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88小说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令月歌:遇仙 > 第11章 长庆:5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深夜,长安东宫之中,太子尚未就寝,仍在处理公务。

“玉迟王去了华山?”太子停下手中的毛笔,看向身前向他禀报此事的陈幻,“令楷呢?”

“令楷仍在府上,”陈幻回应道,“这华山弟子各个武功高强,想来玉迟王此行是为了拉拢他们为自己所用。”

太子眸色沉沉,低头继续处理着手中的公务,同时他说道:“玉迟王刚回长安,有这么多少眼睛都盯着他,想来皇后那边也知晓他的动向,先等等看吧。”

陈幻微微点头,又道:“殿下,臣认为玉迟王此次回到长安后,殿下可以去亲自去看望一番,论起辈分他也算是殿下你的皇叔。”

“本宫知道,刚好也可以去一探虚实,”太子的目光依旧在手中的公务之上,“虽然他一向不问世事,但是人心难测,本宫不得不多虑一些,而且当年太子妃……罢了。”

陈幻知晓太子心中的顾忌,贺兰甯霞嫁进王家,太子妃流产一事定与贺兰甯霞有关,玉迟王自然也牵涉其中。

“臣以为有令楷在,玉迟王定会万事以他为先,不会与殿下你有所争执。”

太子并未回应,只是继续处理着手中的公务,半饷过后,他才说道:“你退下吧。”

陈幻一愣,“诺。”转身离去的同时,他留意着太子的神色,却见太子神色淡然,不能从中发现任何异样。

也许在深宫之中朝堂之上,每一个人最终都会成为这般模样,陈幻心想着。

陈幻离去许久之后,太子终于放下手中的公务,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在一旁侍奉的宫人回应道:“回殿下,现在已是子时。”

“替本宫沐浴更衣。”太子说道。

侍从说道:“殿下,今夜是十五,按照规矩,殿下应当去太子妃娘娘的宫中就寝。”

太子沉吟不语,须臾才说道:“本宫知道了,起驾太子妃寝宫。”

夜色深重,太子在宫人的提灯照映中前行着,他远远地停在太子妃的寝宫外,注视着太子妃的寝宫默然不语。只见太子妃寝宫已然昏黑,熄灭灯火,想来殿中之人早已熟睡。

良久,太子对宫人们说道:“今夜去林良娣宫中吧,本宫去陪她和腹中的胎儿。”

而后,太子便带着一行人离开,往林良娣的宫中前去,身后唯余茫茫夜色和秋风萧瑟,以及无尽的孤寂。

且说华山之上,令歌等人在此小住两三日,感受过华山的日起日落之后,他们才启程离去。

在登船之际,盛楠和梦珏两人一直看着前面的望舒和风澈,令歌看在眼里,不免一笑,心想这几日她们两人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望舒和风澈,不过自己何尝不是呢?

当回到长安城玉迟王府之后,令歌第一时间往韩府走去,在两府之间的竹林里,他看见令楷,只见令楷长发半束,身穿白色深衣,外罩天青衣裳,正在清闲悠然地侍弄着兰花草。

令楷闻声回首,发现令歌前来,他当即放下手中的水瓢,笑着敞开怀抱,眨眼间便抱住欣然而来的令歌。

他一边抚着令歌的长发,一边含笑说道:“这三日令歌可真是叫我思念不已。”

令歌一笑,回应道:“真的吗?其实我也挺想你的。”

令楷直起身来,他捧着令歌的脸颊,用一种戏谑的口吻说道:“相思本是无凭语,令歌何不用实际行动证明一番?”

令歌无奈,只好凑上去吻了一下令楷的嘴唇。

“可否满意?”

令楷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吻了一下令歌,之后才说道:“满意,满意至极。”

令歌扬起唇角,说道:“我有一件喜事和你说,是关于望舒师姐和风澈兄的。”

“何事?莫非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正是,你随我来,听我从头道来。”令歌牵着令楷的手来到竹亭,一同坐下,将望舒和风澈坦白心意的全过程说给令楷听。

令楷乐得笑个不停,他夸赞道:“让望舒和风澈两人表明心意可真不是一件易事,你们实在厉害。”

“风澈兄还想着暂时先不告诉雨洁,却不想紫苒托他交给雨洁的信已经将此事全然写明。”令歌笑着叹息道,“当真是自己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

令楷又一次笑出声,他说道:“令歌此行实在有趣,我没有一同前往当真是可惜了。”

“无妨,以后总有机会的,阿楷你这几日可有发生什么趣事?”

