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88小说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令月歌:遇仙 > 第29章 青云行:7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令歌走出凤仪殿后不久,雨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他和湫龙分别撑着伞,一同走在漫长的宫道上准备出宫。

雨水清洗着宫墙,却让人的视线愈发模糊起来。

突然,透过雨帘,令歌注意到在一座的宫殿屋檐下,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躲雨,定睛一看,正是几日不见的景修。

令歌撑着伞走过去,景修一见令歌甚是高兴,拜道:“儿臣见过皇叔!”

令歌走到屋檐下,将伞放下来,看着景修肩上的水渍,问道:“景修你怎么独自一人在这里?你要去何处?我送你。”

景修解释道:“儿臣本想去翰林院求教一些知识,结果走到半路突然下雨,便被困在了此处。”

令歌注意到景修手中的书本,只见那书本上不见一丝雨渍,令歌愣了一下,而后说道:“既然如此,我现在送你去翰林院。”

“多谢皇叔!”

今日,众位进士和学士依旧在翰林院内研习史册,撰文修史。阁楼外雨水不歇,阁楼内笔墨不断,对于梦寐以求的仕途,进士们不敢有一丝懈怠,无论大事小事,皆专心致志。

“本将军就是要让令状元先替我抄录这御林军编史,难道不行吗?”

阁楼里,一位身着猩红深衣的男子正在令楷的身前叫嚣着,虽然有不少进士不熟悉他,但看着他趾高气昂的模样,也猜出此人的身份——王炳。

只听王炳继续对令楷说道:“令状元能帮玉迟王抄写史册,就不能替本将军抄写御林军编史吗?”

“可以是可以,只是我手中还有史册尚未修撰,恐怕将军得多等几日。”令楷慢条斯理地回应道,他面前的桌案上放置着笔墨纸砚和不少史书,正是他要专研修撰的。

“不行,你现在就得替我抄写。”王炳不依不饶地说道。

立在一旁的胡阳带着笑颜对王炳说道:“王将军,玉迟王的史册要得急,将军的编史也要得急,不如臣先替王将军抄写,待令状元抄写完,便会同我一起完成将军的所需。”

胡阳诚意满满,言行举止间并无对王炳有任何不敬,然而王炳依旧不满。

“不行!本将军就是要他一人抄写给我。”说罢,王炳又上下打量起令楷,用轻蔑的语气说道:“哦,本将军懂了,你宁愿放下手中的活替玉迟王抄写史册,全然是因为你和玉迟王关系不一般啊……”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骤变,有人在为令楷感到担忧,有人在暗中耻笑。

令楷微微颔首,欲开口回应时,只听门外传来一声:“王二将军。”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有两个人一同走进来,两人一身装扮皆清雅不凡,正是令歌和景修前来。

“见过两位殿下。”在场的众位学士拱手行礼道,王炳微微地敛了敛先前蛮横的神色,向着令歌敷衍一拜。

令歌的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他对王炳说道:“王将军,真巧,先前本王还在凤仪殿里见上你一面,如今又在翰林院遇见了。”

王炳一笑,挑眉问道:“外面倾盆大雨,王爷怎么不在凤仪殿里多坐一会?反而来了这里?莫非这翰林院里有王爷你魂牵梦绕之人?”

王炳笑声不止,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变得令人不安,学士们面面相觑,不敢说一句话,他们何尝没有听闻这两日的流言?

此时此刻,胡阳也不再藏着掖着自己的真实脾气,愠色皆在脸上,而令楷则垂眸不语,默然忍受。

令歌微微地扬起下巴,淡然微笑,他说道:“王二将军真会说笑,本王之所以来这,是因为前几日陛下命令状元替本王抄写史料,不知王二将军来此所为何事?”

王炳见令歌如此从容淡定,且用皇帝来压自己,他只好敛去所有笑意,说道:“我听闻令状元才华横溢,字迹潇洒,所以想请他先替我抄写一番御林军的编史。”

说着,王炳便看向令楷,“不知令状元意下如何?”

