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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令月歌:遇仙 > 第19章 寒梅最堪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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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庆十八年,三月十五日,正值清明。

这一日春意盎然,雀鸟鸣叫悦耳,盘旋在长安城的上空,迎接着飞鸿长公主和高丽贤王的到来。文武百官和皇亲贵族皆身着朝服,来到宣政殿前朝拜。

宣政殿内,皇帝和皇后盛装打扮,分别端坐在龙椅和凤椅上,两圣并肩,目光落在殿外长长的红毯之上。

令歌一身深蓝朝服,立在太子和太子妃之旁,三人华贵非凡,静静地等着长公主和贤王的到来。

令楷因习得高丽语,所以被皇帝任命为钦差使臣,早早地便带人出城到驿站迎接高丽使团,并为长公主送去汉族的衣冠服饰。

“飞鸿长公主,高丽贤王到!”

随着传唤声和鼓乐声的响起,殿外的人影愈发清晰,只见一男一女共同走进宣政殿,正是长公主和贤王两人。

长公主今年约有五十岁,容貌端庄秀美,一身黑色金丝绣雀图腾的朝服,高贵典雅,更衬其肌肤洁白光滑。

贤王年岁与之相仿,一身黑色的高丽服,身形修长,虽年过五旬,却依旧英姿勃发,尽显高丽亲王的风范,与长公主甚是相配。

“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长公主和贤王一同行礼道。

皇帝看清长公主的容颜时,眼中不免闪过一丝泪光,他说道:“长公主与贤王免礼平身!”

“谢陛下!”

“恭贺陛下与长公主殿下团聚!”满朝文武百官朗声拜道,一时间,殿外的奏乐之声愈发响彻云霄。

皇帝站起身来,说道:“此番路途遥远,朕已在麟德殿设宴为贤王和长公主接风洗尘,众卿家还请移步麟德殿,共同欢庆长公主还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长公主和贤王的模样,令歌想起早已听说贤王待长公主极好,两人恩爱半生,羡煞旁人。

午宴之后,长公主和贤王便暂居在令月坞之中,皇帝和皇后,以及令歌和令楷,太子夫妇,景修前往令月坞,与长公主和贤王叙旧聊天。

几人围着一张圆桌坐下,皇帝与长公主相邻,贤王则在长公主身边,而令楷作为在场少数会说高丽语的人,便坐在贤王的身边。

皇帝亲自替长公主倒上一杯茶水,双手奉上,微笑道:“长姐请用茶。”

“多谢陛下。”长公主含笑接过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

皇帝微微一笑,道:“长姐是隆豫十年出嫁高丽的,如今转眼间已二十六年了,终于,我们一家人可以坐在一起了。”

令歌闻言,刚端起茶杯的手不免一顿,他抬眸看向对面的令楷,心中只觉有趣,原来皇帝让令楷作陪,替贤王翻译是这般目的,可是令楷的高丽语真的可以与贤王交流吗?令歌不免感到担忧。

“是啊,”长公主感叹道,眼眶愈发湿润,“都二十六年了,半生就这样过去了。”

皇帝虽然颔首微笑,但是苦涩之感已经不言而喻,随后他又看向贤王,说道:“说起来,朕还是第一次与贤王殿下见面,你是朕的姐夫,方才在宴会上倒是已经与你饮过酒,现在是第一次与你喝茶,朕先敬你一杯。”说罢,皇帝便端起茶杯向贤王一敬,饮下茶水。

正当令歌暗暗期待令楷翻译时,却听贤王开口道:“臣也敬陛下一杯,与陛下因两国政事早已有书信往来,今日终于能够一见,实属今生有幸。”

令歌甚是意外,方才在午宴上,几乎不见贤王言语,原来贤王竟会汉语,而且发音如此纯正,竟听不出一丝口音。

长公主注意到令歌的神色,便笑道:“令歌很意外对吗?”

