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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令月歌:遇仙 > 第42章 兰气随风: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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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令歌与令楷在竹林之中,令楷正蹲在地上悉心地侍弄着一株株兰花草,令歌则在立在一边提着灯笼,神色颇为郁闷。

“阿楷,我想与你说一件事……”

令楷抬起头看着令歌,他的脸颊被眼前的烛光所照亮,一副好奇的模样,开口问道:“何事让令歌这般欲言又止?”

“也没什么……只是今早尺画来府上寻我,让我有些不自在。”令歌颇为忐忑地回应道,他的眼眸不自觉地流转,仿佛在隐瞒何事。

令楷并未细细追问,而是微笑着说道:“既然令歌感到不自在,明日不让他前来便是。”

他知道令歌定然为难,所以又道:“不如这样,你可以请杨姑姑在一旁陪着,尺画他就不敢乱来了。”

“如此甚好!”令歌茅塞顿开一般,神色顿时明亮起来,然而他忽然神色一滞,疑惑地问起令楷:“只是阿楷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令楷微微一笑,继续云淡风轻地侍弄着眼前的兰花草。

“猜的。”

令歌立即蹲下身来,在令楷身边解释道:“我没有刻意隐瞒你的意思,我只是……”

“只是怕我吃醋吗?”令楷笑着问道,他看着令歌时候的弯弯眉梢,总是有着无限的宠溺之感。

令歌一愣,他还未想好如何回答,令楷便已经牵过他的手。他看向令楷,只见令楷似黑夜深邃的眼眸正倒映着自己的脸庞。

“说实话,我是有醋意,不过我倒是很欣喜,你怕我生气吃醋,说明你心里有我。”

“我心里自然有你。”令歌低头看着令楷与自己相握的手,令楷修长的手指生得极为好看,不似读书人的纤细无力,也不似武夫的孔武有力,一切都恰到好处。

令楷一笑,接着问道:“你心里何时开始有我的?”

令歌再次哑口无言,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对令楷的爱慕之意是从何时开始的,又是在何时明白的。

他唯一肯定的是,在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前,这份爱意便已经存在,只是他反复纠结,反复怀疑,这才错过太多时光,幸好为时不晚,今夜此刻,身旁之人正是爱慕之人。

令歌反复梳理着思绪,良久,他抬起头来看着令楷,一双星眸是少有的含情脉脉。最终,他还是决定用世人最爱说的那一句话来回答令楷。

“一见钟情。”

在朱唇的一开一闭间,这四个字犹如幽兰生山谷,露水化青云一般自然而然。

令楷喜笑颜开,他牵着令歌缓缓起身,并闭上双眼,与令歌温柔地双额互抵,柔声说道:“在这世间,这四个字也只有让你说出来才会叫我相信。”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令歌,你知道吗?在我的心中,你如月光一般,虽在这世间,却从来不属于这世间,此时此刻,也只是我有幸,才得以让这月光萦绕在身,可能我这一生的好运都是在遇到你之后才开始的。”

令歌不解,却也只是一笑了之。

之后的两三日,尺画都会早早地来到玉迟王府,只是从头到尾杨姑姑都会如铁面娘子一般地守在他们的身边,替他们准备休息时候饮用的茶水和糕点。

如此一来,尺画整个人的话都少了很多,学起东西也愈发有了成效,两三日的功夫他便将几招由遇仙剑法幻化而来的剑舞练得熟能生巧,气势非凡。

每一日,杨姑姑领着尺画从王府外往兰风院走去时,都会一脸严肃地对尺画说道:“尺画公子,王爷肯教你舞剑是你的福气,你需要做的仅仅只是学有所成,其他的切莫多想,以后也莫将此事外传,免得殿下和你引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面对眼前铁面无私的杨姑姑,尺画只能苦笑一下,颔首应道:“尺画谨遵姑姑的教诲。”

令歌坐在一旁的树荫下,一边喝着杨姑姑递过来的凉茶,一边看着尺画练习剑舞。

他对尺画学习遇仙剑法是放心的,他试探过几次,尺画并无内力在身,只是单纯的会个一招半式,没有翎羽心法作为内力,遇仙剑法在外人看来也只是飘逸好看的剑舞而已。

只是想起翎羽心法,令歌便回忆起皇后对他的许诺,答应让锦衣卫的“仪鸾”与他相见,只是直到今日他也未见到仪鸾。

一时间,令歌不免自嘲地喃喃道:“怎么能这般轻易地相信她?”