众人看着令楷,他们知道玉迟王虽然一向言语不多,但也是性情温和之人,更何况如今深陷流言蜚语,王炳就是吃准这一点才言语挑衅,对令状元替他抄写之事十拿九稳。

“本王不准。”

王炳甚是意外,他皱眉回头看向令歌,只听令歌继续说道:“且不说先来后到,令状元还得继续给本王抄写史料,就说方才本王在金銮殿给陛下请安时,便听陛下说起御林军这几日得抄写编史,好好研习。”

“怎么如今令状元倒成了御林军的人?想来陛下和娘娘也不知道此事,回头本王去问一问。”

“你……”王炳一时无言以对。

看着面前的玉迟王,神色淡然,说话语气不急不慢,王炳也总算明白过来,面前这位清俊绝尘之人是昔日扬名武林的“玉面白鹤”,如今更是最得当今圣上宠爱的玉迟王,若是玉迟王要与他争,他是没有一丝胜算的,甚至都没有资格。

王炳的脸色甚是难看,纵使心中对令歌有万般不悦,此时此刻的他也是无可奈何的。

最终,王炳轻蔑不屑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见王炳离去,令歌这才对景修说道:“景修,你既然要求教就留在这里,我就先走了。”

景修一愣,他原本以为令歌会陪他在翰林院多待一会。

“皇叔慢走。”

看着雨中令歌离去的背影,景修又回过头看了一眼令楷,一时疑惑不已。

随后的两三日,长安城中雨水不断,劲风推着大雨在河流中前行,涟漪不断向前涌动,一时间风雨满城,叫人各怀心思。

雨过天晴后的六月十四日,长安的河水也上涨不少,接连几天的雨水让玉迟王府的满池荷花皆绽放开来,映日荷花如朝霞一片,美不胜收。

清晨时,侍从们在杨姑姑和张姑姑的带领下开始洒扫庭除。

玉迟王一身锦衣华服,早早地便坐在前堂主座上,静静地喝着茶水。

立在令歌身边的辰玉说道:“昨日小蝶和湫龙已经进宫去请过淮阳王和嘉定王了,想来过一会他们就到了。”

令歌微微颔首,他将茶杯放在手边的桌案上,说道:“调遣玉清卫的事已经放出消息,也不知他们今日可会有备而来。”

“他们若是有备而来,就是他们心里有鬼。”辰玉说道。

令歌看向屋外庭院,只见府上的侍卫和玉清卫各站一列,腰配兵刃,神色严肃,让在庭院里打扫的仆从望而生畏,各个都离他们远远的。

不久,小涵从屋外进来,说道:“王爷,淮阳王和嘉定王来了,还有……令大人。”

令歌闻言不免轻皱眉头,他站起身来看向门外,只见淮阳王和嘉定王一前一后地走进王府,两人的身后还跟着令楷,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十位带兵刃的护卫,想来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令歌和辰玉见此阵仗,不免相视一眼,默然不语。

待两位王爷和令楷走进厅堂后,令歌颔首邀请道:“两位兄长还请就坐。”说着,令歌注意到令楷依旧站在原地,这是令楷第一次来到玉迟王府。

“令状元也坐。”

淮阳王和嘉定王相邻而坐,令楷则坐在他们两人的对面。

小蝶他们几位侍从当即给他们端上茶水,随后退了下去,此时的前堂里,除了门外的侍卫便不再见任何侍从。

未等令歌发问,淮阳王已经开口说道:“今日要来令歌你的府上,本王想着你与令状元交好,便去翰林院叫上他一同前来了。”

令歌微微垂眸,轻抿一口杯中的浓茶,说道:“无妨,大家都是认识的。”

淮阳王打量四周,感慨道:“上次来的匆忙,如今才发现这玉迟王府当真是典雅阔气,让本王想起昔年临清王皇叔住在这里的时候,也常常邀我们来此商讨北伐之事。”

令歌看了一眼淮阳王,只觉有一种不悦之感在胸腔间蔓延开来。

此时,嘉定王放下茶杯,开口问道:“不知本王先前送给令歌你的《青岩山居图》挂在了何处?”

此言一出,厅堂内的空气似乎骤然凝固一般,辰玉立在令歌的身边,神色也愈发凝重起来。

令歌亦放下茶杯,他冷冷地盯着淮阳王和嘉定王,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我请二位兄长前来,是想知道当年青岩山的真相。”

顿时,淮阳王和嘉定王脸上的和蔼笑意全然消失,两人一同盯着令歌,与其对峙着。

半饷,淮阳王正色说道:“我想陛下也和你说过当年的真相,是韩家……”

“我要听你们亲口说。”令歌打断道,一时间,纵使屋外有阳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厅堂也如寒风掠过一般,叫人身心一紧。

“你就算再问我们,答案也是一样的。”嘉定王不悦地回应道,与其说眉眼间流露出的是怒气,更不如说是一种畏惧。

“昔日之事是韩谦所为,陛下也已经处死了他!”