令楷回忆着说道:“昨日我送老胡出城前往高丽,临走前鸿胪寺的几位官员与他交谈,你猜发生了何事?”

“何事?”胡阳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令歌只觉实在难以想象。

只听令楷说道:“老胡用高丽语和他们说话,没有一个人听得懂。”

令歌笑出声,问道:“莫非老胡在用高丽语骂他们?”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后来我问起若晗,的确如此。”

“不愧是老胡,”令歌欣然一笑,须臾,他又问道:“若晗也去送老胡了?”

“对,这两年老胡学高丽语可没少与若晗交流。”

令歌颔首,似是参透何等要事一般,他笑道:“也应该有个人来管管老胡了。”

“令歌所言极是。”令楷含笑赞同,须臾,令楷笑意微凝,又道:“对了,令歌,今日你回来,我还有一事想告诉你,是关于尺画的。”

“尺画?他不是已经离开长安了吗?”

令楷摇头,说道:“耿善发现他没有走,而是去了一户人家。”

“一户人家?他在长安还有什么亲戚朋友吗?”

“他去了宋府,宋君逸的府邸。”

令歌神色一愣,他不免担忧道:“他会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或者是宋兄邀他前往府邸做客?”

令楷微微一笑,说道:“不如这样,我们亲自去看看,询问一番,如何?”

“也好。”令歌答应下来。

随着这些年宋家的崛起,有求于宋家之人不在少数,时常有宾客拜访,可是若非身份非凡,也基本上难以进到宋府。

宋府管事得知是玉迟王和韩清玄前来,立即将两人请进府邸前堂茶室,并对令歌两人说道:“宋大人和小宋大人已在下朝回府的路上,王爷和韩大人在此小坐一会。”

令歌微微颔首,随后他开始打量宋府的茶室,发现茶室里的一切陈设典雅崭新,想来皆是这几年才置入的。

“阿楷,我们这样来访真的能打听到尺画的消息吗?”令歌有些不确定,不过他相信令楷一向行事稳妥。

令楷饮用一口茶水,说道:“试试看,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我想尺画自己会出来见我们的,他是一个聪明人。”

“会自己出来见我们?”令歌不解,正想追问下去,却见门外已走进一道熟悉的身影,抬眸望去,正是尺画。

只见尺画依旧一身红衣,妖冶明媚,然而他的神色却颇为黯淡消沉。

“尺画见过殿下,见过韩大人。”尺画福身行礼道。

“尺画?你不是已经离开长安城了吗?”令歌疑惑不已,心生担忧,“你在此处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尺画忽地跪在地上,含泪道:“殿下恕罪,尺画并非有意隐瞒,只是事发突然,这才没有告诉殿下我来到此处。”

令歌刚想上前去搀扶尺画,却听见令楷开口问道:“你有何难言之隐?”令楷神色淡然,对含泪诉苦的尺画不以为然。

尺画身躯微弯,显得整个人极为柔弱无力,他看向令楷,说道:“韩大人有所不知,小宋大人一向爱来落音楼听戏,待我极好,常常前来捧场,他知道我要离开长安城,便将我请到宋府,好好地道别。”

“所以你便在此一住数日?”令楷神色漠然,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杯,“不如这样,之前你也说了,你想走遍天下看看,今日我和殿下便送一送你,以了你的心愿,如何?”