一旁练剑的尺画注意到令歌低头冥思的神情,甚是好奇,然而看到杨姑姑时,他又立马回过头继续全神贯注地练习剑舞。

不久之后,望舒,盛楠和湫龙三人也来到兰风院,盛楠见着练习剑舞的尺画,端详一番,开口笑道:“昨日就听闻落音楼有人前来,说那人眉目与师弟有几分相似,如今一看确实如此。”

尺画停下练习剑舞,朝着盛楠他们颔首欠身,“尺画见过诸位。”他抬头一看,见望舒和湫龙冷漠如霜,不免一愣。

“你继续练,不用管我们。”盛楠说道。

同时,令歌注意到,湫龙见着尺画的时候,向来冷峻的眼眸竟闪过一丝异样,似是想起何事一般,垂下眼眸,出神许久。

令歌并未多问,心想是尺画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缘故。

看着认真练习的尺画,令歌不免心中感叹,有杨姑姑,望舒和湫龙三尊铁面菩萨在身旁,尺画怎么也不敢再乱来。

就这般过去两三日,尺画学有所成,他辞去时感谢道:“尺画多谢这几日王爷的教导,明日起尺画便不再登门打扰,只是尺画有一个小小的心愿,不知殿下可否答应?”

令歌颔首,说道:“你说。”

“待尺画第一次上台表演时,还望殿下能够前来捧场观看,到时候尺画定然会竭尽全力扮演好角色,博得殿下一乐。”尺画的神态嗓音变得楚楚动人,似乎由不得他人拒绝。

“你不必担心,是你表演,也是梦珏写的本,我自然会去的。”

“多谢王爷,尺画告辞,王爷保重。”

看着尺画离去的身影,令歌有些出神,盛楠在一旁问起令歌:“师弟觉得尺画这人如何?”

令歌微微一愣,只是侧首反问道:“师姐觉得他怎么样?”

盛楠笑道:“这两三日下来,我倒是觉得他性子不错,虽然我未与他有太多交流,不过他倒是个会讨人欢心的人。”

令歌点头,他同意盛楠的说法,他认为除了那日献媚之事,尺画的确是一个懂得察言观色,博人一笑之人,似乎无论对方是谁,只要尺画愿意,总能与对方交流上几句。

当然,面对望舒和湫龙,尺画也不会自讨没趣,顶多寒暄几句。

此时,小蝶和小涵端着一盘折叠整齐的黑色衣裳走进院中,并在令歌面前福身。小涵说道:“殿下,这是明日中元节祭祀的礼服,宫里已经派人送来了,殿下现在不妨先试一试是否合身。”

“好。”令歌点头应下。

傍晚,落音楼。

因为落音楼对外宣称推出新话本,所以今夜的来客众多,且明日是中元节休沐,不少达官贵人也褪去官服来到落音楼喝茶听书。

在楼上的贵宾坐席处,有两位四十多岁的男子,正是淮阳王和嘉定王二人。

只是开场没多久,听着故事的内容,嘉定王便面露愠色,对淮阳王说道:“这故事里的原型分明指的就是你我二人,还有临清王。”

淮阳王微微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淡然地瞥了一眼满脸气愤的嘉定王,只是安慰着说道:“别急,听完,每一出戏不到最后,又有谁能知道结局?”

