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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令月歌:遇仙 > 第53章 凛风起: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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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正月间在老君山受伤以来,令歌便在许宅里养伤,几乎没怎么出过门。

“师姐,你继续教我学《思宁曲》好吗?从前在山上没有学完。”令歌对正守在自己身边的甯霞说道。

甯霞含笑应下,道:“好,我去找找曲谱,再给你找一支箫过来。”

恰好此时,辰玉端着药碗走进房间,闻言,说道:“交给我吧,我去寻一支好箫来,不比令楷的那支玉箫差。”

令歌无奈一笑,婉拒道:“在曲不在箫,能用就行。”

“行吧,先把药喝了。”辰玉笑道,“我待会就替你去找一支竹箫。”

令歌接过药碗,道:“多谢师姐。”

而后,在甯霞的指导下,令歌很快地便把《思宁曲》学完,好些日子,在许宅的后院总能听见箫声悠扬,白日里随风而散,夜里入梦而逝。

长庆十四年,二月中旬,春分时节。

窗外积雪融化,日光和煦,尽是万物复苏之景,令歌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吹奏着手中的竹箫,一曲奏罢,他放下竹箫,听着窗外的鸟鸣声。

“令歌吹得真好,竟不比楷哥差。”

令歌抬眸望去,正是梦珏前来,养伤的这段时日梦珏总会抽空从书局过来,告诉他不少新鲜事,陪他解闷。

令歌看着梦珏,只见她今日是一身女儿身打扮,身穿天蓝色衣裳,额头两边是一小撮刘海,简单素净的小玉石耳坠更是显得她娇俏可爱。

“过奖了。”令歌含笑回应道,“对了,小珏,是不是春闱已经从今日开始了?”

“正是,”梦珏颔首道,“我过来就是特意告诉你此事的。”

梦珏找了个小板凳坐在令歌的身边,又道:“放心好了,以楷哥的能力,肯定能考中春闱的,到时候他就真的平步青云了!”

令歌微微一笑,有些出神,他曾说过,比起考中春闱,他更愿令楷事事顺心如意,开心就好。

“今日可有什么有趣之事?”令歌问道。

梦珏坐直身子,说道:“有,长安城里,太子已经和杨侍郎的女儿完婚了……”梦珏开始有声有色地描绘着,好像她亲自去过现场一般。

“京城整整热闹了好久,毕竟很多年没这样的大喜事了,上一次京城这般热闹还是封后大典。”

接着,梦珏又说道:“另外一件喜事,朱晓大人要去长安御史台了,说是封了三品御史大夫!”

“若晗的父亲?”令歌差些没有想起来。

“对,正是若晗的父亲,很快她就要跟着朱大人去长安了,到时候她定然能和楷哥重逢。”

“说起来,他们还真是相配,一位才子,英俊潇洒,一位才女,大家闺秀,要是楷哥考中春闱,他们更是门当户对了。”梦珏双手托着脸颊,神情甚是陶醉。

“令歌你觉得呢?”

令歌一愣,半天他才回应道:“我记得令楷和我说过,他对若晗并无情愫。”

“啊?真的吗?”梦珏闻言甚是沮丧,“这样啊……”

突然,梦珏眼前一亮,坐直身子,询问道:“楷哥居然和你说过这件事?既然他对若晗没有情愫,那么他对谁有情愫?”

令歌摇头,否认道:“我也不知道。”

梦珏闻言再次颓然,她开始沉思起来,喃喃自语道:“会不会是之前的三句诗?令君愿作双飞燕……也许他写的那个人就是他心仪之人,话说回来,第三句诗令歌你问到哪里去了?”

