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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令月歌:遇仙 > 第28章 青云行: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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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令歌和湫龙一同离开金銮殿,走在宫道之上。

在即将走到一处宫门时,令歌见到有几位年轻的进士抱着史册从里面走出来,背朝着他,正往翰林院的方向走去。

待走近之后,令歌听清了他们的对话。

“今日王爷来翰林院,可不就是来给那位撑腰的吗?”

“当真是有背景,也难怪会是状元。”

“外人都说他们是知己好友,但是那夜你我可都看见了,王爷亲自把他送回房间休息。”

“我也听人说了,他们两人可不是一般的朋友关系,要不然王爷对他怎么会这么好?”

“是啊,要是我成了王爷,你醉酒我可是要一脚踢开的,还想让我亲自扶你回房间休息?”

“我还听说王爷回宫前,曾在太学府和令状元同床共枕。”

“还有那句‘何以解忧?唯山间之清风,同令月长歌以遨游’,他们该不会真的是……”

“既然如此,还和我们争名额做甚?去做王妃不好吗?”

……

听闻那些人带笑却恶意中伤的言语,令歌心中一惊,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湫龙,只见湫龙眉目微皱,正冷冷地盯着那几个书生的背影。

“湫龙,罢了。”令歌试图让湫龙冷静下来,“也许的确怪我,如今我和他的身份皆已改变,再像从前那般相处,自然会惹来闲言碎语……”

“你在意吗?”

“光我一个人不在意有用吗?”

令歌想起今日的令楷,不见往日的温和笑意,想来对于此事,令楷也有所耳闻,而他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态度便是回应。

深夜,凤仪殿内灯火昏黄,唯有美人倚身之处灯火通明,只见皇后一身闲适的玉色襦裙,正倚在美人榻上看着奏折,纤纤玉手翻动着纸张,发出微微的声响。

此时,倾秋掀开珠帘缓缓地走进来,在皇后身前福身,轻声说道:“娘娘,陛下已经沐浴好了。”

皇后闻言,放下手中的奏折,在倾秋的搀扶下缓缓地起身往后殿走去,同时,她问起倾秋:“今日可有听说什么?”

倾秋会意,回应道:“玉迟王今早去了翰林院,虽然说是让令状元抄写史册,但两人并无交集。”

“避嫌吗?”皇后喃喃低语道,“若是避嫌,早些的时候做什么去了?”

倾秋颔首,说道:“臣也是这么想,只是现在坊间和宫里有些传言不太好听……”

“什么传言?”皇后问起,倾秋随即在皇后耳边轻声低语几句,皇后闻言,眉头轻蹙。

倾秋继续说道:“其实以前就有少数人在传,主要是针对令状元的,只是这两日愈演愈烈,把王爷也牵扯进来了。”

“看来是那位故意推波助澜,你派人好生留意着。”

倾秋说道:“臣已经派人打听过了,说是嘉定王身边的差使传出的。”

皇后不屑一叹:“他也就这点手段。”

“到底淮阳王不是好对付的。”倾秋说道。

皇后的唇角扬起笑意,凤眼如丝,戏谑地说道:“好不好对付,这不也求到我们面前来了吗?昔日的手下败将罢了……”

倾秋微笑颔首,只听皇后继续说道:“若是真的喜欢也无妨,这种事情倒是见多不怪,暗养伶人的达官贵人大有人在,几年后厌倦也是常有的事。”

倾秋的神色略微僵住,却在转眼间笑意依旧。

“娘娘说的是。”

是夜,凤仪殿寝殿里,幽幽烛火之下,朦胧纱幔之间,隐隐约约地能够听见男女急促却绵长的呼吸声。

一时间,暧昧的气息在殿内萦绕着,很长的时间不曾散去。

皇后倚在皇帝的身侧,脸颊上留有微微的红晕,眼眸如秋水一般,原本就倾国倾城的容颜在此时更是增添一抹娇美之感。

“陛下当真愿意让玉迟王追查当年之事?”