嘉定王无奈,只得静下心来,尽量不去想耳边故事的意有所指。

淮阳王又道:“各地官员已经开始纷纷回京述职了,只要我们的人来了,谁为鱼肉,谁为刀俎,还不一定。”

嘉定王颔首,附和道:“兄长说的是,那人已经替我们安排了法子。”

淮阳王默然,只是饶有兴致地听书品茶,双眼浮现出深深的笑意。

……

中元节的一大早,令歌便动身前往太庙,皇帝将带着宗亲们一同祭拜先人。

待祭礼完成后,各位宗亲便可以留在宫中与皇帝简单用膳,或请命离宫先行回府。祭祀礼仪并不繁杂,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便接近尾声,待离去之前,令歌对皇帝说道:“皇兄,臣弟想单独再祭拜一番父母,可能去麟德殿用膳会晚到一会。”

“无妨,你有这片孝心是好事。”皇帝颔首应下。

庙里,灯火明亮,一排排烛火摇曳着,鼎中还有尚未燃尽的香,缕缕青烟正萦绕着各个牌位,庙内宁静至极。

与此同时,令歌正虔诚地跪在临清王和临清王妃的牌位之前,今日的他一身银线绣鹤黑色广袖锦衣,显得极为庄重典雅。

令歌闭着双眼,心中是他对父母倾诉的言语。

“爹,娘,儿子已经平安长大,姨母和遇仙众人都安然无恙,我们也找到了害死你们的真凶,总有一天他们会受到应有的惩罚,还望你们在天之灵可以安息。”

“还有一事,儿子想告诉你们,我遇到了一位我爱着他,他也爱着我的人,他叫令楷,相貌堂堂,才华横溢,是当今的状元,姨母很欣赏他,我想你们也会欣赏他,认可他。”

待祷告完之后,令歌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去,却见到一位神色和蔼,身穿铜色锦衣礼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此时,令歌眉头一皱,心想“笑里藏刀”形容的便是眼前之人——淮阳王。

“想来玉迟王一片孝心,临清王在天之灵是会感受到的。”淮阳王一脸和善,双眼微眯却不见笑意,眼中流露出冰冷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淮阳王见令歌对他神色漠然,也慢慢收起脸上的虚假笑意,他冷笑一声,说道:“本王倒是欣赏你这份性情,喜怒哀乐皆写在脸上。”

令歌淡然地说道:“既然眼下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也无需兜圈子,有话开门见山直说便是。”

淮阳王神色变得轻蔑,说道:“昨日本王前往落音楼听说,发现说书内容甚是精彩,想必今日长安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可能人人都说,昔年是本王杀害了临清王,本王实在是感慨万千,如今的遇仙就只剩这点手段了吗?”

“哦,不对,”淮阳王停顿一下,“前些日子你还去了曲涧院,想来已经知道了何事,本王没说错吧?”

看着令歌的脸和神情,淮阳王总觉得有昔日临清王的影子,他心中顿时泛起厌恶之感,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本王有时候真不明白,怎么人人都向着临清王?”

令歌的声音也随之冷冽,他回应道:“我是去了曲涧院,知不知道什么都与你无关,并非人人都向着我父亲,只是总有人忘不了他昔日的好。”

淮阳王不屑一笑,他从桌案上取来三根香,用烛火点燃,朝着太宗的牌位一拜,随后将香插在炉鼎之中。

“临清王有什么好的?难道他与我有何不同?他对皇位权力就不曾有一丝算计和贪念?”淮阳王回过头,紧紧地盯着令歌,一双眼睛流露着寒意,不见平日里的一丝和气。

令歌并未因淮阳王的态度转变而怯场,他回应道:“我并不知晓父亲可曾对皇位权力有过你口中所说的算计和贪念,我只知道他最后只是想与我母亲一同前去塞外,远离朝中纷扰。”

“远离?”淮阳王嘲讽地大笑起来,“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和白清漪会舍得远离?若不是因为你带月出生惹得先帝疑心,他们又怎会出走塞外?依本王看,远离是假,暂敛锋芒才是真。”

令歌闻言,脸庞逐渐生起愠色,一双手也紧握成拳,默然言语。

淮阳王收敛笑意,摇头叹息道:“罢了罢了,反正今日你我的话都说到这种地步,本王也不妨与你撕破脸面,实话告诉你,若你想去调查韩家当年是否接旨刺杀临清王,我劝你趁早死了那颗心。”

“如果我偏不呢?”