令歌点头,承认道:“确实挺意外的。”

贤王和长公主相视一笑,贤王解释道:“我的母亲是汉人,我自幼便对汉文化兴趣浓厚,年轻时也常来中原,游历名山胜川。”

“而且自从长公主嫁给我之后,我便几乎与她以汉语交流,有时候也会教她说高丽语。”

长公主颔首一笑,道:“本宫学得慢,但好在贤王悉心教导,这二十多年下来,这高丽语倒是说得甚是熟练。”

“原来是这样。”令歌颔首微笑,同时,他瞅了一眼令楷,暗笑令楷的高丽语只会看不会说。

令楷知晓令歌在笑话自己,却也只是微笑垂眸,饮茶不语。

“第一次见令歌,本宫便觉得你的气韵很像皇叔。”长公主微笑,追忆着临清王,“当时远在高丽,听闻你回宫的消息,本宫高兴地整宿睡不着。”

贤王在一边笑道:“诸位有所不知,当时长公主不停地问我,好确定她不是在做梦。”

皇帝一笑,说道:“朕深有同感。”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皇后,“当时朕也不停地问皇后,朕是不是在做梦。”

皇后淡淡一笑,说道:“本宫可以作证,陛下所言不假。”

长公主看向太子,感慨着说道:“说起来,本宫出嫁时,景云都还在惠贤皇后的腹中,尚未出世,如今都已经做父亲了。”说罢,长公主便示意身边的侍从,将一个小匣子奉给太子。

长公主解释道:“此乃高丽特制的平安锁,你且收下,代本宫赠予启佑。”

“多谢皇姑。”太子颔首感谢道。

“令歌,太子妃,景修,韩大人,”长公主唤道,“今日初见,本宫和贤王作为长辈,为你们准备了一些见面礼。”

说罢,侍从又纷纷呈上礼品木匣,令歌打开一看,发现自己的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玉石,上面雕刻着“歌”一字,他感谢道:“多谢长公主。”

几人一一谢过长公主,闲聊一会之后,皇帝便说道:“暂且到这吧,长公主和贤王先好生歇息,待晚上我们一家人再聚家宴,尚宫局已安排歌舞表演。”

而后众人纷纷起身,告辞离去,临走前长公主却唤住令歌,道:“令歌且慢,我们堂姐弟难得一见,本宫想与你多聊聊。”

“好。”令歌点头应下。

同时,长公主看向令楷,又道:“小韩大人也留下。”

皇帝闻言,笑道:“那你们两个就好好陪着长公主和贤王殿下。”

众人离去后,殿内只剩下令歌他们四人,长公主说道:“坐下吧,我们来聊聊天。”

虽然这是令歌第一次见长公主,但他却觉得长公主为人和善,就连贤王对自己和令楷都眼含笑意,甚是亲切。

“本宫给你们送的礼物的都是玉石,是两块天然而成的孪生石,除了在上面雕刻了你们的名字,并未有多余的打磨。”

“长公主有心了,多谢长公主。”令歌含笑回应道。

“比起你唤我长公主,本宫更想听见你唤我一声皇姐,虽然我比你大很多岁。”长公主调笑道。

“好,皇姐。”令歌唤道。

长公主看向令楷,端详片刻,满意点头,她说道:“虽然本宫远在高丽,但是也听说了你们这些年的事情,现在别无他人,本宫想着唤你一声令楷会更亲切一些。”

令楷受宠若惊,含笑道:“长公主怎么唤都行,今日能坐在这陪伴长公主和贤王殿下已是幸事。”

“应该是我们的幸事。”贤王开口道。

令楷不解,只听长公主解释道:“令楷你有所不知,贤王和本宫闲暇之时,最爱看你的诗集。”说罢,长公主又含笑看向贤王,打趣道:“尤其是贤王,也总会模仿你,给本宫写一些诗词。”

贤王自嘲一笑,道:“随便写写,实在比不上令楷为令歌所写的那些诗。”

“贤王谬赞,晚辈实在愧不敢当,这诗词无论好坏,最重要的还是一个情字。”令楷说道。

贤王欣然颔首,甚是赞同。

令歌一时间红了脸颊,怎么令楷写的诗可以传这么远?

