看见挡在令楷身前的令歌也不得不强忍下一口气,不再多说。

见吴哲已经忍气吞声,令楷便走上前来,对着眼前的吴哲说道:“还请吴公子向龚祁道歉。”

吴哲皱着眉头,咬紧牙关,一个字也不愿意说出口。

这时候,龚祁上前对令楷说道:“多谢令公子的好意,只是我不需要这种人的道歉,他最好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免得被这位少侠打成残废,到时候找我们要钱赔偿的时候我们可划不来。”

说着,龚祁冷冷地看了一眼吴哲,又道:“他,一文不值。”

吴哲刚想回嘴骂去,便听见有人喊道:“可以进场了!”

吴哲不甘心地说道:“今日就到这,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说完,他便往贡院那边走去,消失在人群之中。

见吴哲离开,龚祁这才朝着令楷和令歌深深一鞠躬,拱手道谢说道:“多谢两位出手相救,今日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令楷立即扶起了龚祁,说道:“大家都是读书人,你我本就不易,自然应该互帮互助。”

龚祁闻言,这才直起身来,令歌看清了他的长相,虽然没有令楷那般俊美,但也是五官端正,仪表堂堂之人,一身石青色衣裳简朴无华,却难掩其坚韧之气。

令楷拍了拍龚祁的肩膀,笑着说道:“快进场去吧,大恩大德什么的,我就等着你飞黄腾达那一日再说。”

龚祁欣然一笑,整理好心情,向令楷和令歌拜别,随后拎起自己的包袱朝着贡院走去。

看着龚祁离去,令歌也知道令楷是时候该走了,正巧此时,无忧他们几人也找到了他们。

“你们怎么还在这?快些走吧,可别迟到了。”梦珏在一旁念叨着,虽然她不知道方才这里发生了何事,但是她有一种直觉,这里肯定有事发生过,她打算回头询问令歌,说不定又是一件可以写进《洛阳时下新文》的事。

之后,几人送着令楷来到贡院外,见考生都进的差不多了,令楷便带上包裹行李和笔墨纸砚,开始向众人拜别,道:“今日多谢各位相送。”

“楷哥你定能马到成功!”梦珏鼓舞着令楷说道。

若晗笑着说道:“楷哥,你一定可以金榜题名的。”

她们两位祝福着令楷,令歌则在一旁附和着点头。

令楷微笑颔首,说道:“多谢各位,在下就此告辞,三日后再见。”言毕,他看了一眼令歌,这才转身向贡院大门走去。

看着令楷的背影逐渐远去,令歌这才鼓足勇气唤道:“令楷。”

令楷回过头,有些欣喜意外地看着他。

令歌无言,偏偏喊住令楷的时候,自己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怔怔地看着令楷。

“多谢!”令楷感激道,他明白,令歌的祝福皆在那一双清澈的双眼里,由衷真挚,无需多言。

而后,带着众人的祝福,令楷转身离去,步伐坚定,不带一丝犹豫。

多年以后,令歌也没有忘掉今日令楷走进贡院时的毅然背影,似乎从那时开始,命中难以解开的忧愁便已悄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