淮阳王挑眉笑道:“你始终太年轻,性子太倔,很多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当年你父亲功高盖主,先帝想杀他早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他离开中原前往塞外,这么好的机会,先帝还有我们这些早就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又怎会轻易放过?”

“就是你杀了我父母!”

“那又如何?你有证据吗?陛下会允许你现在杀了我吗?”淮阳王冷笑,不断地言语挑衅着令歌。

他缓缓地走到令歌的面前,冷声道:“白令歌,若你执迷不悟,非要置本王于死地,本王定会让你和遇仙付出沉重的代价,就算是陛下,也保不住你。”

说罢,淮阳王狠狠拂袖,往门外走去。

“我不怕你,遇仙更不怕你,你做过的孽定然会有所报应。”令歌开口愤然地斥道。

淮阳王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令歌,狠狠地说道:“本王拭目以待。”

淮阳王离去后,看着堂上摇曳的火烛和不绝如缕的青烟,令歌只觉心中的怒气久久不能散去。

是夜,玉迟王府。

白栈期与令歌站在荷花池边,白栈期望着天上明月,脸色阴沉,她嗓音含恨地说道:“若不是要顾及朝堂,顾及天下,淮阳王他们岂能活过今夜?”

今夜不曾有风,荷花池中一片静谧,令歌看着一朵朵盛开着的荷花,不免联想到江南。

“师父,在江南的遇仙势力得尽快布置妥当,免得夜长梦多。”

白栈期微微颔首,说道:“遇仙已经开始在搜集情报,想来用不了多久便能调查清楚淮阳王他们在江南有多少人马,又和哪些势力有所往来。”

“还有,”白栈期话锋一转,“各地官员回京述职就在这两三个月,我们可以让遇仙准备悄然前去宁州了。”

“有劳师父操心此事。”令歌颔首感谢,“师父,我有一个疑问,为何淮阳王说我带月出生惹得先帝疑心?”

白栈期叹道:“位高权重之人,一向忌讳这些,更何况当时你父亲已经有功高盖主之势……”

令歌黯然,他想起自己的月牙状胎记,心中生起自责之感,可是此乃出生自带的胎记,谁也改变不了。

白栈期见令歌垂眸若有心事,当即安慰道:“其实这次令歌你帮了我不少忙,幸亏有你前去拜访曲公公,这才知道有密旨一事。”

令歌勉强微笑,“都是令歌应该做的。”

“为师会让你几位武功较好的师姐乔装前往宁州,除了暗中寻找密旨,还有一件事就是监视当年的宁州太守黎春,长庆二年之后他便辞官还乡,能这般全身而退,定不简单。”

“师父所言极是,只是我今日还想起一个人,与长庆二年的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也得留神注意。”

令歌的一双眼眸变得沉稳明智,这样的令歌让白栈期不免有些恍惚,仿佛昔日的白清漪便在她的眼前一般。

“是谁?”

“刑部尚书——盛贺。”

……

七月末的一日,凤仪殿内,皇后如往常一般地批阅着奏折,自从太子参与政务之后,她桌案上的折子也不似从前般积累如山。

倾秋在闲暇之时总会陪在皇后的身边,夏日炎热,容易让人感到困倦,所以皇后在批阅奏折时总会与倾秋交谈,以解困倦之感。

此时,倾秋正立在皇后的身侧,亲自为皇后摇着团扇,扇面绣着栩栩如生的牡丹和梅花,似乎萦绕在殿中的香气皆是从扇面上而来一般。

皇后看着手中的奏折,凤目轻凝,说道:“各地官员如今都在陆续准备回京了,一道道呈上来的奏折,明里暗里都在说自己的政绩如何漂亮,如何为朝廷做贡献,只是本宫又怎会不知道谁有能,谁又无能呢?”