令歌稍稍坐直身躯,说道:“那次我问过他,他说等日后写完再告诉我。”

“行吧,你要记得告诉我。”梦珏一脸认真地说道。

“好。”令歌颔首应下,一时间,他同梦珏一样,愈发好奇令楷所写之人究竟是谁。

闲聊良久,令歌决定起身同梦珏去一趟书局,刚走出房间,令歌便看见了一道熟悉的白衣身影,正是望舒师姐。

只见她背负长剑朝着令歌和梦珏走来,清冷的身姿与初春满园甚是违和,令歌停下脚步,对她解释道:“师姐,我们现在要去书局。”

“我同你们一起。”

令歌笑着点了点头,自从他受伤以后,无论去何处,望舒师姐都会守在他的身边,给他一种安心之感。

三人上了马车,令歌习惯性地坐在窗边,时不时的,他会掀起帘子看一看街上,他已经许久没有到街上闲逛,如今很是想念那种新奇的感觉。

来到书局,令歌看见辰玉和侍辰正在柜台里忙着,打过招呼之后,他就直接往后院走去,他料定洛师伯此时定在后院享受着初春的阳光。

果不其然,令歌老远便看见了疏风正躺在摇椅上,惬意舒适地睡着,身旁还放有火盆,以驱未散的寒意。

当令歌走过去时,洛疏风只觉阳光被人挡住,睁眼一看,一张如玉的清俊面庞便映入眼帘,一时间疏风竟有些恍惚,半饷才反应过来此人是令歌。

他见令歌前来,便笑着坐起身子,问道:“令歌今日感觉如何?伤势可好些?”

“多谢师伯关心,已经痊愈无碍了。”令歌应道,同时,他找来一张小板凳坐在了疏风的身边,抱着双腿,眼神真诚地看着疏风。

疏风有些迷糊,问道:“令歌你是想知道什么吗?”

令歌点点头说道:“有些事还请师伯赐教。”

“说吧。”疏风点了点头,他很乐意给自己这位小师侄指点迷津。

“当年,宁州发生了何事?为何没有遇仙?”

疏风闻言不免神色一滞,问道:“怎么想起了问这个?”

令歌回应道:“最近在学《思宁曲》,所以想起此事,想问问师伯。”

洛疏风看着令歌手上的玉鹤,叹了一声,说道:“罢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些事你早晚得知道。”

令歌坐直了身体,认真倾听疏风讲述往事。

“长庆二年,宁州遇仙深陷韩家一案,被朝廷尽数杀尽。”

“韩家?”令歌回忆着,那次饭后闲谈梦珏曾说起过,“可是当年手握兵权的宁州韩家?”

“正是,”疏风颔首道,“韩谦是将帅之才,当年北伐箫魏立下大功,位至枢密院枢密使,手握兵权,他死之后兵权则被瓜分。”

令歌颔首,又继续问道:“为何遇仙会深陷韩家一案?”

疏风看向淡蓝的天空,回忆着说道:“宁州为首的遇仙正是一位打造铁器的铁匠,说是替韩家私下打造了大量兵刃,被朝廷抓获,下面的遇仙也尽数被抓,无人生还……”

“那位铁匠姓什么?”令歌问道。

“贺兰,也就是甯霞的父亲,当年甯霞还小,事发之时,她父亲想办法把她送出宁州城,投奔遇仙山,保全性命。”

令歌闻言不免心中一酸,原来这就是小师姐来到遇仙山的真相。

“当年几乎是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我们其他遇仙都未反应过来,宁州遇仙便已悉数遇害。”疏风一叹,“分明早已交代过不要轻易参与朝廷纷争的,究竟是为何……”

令歌回忆起白栈期所言,长安城的遇仙曾被母亲撤走,叹道:“若是长安有遇仙的话,也许就能提前知道消息撤走宁州遇仙了。”

疏风回应道:“撤走长安遇仙最初是你娘的意思,在隆豫十二年,你出生之际下的命令,后来她和你父亲遇害,你师父不甘心,又让遇仙潜回长安,其中就包括甯霞的母亲。”

“小师姐的母亲?”令歌甚是讶异。

“对,她潜入宫中,成为司制房的绣娘,试图寻找你父母遇害的真相,可是也就是在长庆二年,宁州遇仙遇害之后,我们便与她失去了联络,以防万一,你师父不得不再撤走长安遇仙。”

令歌点头,心想小师姐的母亲多半也已经遇害,不在人世。

“虽然当初我爹娘打算隐居塞外,但是我娘为何要撤走长安的遇仙?其实可以……”

疏风闭上眼睛,重新躺下,继续摇着椅子,悠悠地说道:“因为你娘想保护所有人,所以必须这么做。”

令歌听得有些茫然,既然要保护所有人,遇仙留在长安岂不是更好?