尺画却摇头拒绝,道:“不,大人,我不能走了。”

“哦?这又是为何?”令楷勾起唇角,不屑地笑了一声,令歌虽然不知令楷为何对待尺画如此态度,但也只是静静地听着,好奇着背后的原因。

“回韩大人,其实,我……”尺画颇为犹豫不决,最终咬一咬牙,说道:“我已是小宋大人的人了,尺画现在只想留在宋府,陪伴小宋大人,还望殿下和大人成全。”

说罢,尺画便朝着他们深深一拜。

“你和宋兄?”令歌忽地脑袋嗡嗡作响,他想起昔日宋君逸对自己的照顾和一些话语,莫非宋君逸也……

令歌惊讶不已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尺画,说道:“你先起来说话,没人让你跪着。”

尺画闻言这才缓缓地起身,此时的他已满脸泪痕,更显楚楚动人之姿。

“究竟是怎么回事?”

尺画说道:“来到宋府的第一夜,我与小宋大人饮酒,想着就此离别,不想小宋大人却向我表明心意,而后醉意上心头,我与他便……”

“好了,我们不想听。”令楷打断道,并合上杯盖,紧盯着尺画,“尺画,你可要想清楚想明白,今日你选择留在这里,往后便很难再离开了,若是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尺画垂眸,回应道:“多谢韩大人和殿下,只是尺画心意已决,殿下和大人也无需再劝我,尺画如今只想追随小宋大人。”

“好,既然如此,我和殿下便祝你和小宋大人恩爱美满,就此告辞。”说罢,令楷便站起身来,对令歌说道:“我们走吧。”

令歌颔首跟上,走之前他看了一眼尺画,只见尺画依旧垂眸不语,难以猜透其心事。

走出宋府后,令歌感慨道:“原来宋兄喜欢尺画,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不想令楷却开口说道:“他在骗我们。”

“骗我们?”令歌不解。

只听令楷说道:“也许他们两人的确有关系吧,可是这些年宋家崛起,宋君逸年轻有为,京城多少人家想把自家的女儿嫁给他,宋君逸也一向以宋家利益为重,自然不会向尺画说出表明心意之类的话语,更何况宋曦前段时间还前往朱府,有替宋君逸和若晗说亲的意思。”

令歌感到不悦,他说道:“可若是宋君逸真与尺画有那般关系,他怎能迎娶若晗?我们定要把此事告知若晗和朱大人才是。”

令楷点头,又道:“我想这就是尺画的目的,在宋君逸回府前告诉我们此事,好让我们阻扰宋君逸成婚,这样他便可以继续在宋府谋利。”

令歌愣住片刻,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凑一桩婚事难,毁一桩婚事易。”令楷含笑道,长眉高挑,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

令歌知道令楷心里已有主意,便调笑道:“不是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吗?”

令楷笑出声,说道:“所以我想我们还是得再好好确定一番,宋君逸和尺画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万一是尺画撒谎,我们误会了呢?”

“阿楷所言极是,可我们又该如何确定?”令歌问道。

令楷叹息一声,道:“看来我们只能干回老本行了。”

随着冬季来临,夜色降临愈来愈早,戌时不到,黑夜便将长安城尽数笼罩。夜深人静之时,在宋府后的院墙角,赫然出现两道黑色身影,两人戴着半面面具,蹑手蹑脚地往后院深处走去。

“阿楷,我们真的能发现什么?”令歌不确定地问道。

令楷回过头笑道:“这还不容易吗?只要看他们两人是否睡在一张床上,自然就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令歌无言以对,只能讪笑一下。

看着令楷带着自己在宋府中轻车熟路地走着,令歌不免问道:“阿楷你怎么这么熟悉宋府?该不会也像当初在吴府一般踩过点吧?”

令楷无奈一笑,解释道:“虽然我这位洛阳飞贼已经金盆洗手,但是见过的府邸成百上千,多少也能摸清这宋府的路线。”

很快,两人便找到宋君逸和尺画所在的房间,那里灯火依旧,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屋内有两道人影。于是两人登上房檐,估摸着位置在一处地方掀开一张瓦片,看清屋内的情景,一时间,两人甚是意外。

只见宋君逸正狠狠地掐着尺画的脖子,将其按压在地上,似是要将尺画置于死地一般。

令歌甚是担心,令楷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令歌只好微微颔首,重新往下看去。

他听见宋君逸对尺画说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把玉迟王和韩清玄引到我府上来,若非我拦着,此时你已经被我父亲赶出宋府了,你这么做不就是为了毁了我和朱若晗的婚事吗?好让自己继续在我府里高枕无忧吗?别忘了这是宋府,不是落音楼,你只是一个供我玩赏的戏子,别想着动其他心思。”

见尺画难以开口言语,宋君逸渐渐地松手,尺画的泪水摇摇欲坠,他哽咽着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尺画这么做都是为了大人你。”

宋君逸饶有兴致,他看着身下的尺画,伸出手轻抚着尺画的脸颊,颇为戏谑地说道:“说说看,是怎么为了我?”