“他追查与朕追查是两码事,”皇帝轻轻地搂着身边的皇后,眼中流露哀伤,“如果真能再查出什么,朕也不能阻拦他,毕竟那是他的亲生父母……”

“只怕朝野会动荡不安。”

皇帝微微一叹,喃喃低语道:“容朕想想……朕好累,若是没有月儿你,只怕朕很难撑下去。”

皇后眼眸低垂下来,看着皇帝搂在自己腰间的那手,渐渐地出神。

“月儿,当年宁州可是只涉及到韩家?”皇帝突然又开口问道,声音却是极轻极温柔的,不带有一丝怀疑之意,“为何韩谦到死也没有承认杀害皇叔?是怕罪责更重吗?”

皇后淡然一笑,回应道:“如陛下所言,只涉及到韩家,他不承认也是担心罪责更重罢了。”

“嗯……”皇帝轻声应道,“早些睡吧。”

凤仪殿的蜡烛渐燃渐尽,偌大的宫殿逐渐被黑夜淹没吞噬,然而皇后并无睡意,却只得闭上眼睛,提前迎接黑暗的到来。

宫外,夜色已深,在玉迟王府和令府之间的竹林,一道月色身影悄然而至,并停在竹亭外的不远处。

与此同时,借着朦胧月光,可以看见竹亭里立着一道青灰色的背影。那人察觉到了身后有人前来,便缓缓地回过身,借着月光看清身后之人,随即拱手拜道:“臣参见玉迟王。”

令歌缓缓走上前,他发现令楷的眉眼间的温和笑意已经散去,他问道:“阿楷,发生了何事?我们就连私下无人的时候都变得这般生分吗?”

令楷看了一眼令歌,随即垂眸回应道:“虽然王爷待臣好,但是臣不能僭越逾矩,还望王爷体谅。”

“抱歉,是我没想得那么周全,还以为我们还可以和从前一样……”令歌歉然道。

只听令楷说道:“王爷无需抱歉,此事乃臣之过,让殿下伤神,实在抱歉。臣刚步入朝堂,一时忘记君臣有别,还望殿下见谅。”

令歌的神色微微一僵,看着眼前颔首低眉的令楷,他又问道:“从前我问过你,名利和情谊你更在乎哪一个,如今我再问你同样的问题,你的答案是什么?”

月色如水,朦胧着竹林,也模糊两人的眼前之景,令楷默然不语,依旧颔首低眉,不曾看令歌一眼。

“你是担心那些流言蜚语吗?是担心影响我,还是影响你自己?”令歌追问道。

那些流言着实让令歌感到焦躁不安,他何尝不明白面对流言蜚语只要问心无愧便好,可是此时的他却实在感到心中有愧。

看着竹林间的月影清辉,令歌出神,他只是在等面前之人的一句回答,任何一句都好,至少可以让自己不至于如此茫然。

如此看来,那一夜蜻蜓点水的一吻,在前途名利的面前,实在算不得什么。

良久,令歌缓缓地离开竹亭,走出竹亭前,他回头对令楷说道:“既然如此,今后你我还是少往来吧,以免耽误你的前程,毕竟那是你好不容易考上的。”

“对了,我要的史册你抄录完后,遣人送到王府来就好,不必你亲自登门。”

“谨遵王爷指示,”令楷拱手一拜,“恭送王爷。”

慢慢地,令歌走回王府,他只觉脚下犹如拖着铁链一般沉重,每一步似乎都牵动着心房,隐隐作痛。

“王爷。”

小涵和小蝶早已在小东门一侧候着令歌,她们见令歌神色不对,却也不敢多问,只是默默地跟在令歌的身侧,为其提灯照路。

走在一排桃树下时,令歌闻到桃果的清香,他抬头望去,借着月光和灯笼的光线,可以看清树上挂着一颗颗渐红的桃子。

“若是来一场雨,想必过上两三日便都熟了。”令歌说着,神情和语气皆平静淡然,只是眼中始终弥漫着朦胧的失落感伤。

说罢,令歌低下头继续往前走着,小涵和小蝶相视一眼,默然不解。

是夜,乌云渐渐紧布天穹,遮掩住月光清辉,让月色皆化为灰烬。

很快,一场倾盆大雨骤然而至,雨水不停地拍打在屋檐上,拍打在桃叶桃果上,伴随着风声,在这一夜扰乱所有人的心神思绪。

令歌侧卧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风雨声,他拽着被褥,将头埋进去,纵使紧紧地闭着双眼,却也难以入睡。