辰玉质问道:“何以见得?史册上记载,韩谦是因谋反才获罪。”

嘉定王反驳道:“韩谦是奉了先皇密诏处死的临清王,这让陛下早早地便恼了他!”

“那昔日你们派去的锦衣卫又为何会出现在青岩山?”令歌质问道,他的脸色和眼神愈发冰冷,“就算韩家有参与,也不能证明你们的清白。”

淮阳王冷笑几声,说道:“昔年陛下都已经相信我们是清白的,玉迟王你如今这番质问是在质疑陛下吗?”

“我并未质疑陛下,只是担心陛下被人蒙骗。”

“被人蒙骗?”淮阳王的嗓音变得森冷起来,他心平气和地将茶杯放在小桌上,然而他一双眼睛直瞪着令歌,毫无平日里的温厚儒雅之感。

令歌并未生怯,只是说道:“还望两位如实道出。”

嘉定王沉不住气,手掌狠狠地往小桌上拍去,斥道:“就算是我们,你又打算如何?”

令歌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淮阳王和嘉定王,眼神变得如冰霜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如果真是你们,那今日谁都不用离开这玉迟王府了。”

淮阳王和嘉定王闻言,皆站起身来,与令歌对峙着。

嘉定王指着令歌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我们可是你的兄长!是先帝亲封的王爷!”

淮阳王横了嘉定王一眼,之后他收敛怒意,这才对令歌说道:“既然玉迟王你看了那史册,不妨将你的疑惑与我们道来,其中若是有何误会,我们也好解释清楚。”

令歌从衣袖中拿出几张纸,正是令楷所抄录的史料。他走到淮阳王的面前,并将纸张递给淮阳王,说道:“昔日你们派去西南的锦衣卫无人生还,你可知他们是为何而死?”

淮阳王神色凝重,却不犹豫,回应道:“是被北魏余孽所杀。”

“淮阳王说错了,他们是被我师父所杀,当年那些锦衣卫可是想把我掳走。”

“一派胡言!”淮阳王反驳道,神色依旧冷静,“时隔多年早已死无对证,你师父白栈期所杀之人又怎能说是我们派去的锦衣卫?”

“话虽如此,但这也不能证明你们的清白,”令歌看了一眼前堂外的侍卫,“如果你们问心无愧,何至于带来门外的那些侍卫?”

看着令歌那张仙容玉貌的面孔变得愈发冷峻,淮阳王和嘉定王不免心中一惊,他们从未想过平日里少言寡语的令歌竟有如此一面。

淮阳王勉强一笑,道:“谁人不知玉迟王昔日被称为‘玉面白鹤’?本王再多带十位侍卫也无济于事,只是,玉迟王你可知他们是谁吗?”

令歌眉头一皱,他回过头看向令楷,心里隐约猜到几分。

只听淮阳王一笑,继续说道:“太子殿下知道本王今日要来玉迟王府,特意派遣这些侍卫来护送本王,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令状元。”

“此话当真?”令歌回过身,质问着一直坐在边上默然不语的令楷。

令楷站起身来,颔首应道:“是,太子殿下还有一句话让臣转告王爷。”

“什么话?”

“对淮阳王和嘉定王要以礼相待。”

“本王为何要听你们的?”令歌反问道。

淮阳王一笑,他绕到令歌的面前,笑道:“因为令歌你没有实质的证据,今日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拿我们怎么样,我们清不清白不在于你怎么看,而是天下人怎么看,玉迟王可别失了分寸,让陛下为难啊。”

见令歌默认不语,淮阳王索性继续说道:“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玉迟王你与其想着为临清王报仇雪恨,不如先想想自己此时此刻的流言蜚语吧,别给皇室丢人。”

说罢,淮阳王轻蔑一笑,拂袖转身往外走去。

“我们走!”

嘉定王瞪了一眼令歌,紧跟着淮阳王离开玉迟王府。

令歌立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双手紧握成拳,眼含愠色。

辰玉见状,只好上前轻拍着令歌的脊背,安慰道:“令歌,无需与他们计较,他们会遭到报应的……”

这时,令楷走到令歌的身旁,说道:“令歌,临清王之死固然与淮阳王和嘉定王有关,可是此时此刻并非报仇的时候,我们没有实质的证据,何不另寻……”

令歌微微地仰起头,目光依旧落在外面的一地阳光之上。

“多谢令状元的提醒,只是方才淮阳王也提醒了我,你我仍在流言蜚语之中,这些日子还是不要见面为好。”

令楷神色一愣,见令歌神色决绝,也只好辞去。

“臣告退。”