之后,令歌看着长公主和贤王,只觉两人恩爱不已。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和令楷如此,此生相守共白发,令歌默默地祈祷着。

夜晚,皇帝在清凉殿设下家宴,几人再次相聚一堂,欣赏着眼前的歌舞表演。

表演中有高丽的歌舞乐团,令歌第一次见,只觉很是新颖,一时难免入神,连身前的饭菜都未动几口,他身旁的景修见状时不时还会为他夹菜,提醒道:“皇叔,吃点菜,都是你爱吃的那几道。”

“多谢景修。”令歌颔首道谢,他正期待着下一个节目,却见一位熟悉的身影踏着碎步登场,定睛一看,发现那人正是尺画。

只见尺画一身华美戏服,脸上化着浓厚的妆容,一颦一笑顿时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比起从前在落音楼时,如今的尺画更是一位绝色名伶。

那青红相间的戏服流光溢彩,戏服上大雁的图纹,在此刻的表演之中栩栩如生,仿佛正萦绕着尺画飞舞。尺画婉转动人的歌喉和动人心弦的双眸,将所有人吸引进戏曲之中,细细一听,发现正是一出《昭君出塞》。

令歌和令楷不约而同地垂头用菜,目光和心思并不在戏曲之中。

一戏完毕之后,皇帝夸赞道:“甚好,打赏。”

“多谢陛下。”尺画欠身行礼,感激皇帝的赏赐。

“叫什么名字?”皇帝问道。

尺画莞尔一笑,回应道:“小人名唤尺画,有幸被选进皇家歌舞坊,为陛下表演。”

“好,歌舞坊有眼光,”皇帝欣慰颔首,又细细地回味尺画的话语,“听你的口音是江南人?”

“正是,”尺画福身回应道,“小人来自江南,远赴长安,曾在长安城的落音楼待过两三年。”

皇帝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令歌身上,说道:“原来和玉迟王是旧识。”

令歌回过神来,不等他言语,只听尺画又道:“昔日有幸得玉迟王殿下赏识,这才能够在长安城立足。”

令歌无奈,只是微笑颔首,并不想多理会尺画。

此时,皇后开口说道:“有才之人走到何处皆能立足,今夜能在御前表演是你自己的造化,退下吧,往后献艺时再传唤便是。”

“多谢娘娘,小人告退。”

黄飞见尺画退下,又传唤道:“下一个表演!”

宫人们上前将舞台周围的烛火撤走,只留下暗淡的光影,待一切布置完毕后,轻缓的奏乐之声便在耳边渐渐响起,紧接而来的便是一段来自塞外的歌声,仿佛从遥远的大漠传来,缥缈至极。

众人的目光重新落在舞台之上,好奇着会是怎样的一场表演。

只见在舞台中央赫然多出一道曼妙婀娜的黑影,此人正背对着众人,呈现着单脚踩地,双手捧莲的姿势。伴随鼓点声,眨眼间她便换了一个姿势,动作之快,全然不给观众看清的机会,令歌见状倒已猜到此人的身份。

随着音乐逐渐的加急,灯火也逐渐明亮起来,一张绝色面容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那女子的容颜妩媚动人,勾人心魄,正是折雪。只见她头束高髻,一身橙黄的西域服饰,小腿上的红梅图案在金铃铛的陪衬下愈发夺目,仿佛壁画上的神女下凡一般,惊艳非凡。

刹那间,她将手中的莲花抛出,由伴舞接住,并从身旁的伴舞手中接过琵琶,将其倒置往身后放去,纤纤玉手拨动着琴弦,反弹琵琶之姿引得众人为之赞叹。

“今晚的表演可谓是精彩绝伦,”长公主夸赞道,“我大齐江山真是人才辈出。”

皇后对长公主说道:“长公主有所不知,这位舞姬便是昔日一舞动洛阳的折雪,如今进了皇家歌舞坊,这是她第一次在御前表演。”

长公主一笑,回应道:“原来如此,皇后实在有心,让本宫能见到这般舞蹈。”

令歌看向皇后,折雪如今进入皇家歌舞坊,自然是要常驻长安城,难道只是为了献艺?别无其他目的?令歌担忧起来。

是夜,玉迟王府,令歌和令楷与白栈期交谈着,说起今夜折雪表演时的情景。

白栈期眉头一锁,问道:“你们是说折雪表演了塞外的胡旋舞?”