倾秋微微一笑,说道:“这些官员向来如此,就生怕自己被贬官,一个个都争着往上爬。”

皇后随手将奏折放在一旁,她看着自己纤纤玉指上佩戴着的金嵌珠镂空梅花戒指,轻轻一笑,这只手能够翻云覆雨,无数官员的任命流动和生死荣辱皆在她的一念之间。

只听她叹道:“很多时候,权力都是这世间最迷人之物,无数人为之癫狂,献祭鲜血……”

说罢,皇后继续拿起一本奏折,只是翻看没多久,她便柳眉一挑,闪过欣喜的目光,她笑道:“不愧是昔日的状元,倾秋,你看。”

皇后将手中的奏折递给倾秋,继续说道:”若非今年的科举一案,本宫都以为他是位孤臣,只效忠陛下,没想到却是一个懂得韬光养晦,甚有城府之人。”

倾秋看完奏折,亦是默叹,“臣记得去年江南水患,他立下大功,因此深受百姓爱戴和陛下的赏识,如今这奏折却不是邀功,而是推举贤能之士,当真是好手段。”

皇后笑意不减,说道:“不错,以他的功劳和才能,今年考绩之后必然要升迁留在长安了,这奏折一上来不仅可以博得陛下和本宫的好印象,而且也稳住他在江南这几年培养的势力,看来不管是本宫还是太子,亦或者是遇仙,要想稳住江南的局势,怎么也绕不开他了。”

“想来淮阳王与他背后也有关系,”倾秋分析道,“臣记得他推举的这人,也曾是淮阳王的门客。”

皇后一笑,道:“那是肯定,此人当真是八面玲珑,不过本宫倒是挺欣赏他,只是不知道他来到京中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我们且留意着吧。”

倾秋颔首,她放下手中的奏折,继续在皇后的身侧摇着团扇,问道:“娘娘可有想好令状元的官职?”

“不急,再等等吧,”皇后淡淡地回应道,凤眸看向前方,“如今他可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齐朝自一统天下以来,便实行流官制度,每逢三年之期,长安城便会涌入各地的主要官员回京述职,而此时也会是他们最为紧张的时候,无人知道他们是否能通过考绩,往后是升迁还是贬官也是他们最为在意之事,所以不少人开始巴结权贵,以望他们能在皇帝和皇后面前多多美言。

自长庆年间以来,朝廷便明令禁止官员私底下结党营私,接受贿赂,为了落实政策制度,锦衣卫则成为帝后一双监视文武百官的眼睛,这样的政策制度正是由皇后提出的。

而负责监察百官的御史台大多时候只负责明面上的监察弹劾,锦衣卫若有消息,第一时间会禀报帝后,帝后判决后再由御史台出面,配合吏部监察弹劾,这样朝堂上的官员变动都可以顺理成章,井然有序地进行。

与此同时,皇宫弘文馆。

弘文馆位于史馆之侧,皇帝继位以来极为重视文官,因此弘文馆在长庆年间更是聚书二十余万卷,供朝臣和王公贵族借阅。只是其作为皇家书馆,平日里前来之人并不多,此时正值午后,三四层高的弘文馆几乎无人在此。

午后,弘文馆内,明亮的光线正透过每一扇窗户外照射进来,在一处书架后,只见有两位相貌俊美的男子正在那,其中一位身着青衣官服,正站在书架前面,似乎在整理着书籍,而另一位身着浅蓝衣裳的男子则坐在他的身边,手捧书本百无聊赖地看着。

良久,令歌放下书本一叹,只因他手中的诗集尽是仕途不顺之人所写。

看向依旧认真整理着书籍的令楷,令歌不免有些发愁,他开口低声问道:“阿楷,有些考生的官职已经有了眉目,怎么你的官职还没有风声?”

令楷一笑,他将手中的书本整齐地放进书架,偏过头端详着坐在地上独自忧愁的令歌,低声笑道:“不如王爷替臣去问问陛下?”

说着,令楷也坐下身来,他将令歌手中的诗集拿过来,安慰着令歌说道:“不急,各地官员尚未全部回京,考绩和调动都是未知的。”

令歌点点头,默然不语,只见看着诗集的令楷忽然一笑,说道:“令歌是在担心我仕途不顺,像书上这些诗人一般诗兴大发吗?”