他不是说过不在乎流言蜚语吗?不是说每日都想见到自己的吗?那些经历过的皆不作数了吗?令歌甚是不甘心,却无可奈何着,只能叹惋自己与他的情谊终究抵不过他的前途。

也许自己本就不应该动情;也许这本就不是小说话本里面所谓的缘分,如那些传言一般,这样的情原本就是难以启齿的,不见天日,深藏于黑夜的。

原来自己也会有为内心情感而蒙羞的一日,令歌叹息着。

大雨滂沱,雷电交加,房内的蜡烛渐渐地燃烧殆尽,男子坐在书桌前抄写着史册,每一张纸都写满字迹,只是字里行间却是难以掩藏的心神不定。

此时,耿善重新点燃一支蜡烛,换下燃尽的蜡烛。他看着令楷依旧不停地抄写着史册,便善意地提醒道:“大人,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写吧。”

令楷重新沾染笔墨,说道:“今夜我也不困,不妨多写一些。”

耿善看出令楷眉眼间的愁绪,却也不好多说,只能默默地退下。

长夜漫漫,愁绪绵长,辗转反侧间便来到黎明时分。

此时雨水依旧淅沥沥地下个不停,纵使有光线照入房内,也难以驱散房内的暗淡。

疲惫不堪之际,令歌缓缓地睁开双眼,凝视着枕上的水渍,他用手指轻轻地一遍一遍抚摸着,奈何忧思难抑,眉头紧锁,他只得重新将被褥盖至头顶,让自己昏昏沉沉地睡去。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房间门外,小涵正对辰玉,甯霞和侍辰三人低声说道:“王爷还在睡着,没有起身的意思。”

辰玉一叹,说道:“我进去看看他。”

“辰玉姑娘,王爷多半也是今日清晨才睡过去的,不如让他多歇息一会。”小涵阻拦道。

辰玉闻言只得作罢,说道:“罢了,与其醒来,还不如睡着,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昨日我们去西园听闻的,实在是不堪入耳。”

随后三人转身离去,辰玉懊恼不已,一些文人墨客竟拿令歌和令楷二人的关系做文章以此调笑他们,甚至有人肆意揣测令楷是借了令歌的东风才得以平步青云。

几位师姐甚是不悦,自家的小师弟何时受过今日的这般委屈?只恨这风言风语在众人的悠悠之口中,又怎是轻易便能止住的?

“只怕是有人故意为之。”甯霞愁眉不展地说道。

辰玉咬牙切齿道:“查!挖地三尺地查,看看是谁在背后散播谣言。”

“我想多半是淮阳王和嘉定王,还有王家那些人,”甯霞说道,“他们是冲着令歌和令楷来的。”

辰玉愈发怒火中烧,说道:“说起那令楷,以前我还说他是个稳重之人,如今遇到这点事,他就退缩了,害得令歌这般失魂落魄,我恨不得去隔壁亲自扇他一巴掌!”

一旁的侍辰不免一叹,安慰劝说道:“令楷绝非那样的人,想来他亦有苦衷,他们两人发生何事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明白。”

三人离去后,小涵便一直立侍在屋内,过上约莫两个多时辰,她察觉到令歌起身便走过去,掀起床帘道:“王爷醒了?奴婢伺候王爷更衣。”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令歌坐起身来问道,此刻他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眼前不免有些恍惚。

虽然记忆模糊不清,但他还是隐约记得自己梦到和令楷相处的日子,如今醒来,心中的失落又怎是三言两语就能描述的?

“快午时了,”小涵神色有些担忧地说道,“只是王爷您也就睡了两个多时辰,而且一直在翻身,睡得并不踏实……”

“无妨,我不想睡了。”令歌回应道,同时,他注意到外面的雨声虽然小了不少,但在此时静谧的环境下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先前王爷还睡着的时候,令状元遣了一位叫周玉的送了王爷你要的史册过来。”

“正好,我去看看。”

小涵点头,转身去旁边的衣架上取来事先熨好的衣服,同时问道:“王爷今日还是佩戴兰花草香囊吗?”

令歌微微一愣,半饷,他轻声道:“罢了,那香气已经淡了。”

待到令歌来到前堂时,他发现前堂不见任何侍从,平日里他起得早,总能看见府里的侍从们洒扫庭除,焚香插花。

此时,几位师姐和侍辰都坐在敞开的圆窗前,正低头研读着令楷遣人送来的史册。透过圆窗,恰好能看见外面白雨跳珠之景,雨珠有声,却不扰人心神。

令歌走过去问道:“师兄师姐,你们可有发现什么?”