令歌不解,为何师父关注的重点不在折雪常驻长安之上?他回应道:“正是,她的胡旋舞曼妙绝伦,她一向以舞蹈出名,会胡旋舞也不足为奇。”

白栈期点头,若有所思,半饷,她说道:“为师从未见过她的轻功,只是听你们说起过她的轻功如鬼魅一般,仿佛脚踏花瓣,尤其你们今夜还说她会胡旋舞,这让我不得不想起一个人。”

“一个人?是谁?”令歌好奇地问道。

“燕北。”白栈期面露忧伤,眸色沉沉。

令楷原本正垂眸不语,若有心事,此时闻言也抬眸一看,似乎有所警觉。

只听白栈期继续说道:“昔日燕北最爱之舞便是胡旋舞,在塞外时,我们常常与他一起去看,而他的轻功亦是如此,如鬼魅一般……罢了,想来和仪鸾一样,也是从燕北遗作之中学去的,那是怎样的一本遗作……”

令歌见白栈期面露愁容,想起白栈期每每提及燕北时,神情皆会低沉下去,陷入记忆之中,想来燕北对于师父来说十分重要,令歌心想着。

此时,令楷开口说道:“今夜的表演有尺画和折雪,都是和令歌有所关联之人,想来太子会愈发误会我们,以为我们要谄媚长公主和贤王。”

令歌摇头轻叹:“我们问心无愧便好,无需纠结,时间会证明我们并无异心。”说罢,他看向令楷,又微笑道:“明日阿楷你还得赴约,贤王殿下很是欣赏你。”

令楷含笑点头,道:“长公主也约了你进宫赏花,看来我们都挺忙的。”

白栈期敛去愁容,唇角上扬,说道:“忙了好,倒是我,人老了,如今也渐渐地清闲下来了。”

令歌笑着安慰道:“师父可不老,等小师姐生下腹中的孩儿,长大些在师父跟前闹腾的时候,师父就不清闲了。”

“你如今真是愈发能说会道了,”白栈期调笑着,她看向令楷,佯怪道:“都是跟你学的。”

令楷讪笑,不敢言语。

翌日,令歌进宫赴约来到令月坞,与长公主共赏春日里令月坞的景色。

两人游走在长廊之上,长公主感慨道:“这令月坞颇有江南风光,本宫出嫁时,长安才破,尚未迁都。”

令歌静静地听着长公主述说往事,他说道:“有朝一日,我也想去江南看看。”

“江南是一个好地方,再过段时日,本宫要和贤王回去看看,毕竟再不去此生的机会也不多了。”长公主微笑着,目光却是哀伤。

令歌心生哀叹,长公主远嫁他国二十余年,万般无奈,让人不知该如何安慰。

长公主停下脚步,目含笑意注视令歌,又道:“隆豫十年的时候,你的父王极力反对本宫远嫁高丽,可是耐不过满朝文武的压力,最终只得妥协。”

令歌回应道:“我想父王定是不愿用长姐一生的幸福去换取高丽对大齐的援助。”

“是啊,好在本宫遇上的是贤王,他爱我敬我,这一生也算是有失也有得了。”长公主微笑,目光眺望远方。

“本宫心中十分感激临清王皇叔,当初远嫁高丽没两年,天下未定,本宫的长兄便战死沙场,母后也紧接着因病离世,本宫远在高丽心痛不已,担心唯一的弟弟,如今的陛下也会遭到迫害,正当此时,皇叔给我来信,承诺会护他周全,本宫这才安心。”

令歌颔首,说道:“听皇兄说,自幼时起,父王便待他极好,即使游历在外时,也会给他寄来书信和各种各样的新奇玩意。”

“是啊,皇叔待我们都是极好的,还有你的祖母孝懿皇后,虽不是本宫的亲祖母,但她待本宫也是是真心实意的,”长公主回忆起往事,不由一叹,“只可惜她也逝世多年了。”

令歌颇为感伤,他开口问道:“令歌有一个疑问,皇姐远嫁高丽多年,贤王也待你极好,想回大齐并非难事,为何如今才回来?”

长公主含笑解释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贤王乃高丽摄政王,高丽王年幼,需要扶持,无数的眼睛盯着他,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他爱我敬我,我自然就是他的软肋,若是回大齐,定会给他带来麻烦,我不愿他为我困扰。”

“想来贤王对皇姐亦有愧疚之情,所以此行他才陪着你一起回来。”

“是啊,如今他已辞去摄政王一职,不再理会朝堂政务,终于换得一身轻,”长公主感叹道,“这些年他也忍受了太多,我和他所欠彼此的,终究是还不清了。”

令歌闻言甚是出神,他与长公主一般,目光落在眼前盛开的牡丹花之上。一时间,令歌不免想起那年在洛阳发生的情景,牡丹花开动洛阳,明秋剑出惊武林,当时的他被令楷抱在怀中,鼻尖萦绕花香,昔日的言语再次浮现脑海。