待令楷走后,辰玉叹道:“想来那些流言蜚语就是淮阳王他们推波助澜的,其实你和令楷无需如此。”

令歌微微一叹,说道:“淮阳王他们本就是冲着我而来,这些流言蜚语我本不在乎,只是令楷他好不容易考来的前途不能就这么毁了,倒不如与他保持距离,也是为了他好。”

辰玉紧皱眉头,又问道:“我有一点不明白,令楷他是东宫的人,淮阳王这么对令楷就没得罪东宫吗?今日东宫竟派人来护着他们。”

令歌沉默下来,回忆起令楷所说的话,他思忖半晌,这才说道:“也许太子是在告诉我们,还不是时候。”

“原来是这样……”辰玉醒悟过来。

令歌转身看向辰玉,继续说道:“待会我们还得好生感谢玉清卫,那日我去宫里找皇后调遣他们,就是为了走漏风声,好让淮阳王他们警惕起来。”

辰玉点头,说道:“其实今日我们也没有想着要问出个什么,倒是他们的反应让我们更确信了答案,就看往后他们会不会露出狐狸尾巴了。”

这时,白栈期从屏风之后走出来,说道:“是啊,时隔多年,我们又怎么拿的出实质性的证据呢?就连皇帝对他们都有所顾忌,其中牵连到的势力并不是这一日两日便可铲除的。”

令歌颔首,领悟其中的厉害,叹道:“看来只好以后再寻机会了。”

“令歌,”白栈期坐下身来对令歌说道,“坐下来吧,我想和你谈谈。”

“师父和令歌聊着,我先出去犒劳一番玉清卫他们。”辰玉转身离去,一时间,厅堂只留下白栈期和令歌。

令歌坐下身来,同白栈期面对面,并未言语。

半饷,白栈期微微一笑,说道:“方才师父在屏风后面都听到了,你和令楷的事,能告诉师父这事是真的吗?”

令歌低头,他不愿意欺瞒白栈期,遂承认道:“抱歉,师父,这事全因令歌而起,是我……”

“你有何抱歉的?”白栈期打断令歌的话语,她牵过令歌戴着玉鹤的手,并轻轻地抚摸着,“师父没责怪你,你又何须自责?”

令歌沉默着,一直以来,他从未想好如何对白栈期说起此事,他担心白栈期对于此事的反应,是愤怒?还是蔑视?

“我知道,令歌你之所以不告诉师父,是因为怕我不同意,怕我担心,对吗?”白栈期语气温柔,在令歌的面前丝毫不见一代宗师的凌然气势。

“我虽是你的师父,可也是你的姨母,是你的亲人,我们流着相同的血液,你不告诉我,还能告诉谁呢?”

令歌闻言,当即湿红眼眶,却始终难以开口。

“令歌长大了,会关心在意他人的感受,我很欣慰,只是你自己这样扛着,师父着实心疼……”

“没事,我还撑得住……”令歌说道,一时间,他也不知自己是否在说谎。

白栈期闻言,眉目怆然,她说道:“说实话,知道你心仪倾慕令楷的时候,我不是没有想过阻拦,可是我总会想起你母亲刚怀上你的时候,她和我说过,希望你以后都是无忧无虑的,只要你善良,去爱,去追寻,她就一定会支持你,因为她是你的亲生母亲。”

令歌闻言陷入惘然,他从未见过的亲生母亲,原来对自己有这般宽怀的爱。

“看着你为令楷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心里也不好受。那样的感受,我懂……”白栈期回忆着过往的美好,唇边的苦涩却隐藏不住。

“他对你怎么样?有那样的意思吗?”

令歌听着白栈期温柔的语气,心墙无声无息地瓦解,一滴泪水悄然从眼角滴落。

他偏过头去擦拭泪水,哽咽着说道:“是我……是我自己喜欢了他。”

白栈期紧紧地握住令歌的手,柔声问道:“这件事他知道吗?”

令歌摇头否认道:“我未曾与他说过。”

白栈期又道:“不妨试着和他说说看,如何?”

令歌闻言不免一愣,半饷,他才说道:“我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他的……”

未等令歌说完,白栈期便说道:“若是他也钟情于你,那么这些影响都不会是问题。没有说出口便石沉海底,那才是一生的遗憾,姨母是过来人,相信姨母。”

白栈期的一番话让令歌有所顿悟,若是令楷钟情于自己,若是令楷愿意,那么从今往后的每一步又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呢?

他静下心来,静静地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