只听疏风叹息道:“先帝怎会允许有人威胁到他至高无上的权力……”

令歌颔首,领悟其中的深意,他不再言语,只是坐在板凳上,陪着疏风一起晒着太阳,享受着已经渐渐来临的春天,可惜眼下偶尔有风吹过,还是会感到些许凉意。

之后又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令歌都快忘了自己是怎么在洛阳度过的,只是伴随着箫声神游至二月底。

长安春闱已过,等到三月初七,长安城便要放榜,张贴春闱结果。

这一日,洛阳城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又是一片全新春光。

早晨,令歌倚在床上看着话本,这些日子他休息调养地极好,伤势已经几乎恢复,初春来临,人极易犯困,他也不例外,索性继续在床上休息。

此时,目光余角里,他见到有人走进房间,抬头一看,正是许凌父子前来。

“许伯,无忧。”令歌唤道,他放下手中话本,本想起身相迎,许凌见状当即说道:“躺着躺着,无需起身。”

说着,许凌便坐在了令歌的床边,无忧则乖乖地站在他的身后。

“令歌,伤势可好些?”许凌关心地询问道。

令歌颔首回应道:“已经好很多了,实在多谢许伯的医治。”

“无需多谢,你师父临走前,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你,如今你受伤,倒是我辜负她的嘱托了。”

“不怪许伯,”令歌摇头道,“这半年以来,一直住在许伯你家,是我劳烦你了。”

“哪里的话?我们是一家人,没有什么劳不劳烦的。”许凌说道,无忧闻言,在一旁诺诺点头。

令歌微笑示意,半饷,他问道:“我有一事想询问许伯,你可有我师父的消息?自从她离开洛阳以后,我就一直没有收到她的消息,也不知道她现在在何处,我心里很是担心。”

许凌安慰道:“如今你师父在重整遇仙名录,为了不暴露遇仙,所以一时半会她不能传信回到洛阳,不过正月间,我已经通过别的途径收到她的消息,她一切安好。”

令歌闻言,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他又问道:“师父可有说她人在何处?何时回来?”

许凌微笑,回应道:“在何处倒是没说,说是会在武林大会时赶来,让你不必担心,还有,云来客栈一案她让你不必担心,她已经想到对策,我凌岚药局会配合她让真相会水落石出的,你安心在此等着她便是。”

令歌点点头,不再追问,只是猜想着师父的对策。如今有了白栈期的承诺,令歌豁然开朗,他相信白栈期定能向世人还他一个清白,还死去之人一个公道。

“好了,我还得去药局,令歌你好生静养,”许凌站起身来说道,“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对无忧说。”说着,许凌又看向身后的无忧,嘱咐道:“今日你就留在令歌身边,陪令歌解解闷。”

“好,爹你慢走。”无忧欣然点头应下,许凌离去之后,他当即坐在令歌的床上,他看着令歌的面容,说道:“令歌,你肯定担心令楷考得如何。”

令歌一愣,心里有些郁闷,自己内心的想法真的写在脸上吗?怎么人人都看得出来自己在想什么?

“今早春闱放榜了,估计明日傍晚就能收到消息了,依我看,令楷多半是能考中的。”无忧继续说道。

“为何这么说?”令歌问道。

“令歌你看中的人自然不会差。”

令歌神色一滞,半饷,他摇头道:“我只希望回报能够对得起他的付出。”

“会的。”无忧说道,看着令歌手中的话本,无忧又提议道:“令歌,不如我们出去走一走,就去附近河边散散步,那些人不敢找上门的。”

“也好,我已经许久没出去过了,”令歌点头应下,“我们叫上望舒师姐一起,她也许久没有出去过了。”

之后,他们三人走在洛河,看着面前流水潺潺,令歌想起三个多月前去折梅馆的时候,河水还是结冰的,如今冰块已经融化,两岸春意盎然,有不少行人正在游逛。

正走着,令歌便感觉有细长的东西拂过他的发丝,仰头一看,正是被风吹起的柳条。

“去年初雪来得早,今年开春也早。”无忧看着柳条说道,“想来再过两个月不到就可以看见柳絮纷飞了,那景象可谓是叫人流连忘返。”