正想着,他又听见长公主说道:“为所爱之人默默地忍受着自己的憧憬和心愿,常常是不可避免的,想来令歌也深有此感。”

令歌侧首看向长公主,只见长公主双眼明亮,仿佛能看透人心,“本宫看得出来,比起长安城,你更喜欢的是塞外,留在此处,更多的是因为令楷。”

令歌颔首承认,道:“的确如此,他选择回到长安我自然会陪着他,当然他也向我承诺过,有朝一日定会离开长安,和我一起回到遇仙山。”

长公主微微垂眸,说道:“其实令歌你如今的经历和本宫很像,本宫看得出来,令楷和贤王是一样的人,虽然平日里都忙碌不已,但是每次回到我们身边时,他们都会温柔以待,不向我们诉说任何疲惫。”

“有时候我倒宁愿他向我倾诉。”令歌喃喃低语着,他回忆起过往的种种,虽然令楷已和他敞开心扉,但是不愿让对方为自己烦恼的心却难以更改。

长公主说道:“可是我们也与他们一样,深藏心愿,互相隐瞒着,到头来,也不知道是谁亏欠谁了。”

令歌点头,亦是叹道:“是啊,互相亏欠着。”

“说起来,我这一生和贤王都没有孩子,可能还是我欠得比较多吧。”

“你们竟然没有孩子?这是为何?”令歌不解地问道。

“当年郎中为我诊断过,说我的身体不宜有孕,原本我以为贤王会再娶他人,却不想他对我说,此生有我足矣。”长公主回忆着,一时间泪意涌上心头,唇角却依旧含笑,“当时本宫一直不信,结果一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他还真的做到了。”

令歌不免愣住,他想到自己和令楷这一生也不会有孩子,只有彼此,难怪长公主说自己和他如此相似。

“没有孩子这一点我们倒是很像,不过与我和贤王比起来,你们更勇敢。”长公主微笑道,“当初在刑场之上,当着全天下人的面,你告知天下令楷是你一生所爱,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令歌摇头一笑,说道:“说不上勇敢,只是令楷与我都不想辜负对方的一番情深。”

长公主点头,赞许道:“帝王之家,你们这样的情谊是难得的,希望你们好好珍惜彼此,携手走完这一生,这是我对你们的祝福。”

“多谢皇姐。”令歌感谢道。

正说着,他们便见到有两位女子前来,其中一位女子的身旁还有一位嬷嬷,正抱着一个婴儿,定睛一看,来者正是太子妃和林良娣,她们带着启佑来向长公主请安。

“儿臣见过长公主殿下。”

“免礼,”长公主含笑看向林良娣,端详片刻,“想来你就是林良娣。”

只见林良娣生得眉目娇俏可人,因为生下孩子不久,身材颇为丰腴,更显亲切之感,她回应道:“回长公主,臣妾正是林良娣,昨日收到长公主所赠的平安锁,今日特意带着启佑来感谢长公主。”

长公主微微一笑,道:“启佑是陛下的第一个皇孙,本宫赠送礼物也是应该的。”说着,长公主便走向抱着启佑的乳母,伸出手说道:“让本宫抱一抱启佑。”

令歌也走上前,看着襁褓之中鹅启佑,只见小家伙正醒着,一双清澈如水的双眼正盯着自己和长公主两人。

“看看这小眼睛,生得真好看,来日长大后定是一位英俊潇洒之人。”长公主夸赞着,同时伸出手指轻轻地抚着婴儿的脸蛋。

林良娣笑道:“那就借长公主吉言了。”

长公主看向太子妃,又道:“太子妃和林良娣留下陪本宫和玉迟王赏花吧,今儿风大,乳母带着启佑去殿内休息,别着凉了。”

长公主将启佑还给乳母,之后便继续往前走去,太子妃和林良娣则跟在长公主和令歌身后。

此时,林良娣开口说道:“长公主殿下,你看那朵牡丹,开的多好。”

令歌转头看去,见林良娣正指着一朵花,他下意识地说道:“那不是勺药吗?”