令歌笑着从令楷手中将书本夺回,说道:“可不是吗?万一你一个不痛快,只怕这样的一本书都装不下你写的诗。”

“说起来,我已经许久没写新诗了,”令楷叹息着,神色哀婉,“到底不如从前自由,如今写什么只怕都会被捕风捉影,断章取义。”

即使从此令楷不再写诗,他也为自己写过诗,足矣,令歌心想着。

“不过若是写令歌你,倒也不会怎么,只是写你的话,我可得多多酝酿一番。”令楷含笑说道,一双极为深情的桃花眼总是能让人为之着迷。

“那你好好酝酿吧。”令歌微微一笑,他不再说话,只是感受回味着此时此刻的气氛和对话。

长庆十四年,八月初十,在从江南往长安南上的运河上,一艘船正行驶着,旗帜上有着一个“宋”字。

船舱的主房内,一位年轻男子正坐在席上抚动着琴弦,男子身着墨色衣裳,长发披拂在肩,眼眸低垂,抚着琴弦更显其温文儒雅,相貌俊逸。

此时,有位年纪不大的书生门客前来,拱手拜道:“大人,适才靠岸时,拜帖已快马加鞭送往长安。”

男子停下抚琴,他微微抬眸,说道:“送出便好,记得玉迟王府和盛府的拜帖得备上我亲自准备的礼,虽不贵重,却胜在有心意。”

门客颔首,笑道:“刑部盛大人今年便要告老还乡,大人在江南的功绩人尽皆知,再加上有宋老大人与盛府往来,如若盛大人为公子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此番回京考绩,公子定然能留在刑部为官。”

男子闻言,神色依旧淡然,似乎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他说道:“现在的局势,留不留在刑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如何周旋在淮阳王和玉迟王之间,他们两人已经水火不容,只能留下一个。”

“大人说的是。”

男子轻轻一笑,又道:“三年前我虽贵为状元,但不想成为皇后和太子相斗的工具,便来到江南与淮阳王相交,原以为这次回京可以借着淮阳王的势力在京中自立门户,却不想现在多出个与淮阳王势不两立的玉迟王,这长安城当真难以立足。”

此人正是当今江南知府,三年前的状元——宋君逸,面前这位门客则是他麾下的江伦。

江伦安慰道:“大人何必担心?以大人的才能,指不定玉迟王还会来拉拢大人。”

宋君逸摇头,说道:“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位关系匪浅的令状元,与东宫关系密切,先前父亲露面参与春闱一案的调查,只怕留给小王爷的印象并不好,如今我真得好好向这位小王爷示好一番。”

宋君逸眼睛微眯,他好奇不已,作为临清王和白清漪的遗孤,玉迟王究竟会是什么模样,他甚是期待与其相遇。

“大人送给玉迟王江南一带武林侠客给他的问安书,还有昔日记载临清王侠肝义胆的话本,想来他定会喜欢的,”江伦说道,“毕竟回宫前他也是江湖侠客出身,还在洛阳一战群雄,名扬武林,当真是与众不同。”

宋君逸微笑颔首,眸色却变得沉重起来,他说道:“都说皇后想争取与遇仙合作,宁愿舍弃华山派,却不想被遇仙算计让玉迟王借机回宫。”

“可是,以皇后的心思和手段,这一切未免太过于巧合顺利,若是她早已料到玉迟王的身世……”宋君逸看向江伦,双眼流露疑虑的目光。

江伦一笑,说道:“若是如此,想来皇后也只是想让玉迟王势力壮大,他日也好为她所用,扶持她膝下的三皇子登基。”

“我却不这么认为,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也许是和皇后一样的,一个颠覆世人认知的想法……”

宋君逸忽地一笑,他低下头重新抚动琴弦,让琴声飘出船舱,伴随着水浪之声,鸟鸣之声,共奏在天地之间,悠扬得意,不绝如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