尺画含泪解释道:“尺画知道大人要娶朱若晗是为了宋家,可是尺画也知道大人对她也并无感情,全然是老爷图朱若晗京城才女的名头和御史大夫千金的身份,所以才想让大人你娶了她。”

宋君逸浅笑着,并未言语。

尺画又道:“我对大人一片真心,自然是希望大人你好,大人你娶谁并不重要,只是这朱若晗一向与韩清玄和玉迟王交好,而大人早已与韩清玄和玉迟王决裂,她定然不愿意嫁给大人你,与其如此,倒不如让她找到理由拒绝这桩婚事,让老爷知难而退。”

“那你就不怕我与你的事传出去?”宋君逸质问着,口吻却似乎根本不在乎。

尺画回应道:“大人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即使有我,想将女儿许配给大人的王公贵族也不在少数。”

宋君逸冷笑一声,他抬起尺画的下巴,一双眼睛直直地端详着尺画的脸颊,须臾,他说道:“你如此通透,当初韩清玄割掉你胸前的胎记是对的,你要是被淮阳王所用,可真是难以对付。”

令歌闻言震惊不已,他看向令楷欲知晓真相,却见令楷用口型告诉他:“待会再与你解释此事。”

此时,尺画伸出双手搂住宋君逸的脖子,说道:“大人何须这般感慨?现在的我属于大人你,能帮上大人是尺画之幸,尺画只希望大人不要因今日之事怨恨尺画,抛弃尺画。”

宋君逸的双眼逐渐浮现笑意,他说道:“今日之事不可有下一次,此事就当翻篇,往后你我的事也少声张。”

“当初你没少替我做事,这落音楼乃遇仙的情报点,幸亏有你发现韩清玄曾在落音楼密会盛贺仇家,我才能第一时间知晓韩清玄以玉迟王之名调走玉清卫,给盛贺的仇家创造机会。”

尺画笑意渐深,说道:“当初还担心韩清玄谋杀盛贺有玉迟王护他还无法治罪,却不想他居然还是韩家遗孤,犯了欺君之罪,皇上定然是不会放过他的,只是最后可惜了。”

宋君逸颇为得意地一笑,说道:“他的身世暴露多亏他谋杀盛贺和他自己的那把匕首,割你胸前胎记的那把匕首……”

莫非当初将匕首一事告知皇后的是宋君逸和尺画,而非甯霞?令歌感到全身无力,自己冤枉了小师姐?可是刘铁匠的死又如何解释?当时证据确凿,的确是甯霞所为。

“让我替你看看还疼不疼。”宋君逸一边说着,一边解去尺画的衣裳,抱起尺画往床上走去。

令歌和令楷见状便离开此处,少顷,两人回到韩府。一进屋里,令歌便问道:“阿楷,尺画的胎记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要割掉他的胎记?”

令楷解释道:“当初我发现他与官宦贵族有所往来,那些人与淮阳王或多或少都有所牵连,我本想提醒他一番,却发现他胸前也有一个月牙状胎记,我怕淮阳王利用他的胎记来对付你,于是我便割掉他的那块胎记,对你和他都好。”

令歌神色一滞,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听令楷又道:“如你所见,他和宋君逸并非善类,想来当初匕首一事便是他和宋君逸告诉给皇后的。”

“我没想到宋君逸竟然如此对付你,”令歌浑身无力,他坐下身来,回忆着昔日的过往,后怕不已,“我原以为当初他也只是奉命行事,没想到他是真的想置阿楷你于死地。”