令歌微笑颔首,他开始想象着柳絮纷飞之景,只是很快他便陷入惘然。

那时候自己还在洛阳城吗?武林大会结束后自己会去何处?令楷如果考中春闱,那么他最后一次殿试便是在四月初,也许自己已经没有机会再见到令楷了。

想到这里,令歌不由得轻轻一叹,他看了看身旁的望舒和无忧,发现两人的注意力都被洛阳春日吸引而去。

他停止惆怅的思绪,重新看向身边的风景,眼下莫要辜负好春光才是。

翌日傍晚,令歌倚在书局阁楼的窗边,看着洛阳城夜幕渐渐降临。往上看是漫天夕阳黄昏,一片橘红印染天际,往下看则是洛阳城无边无际的房屋楼阁。

这广阔的洛阳城,似乎这里的一墙一壁都不像之前那般吸引着他,好像变成了一个牢笼,束缚着他,束缚着他不能去见自己想见的事物。

看着眼前之景,令歌想起了玉门关的黄昏,那样的黄昏意味着一切都陷入沉寂,然而洛阳的黄昏却是又一个繁华的开始。

待天色差不多完全暗下来的时候,令歌看到了有一个人正骑着马匹朝着书局奔来,令歌认出了那人,正是负责给书局传递长安消息的姚文。

令歌立即下楼,来到一层的时候,姚文尚未进书局,众人看向令歌,见他神色颇为激动,也隐隐约约地猜到了发生何事。

还没询问令歌,他们便听到了阁楼外传来马匹的嘶鸣之声,紧接而来的是匆忙的脚步声。

见到是姚文前来,众人纷纷起身,满脸期待地看向他。

姚文进屋后,脸上尽是一片喜悦之情,他从身上的挎包里取出来了一本小册子,高高地举起,激动地说道:“中了!中了!”

“你倒是快说是谁中了?”梦珏急切地问道。

“令楷!令楷公子中了!”姚文一边说着,一边展开小册子,“考中春闱的名单都在这,都是贡士!”

众人欣然大笑,梦珏为首的书童们立即围上去观看小册子。

令歌闻言,并未上前查看,而是在一旁微微颔首,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正想着,姚文便掏出一封信,走向令歌,说道:“令歌,这是令楷托我给你送来的信。”

令歌甚是意外,他接过信件,向姚文道谢:“多谢。”

之后,令歌拿着信件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怀中一颗喜悦的心开始翻看。

“令歌,上次收到你的回信,看完内容,我可谓是喜出望外,同时我也履行诺言,在春闱之前不回你书信,安心备考。如今春闱结果已出,对得起我的付出,也对得起你的期许。春闱结束后有众多事务,所以不能及时脱身回到洛阳与你相聚,还望你能够谅解。洛阳之春是我心心念念之景,我想我们很快便会再见面,望你我一切平安顺遂。——令楷。”

看完信纸,令歌将其折叠,小心翼翼地收进衣袖,恰好此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一看,发现正是辰玉师姐,只听辰玉笑道:“这下开心了吧?”

令歌轻轻一笑,没有说话,同时,他注意到不远处,望舒正端坐在烛火边,虽然望舒神色依旧淡然,但是目光却不似往常那般冰冷,此时此刻正倒映着烛火,眼神温和,想来她也在为这个结果而高兴。

“我就说令楷一定会考中的!”众人开始欢呼起来。

“之后殿试肯定能成!到时候令楷就是朝中大官了!”

“是啊,楷哥这次是二甲第七名,再加上他才貌双全,风度翩翩,殿试之后多半是是探花郎!”

“探花郎算什么?以楷哥的才能,说不定能当个状元!”

……

令歌闻言一笑,他开始想象着众人描述的情形,只可惜自己从未涉及过,很难再想象下去。

如果可以一直看着令楷在那条未知的道路上走下去该多好,令歌心想着。

正想着,令歌便看见望舒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望舒停在了令歌的身前,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令歌你也应该有些进步才是。”

令歌讪讪一笑,他知道自己始终躲不过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