“有,我和侍辰单独查看了十月和十一月的。”辰玉将几张稿纸递给令歌,“这上面或许就是答案。”

令歌将稿纸接过,开始看起来,只听辰玉说道:“隆豫十二年,十月初三,时为皇子的淮阳王和嘉定王曾调遣过一批锦衣卫,说是去西南部清剿北魏余孽。”

令歌神色不免一愣,是因为他熟悉的字迹,也是因为辰玉所言。他明白辰玉的意思,淮阳王和嘉定王极有可能借着清剿余孽为由去暗中刺杀父母。

他叹道:“可是单凭这点,也无法确定是不是他们所为。”

这时侍辰开口说道:“有一点很可疑,这批锦衣卫无人生还。”

“是我杀的。”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位身穿云峰白衣裙的女人从前堂中的阴影里走出来,来者正是白栈期。

“昔年我动手杀了一伙人,我想他们便是锦衣卫。”白栈期嗓音冰冷地说道,神色含恨却凄婉,“当时他们正在处理尸体,欲图掳走令歌。”

骤然间,众人心里浮现答案,脸上尽是散不开的阴霾。

“不能放过他们。”一直默然不语的望舒开口说道,她的脸色一如既往地像寒冰一般冷冽,只是这时更添愠色。

令歌颔首,说道:“还差他们亲口承认。”说罢,令歌看向窗外,那白光落在他的脸颊上,却怎么也驱散不走眉眼间的不悦愁绪。

“这雨越来越小,刚好我也准备一下进宫面见皇后。”

长安皇宫,乌云依旧紧布在天穹,更叫那四四方方的皇宫变得令人喘不过气。

凤仪殿外,灰瓦石路,花草树木皆布满水滴,仿佛晶莹剔透的珍珠一般,使凤仪殿更显华美。

殿内,皇后端坐在凤椅主座上,身着红罗襦裙,外罩青色浮光褙子,以珠宝点缀,更衬其肌肤洁白似雪,光彩夺目。

玉迟王一身清墨衣裳,染印着墨绿兰草,清雅不凡,他正坐在凤椅下方的椅子上,与皇后交谈着。

只听皇后轻声一笑,道:“玉清卫?替陛下铲除奸邪,还大齐一片清廉,这名字甚好。”

令歌微微颔首,神色淡然,说道:“先前娘娘说过,这玉清卫可以供我调遣,不知现在可否一用?”

“以王爷的名义调遣自然是可以的。”

“多谢娘娘。”

皇后双眼含笑,问道:“王爷为何不去请求陛下,反而来找本宫?”

令歌微微地低头,不再看向皇后,只是说道:“娘娘是聪明人,知道我这样做的目的,我不愿皇兄担心。”

皇后唇角轻扬,眼中的笑意渐渐褪去,她说道:“查清真相还临清王夫妇一个公道,如此甚好,陛下终是念着他们的……”

令歌站起身来,朝着皇后拱手拜道:“那此事便有劳娘娘,暗中调遣十余位玉清卫至王府,告辞。”

此时,皇后又道:“眼看这天又是一场大雨,不如本宫遣人撑伞送一送王爷。”

令歌停下脚步,回过身说道:“我带着有伞,多谢娘娘的好意。”

说罢,令歌便转身离去,皇后依旧端坐在凤椅上,看着令歌离去,久久不曾起身。

倾秋走进殿里,来到皇后的身旁,问道:“娘娘可要将此事告知淮阳王?只怕……”

“去吧,算是本宫卖他们一个人情,”皇后眸色沉沉,看着门外的大雨将至,“想来遇仙是不会对他们动手的。”

倾秋会意,又道:“其实若只是捉拿淮阳王和嘉定王,王爷一人便够了。”

“没错,遇仙也只是因为那史册记载而起疑,并没有实质的证据。本宫和他们一样,也想看到淮阳王他们沉不住气,乱了阵脚。”

说罢,皇后低头看着身上精美华贵的衣裳,她轻轻地抚摸着,莞尔一笑,说道:“如此一来,这凤仪殿的江南苏绣只会是源源不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