“其实我早应该告诉你宋君逸真面目,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倒不如今夜让你亲眼目睹他和尺画的真面目。”令楷坐在令歌的身边,握住令歌的手,希望能够给予令歌安心之感。

“阿楷,宋君逸都对你做了些什么吗?”令歌不安而心痛地问道。

令楷的脸上依旧是温暖的笑意,他说道:“当初的春闱案便是远在江南的他借王炳之手策划的,为的就是让考生们皆被取消资格,减少他在朝堂之上的劲敌。”

令歌眉头一锁,他不曾想到他们与宋君逸这么早便已经交过手,“宋君逸当初在江南是不是早已与淮阳王有所交集?还有盛贺?”

令楷颔首,说道:“对,当初盛贺将回忆录交给你,以求你能相护便是他出的主意。”

“从前宋君逸在江南的时候便与淮阳王有所往来,替淮阳王出谋划策。想来鬼影双虎和嘉定王之死也有他的手笔,淮阳王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宋君逸会投靠皇后,一同设下宁州一案并彻底击垮他,助皇后在江南地区势力大涨。”

令歌闻言,只觉宋君逸城府极深,令人胆寒,彬彬有礼的外表原来都是伪装。他看向令楷,神色愈发担忧,问道:“阿楷,当初在天牢,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令楷从未向他提起天牢之事,他也未曾开口询问,只生怕让令楷回忆起昔日之景。

令楷淡淡一笑,并未否认,他紧紧地牵住令歌的手,安慰着说道:“都已经过去了,往后我们对宋君逸和尺画小心提防些便是。”

令歌点头,心中仍是不安,他问道:“宋曦上门向若晗提亲,我们该怎么办?宋君逸这样的人怎么配娶若晗?”

“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用做,若晗是不会嫁给宋君逸的,”令楷安慰道,“过几日这件事便不会有人再提,毕竟朱大人心疼若晗,是万万不会让若晗嫁到宋府那个火坑的。”

令歌心觉有理,叹道:“那样就好。”

忽地,他听见令楷问道:“宋君逸对你心怀不轨,你可曾知晓?”

一时间,令歌不免愣住,今日知晓宋君逸与尺画之事,回忆起往昔,他又何尝没有察觉此事?看见令楷幽怨撇嘴的模样,令歌甚是踌躇,他问道:“怎么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当初在天牢他亲口告诉我的。”令楷勾起唇角,一双含笑的眼睛直直地凝视着令歌,“说实话,现在想起来当初他对你的言行,我有些不高兴。”

令歌倒吸一口凉气,他说道:“阿楷,从前我也只是把宋君逸当成一个照顾我的兄长,你可别多想,当时我只对你一个人动心。”

令楷笑出声音,他伸出手捏了捏令歌的脸颊,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他,他那样卑鄙不堪的人又怎配倾慕于你?”

令歌无奈一笑,站起身来说道:“好吧,我去换衣服了,夜已深,阿楷你早些休息,我回王府了,明早我还得进宫去看望皇兄。”

“歇在我这就不能进宫看望陛下吗?”令楷站起身来从身后抱住令歌,“我可是好几日都没有看见你了,甚是想念。”

令歌颔首一笑,看着令楷环住自己腰身的一双手,他仰头倚着令楷的肩膀,问道:“有多想念我?”

“很想很想,”令楷凑近令歌的耳边,嗓音低沉温柔,“我保证今晚不碰你,让你明早有精力进宫,今晚就歇在这,好不好?”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歇在这,”令歌满眼含笑,吻了吻令楷的脸颊,“明日午后我再进宫吧,多陪陪你。”

忽地,令楷便将令歌横抱起来,并亲了令歌一下,说道:“我就知道你也想我。”

“先放我下来,我去换衣服。”令歌叫唤道。

“我替你换。”

……

长安皇宫,凤仪殿中,灯火昏黄,一位美人正卧在床榻之上,身盖白色绒毛被褥,以抵御夜中寒冷。

虽然皇后依旧美艳动人,但是繁多的朝廷事务让她的眼角眉梢不免多出憔悴,双眼间的花钿也似是枯萎,更显疲态。

此时,有一位男子缓缓地走到皇后的身前,轻轻地将她手中握着的奏折拿走,却没想到她也在此时苏醒过来。

“陛下?”皇后睡眼朦胧,不能确定眼前之人。

“好久没来凤仪殿了,便想着过来看看。”皇帝顺势坐在皇后的身边,将奏折随手放在一旁的桌案之上。

皇后依旧卧在床榻之上,只是说道:“臣妾身子不适,恐怕今夜不能服侍陛下了。”

皇帝淡然地回应道:“朕只是歇在这,伴你入睡。”

皇后默然,只是继续闭眼入睡,让皇帝躺在自己的身边。

两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彼此背对着对方,许久不说一句话,却也未曾睡去。

最终,皇帝开口,问道:“皇后也睡不着吗?”

皇后并未作声,只是听见皇帝说道:“再过一两个月,林良娣便要生了,时间可真快,你我也到了当祖父母的年龄。”

“是啊,时间可真快,二十多年了……”皇后轻叹一声,随后再次陷入沉默。

须臾,皇帝又道:“其实就算没有这次时疫,令歌和韩清玄回京也在你的计划之内,对吗?淑妃之死再次点燃韩清玄心中的仇恨,他选择回京已是必然。”

“也许吧,臣妾并无十足的把握。”

皇上一叹:“只是可惜这两年令歌也未能感化他,让他放下仇恨。”

皇后淡淡一笑,反问道:“其实陛下也还在因为淑妃的死而怨臣妾,不是吗?”

皇帝默然,只听皇后继续说道:“这两年,陛下来我凤仪殿的次数屈指可数。”

“是你将朕拒之门外,”皇帝心有不甘,言语却依旧平静,“即使朕几次向你示好,你也无动于衷,月儿,为何我们会变成这样?”

“因为你我在这朝堂之上,在这深宫之中,纵然心属彼此,也难以改变这番局面。”皇后冷声回应道,心中愈发升起凄凉之感,“陛下应该明白,臣妾早已没有退路,倒不如放手一搏,也许尚有一线生机。”

皇帝忽地坐起身子,神色凝重地看向皇后,说道:“你应该知道,令歌定然不愿成为傀儡,成为所谓的皇帝,朕也不希望他一辈子被困在这宫中,活得像朕一样。”

皇后不为所动,依旧背对着皇帝,只听她说道:“事到如今,玉迟王已经回到长安,臣妾就有办法让他陷入纷争,他不仅是临清王和白清漪之子,而且经过此次时疫,再加上臣妾的扶持,就算有朝一日他登基称帝也定能服众。”

“你和景云非要斗得鱼死网破才肯罢休,是吗?”皇帝质问着,一颗心疼痛到难以忍受。

皇后继续说道:“陛下赐回韩清玄之姓,不就是为了打压王家等人,助长东宫势力与臣妾相互牵制吗?如今的局面皆因陛下而起,若非当年要稳固大齐江山,稳固陛下的帝位,臣妾也不必与孙太傅等人相互制衡,让太子等人记恨臣妾。”

“朕大可在百年之后下旨保你性命,你依旧会是尊贵无比的皇太后,何必如此执着于权力?”

“尊贵?”

皇后坐起身子,与皇帝四目相对,双眼含着晶莹的泪水,她回应道:“若是有一日陛下你不在了,太子登基,臣妾何来的尊贵?与其那样,倒不如一死,也好过终日胆战心惊,看着别人的脸色活着。”

皇帝默然,这才是皇后的性子——如寒梅一般的傲骨,国色天香的牡丹花从来只是她的外表,唯有寒梅才能在朝堂之上,深宫之中永远地盛放。

一刹那,有一滴光芒在皇后的眼下闪过,她匆匆地拭去泪水,说道:“陛下往后还是少来凤仪殿吧,以免太子夜长梦多,从前已经过去,臣妾和陛下都回不去了。”

说罢,皇后重新睡下,背对着皇帝,不再回头。

长夜漫漫,年华易逝,皇帝只觉疲惫之感从四面袭来,再也无力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