长公主笑道:“的确是勺药。”

林良娣脸色一僵,立即福身抱歉道:“臣妾愚昧,竟将勺药和牡丹弄混了,还望长公主莫怪。”

此时太子妃开口说道:“林良娣乃将门之后,平日里并不专研花朵,牡丹和芍药本就相似,一时弄混牡丹和芍药倒也不怪,让皇姑见笑了。”

长公主微笑道:“无妨,林良娣,去将那朵芍药摘来给本宫戴上。”

“诺。”林良娣福身应,前去摘花。

长公主又对太子妃抬手示意,说道:“本宫没记错的话,太子妃你本是江南人。”

太子妃上前搀扶住长公主的手,说道:“儿臣正是江南人。”

“难怪性情如此温顺,知书达理。”

“皇姑谬赞。”

此时,林良娣摘下一朵红芍药回来,说道:“臣妾亲自为长公主簪花。”

长公主颔首,让林良娣在她的发髻上插进那朵红艳的芍药花。

借着一旁的水池,长公主看着池中的倒影,心中甚是满意。

“长公主戴上这芍药可谓是倾国倾城,和我们站在一起不像长辈,倒像姐姐。”林良娣夸赞道。

长公主被逗得掩嘴一笑,道:“林良娣的嘴真甜,听得本宫心情愉悦,感觉年轻了好几岁。”

说着,长公主又看向身旁的黄色牡丹花,并伸出手将其摘下,交给林良娣,道:“拿去为太子妃簪花。”

林良娣愣了一下,而后含笑应下,亲自为太子妃簪花。

长公主看着簪花后的太子妃,说道:“太子妃今日这一身佩戴这牡丹花再为合适不过,林良娣的簪花手法也是极好的。”

“多谢长公主夸奖。”太子妃和林良娣感谢道。

长公主继续说道:“看着你们两个和和睦睦的样子,本宫甚是欣慰,太子年轻,勤于朝政,只有你们一条心,他才没有后顾之忧,为大齐江山造福,可明白?如今启佑已经出生,你们两人身为嫡母和生母,定要好生教导才是。”

“谨遵皇姑教诲。”太子妃和林良娣福身应道。

林良娣又开口道:“只是臣妾初为人母,很多事情尚不清楚明白,长公主殿下是过来人,想来定有经验可以传授于太子妃和臣妾。”

此言一出,就连在一边赏花的令歌都感到无言以对,林良娣见众人神色怪异,这才想起长公主并无子嗣一事。

林良娣大窘,本想欠身谢罪,却听太子妃开口说道:“皇姑,林良娣的意思是您经历丰厚,见多识广,定有见解。”

林良娣闻言这才舒了一口气,她连忙附和着说道:“对对,臣妾是这个意思。”

长公主微微一笑,依旧和颜悦色,说道:“既然林良娣开口询问本宫,本宫便说一下自己的见解。本宫虽无子嗣,但是本宫认为,要教导好一个孩子,品行是最重要的,才学是其次的,若是能培养得像玉迟王这般为人处世,那才是好事。”

令歌闻言,立即颔首应道:“皇姐谬赞,愧不敢当。”

“皇叔过谦了,”林良娣微笑道,看向令歌的目光甚是敬仰,“我一向最敬佩皇叔,尤其皇叔你早年在洛阳一战,可谓是名扬武林,学武之人无不佩服。”

令歌惊奇,问道:“林良娣你会武功?”

“会一些,”林良娣点头回应,却是神色羞愧,“不过和皇叔比起来,我这全然只是三脚猫功夫。”

长公主闻言,笑意渐深,夸赞道:“林良娣当真是与众不同,有你在这宫里,这皇宫都热闹上几分,以后常进宫来陪本宫聊天。”

“臣妾遵命。”

与之闲聊一会后,太子妃对长公主和令歌说道:“时候不早了,臣妾该带着林良娣和启佑回宫了,特向皇姑和皇叔告辞。”

林良娣愧疚自己方才说错话,也随着点头附和道:“是啊,启佑这个时辰快是要睡着了,要是路上颠簸着,怕是睡得不安稳。”

“好,”长公主点头答应,“你们两个带着启佑先回去吧。”

“诺,臣妾告退。”随后,太子妃和林良娣退了下去,带着启佑离开令月坞。

长公主看向令歌,笑着摇头,说道:“这林良娣实在是可爱,和那些文文静静的大家闺秀相比果真与众不同,也难怪太子会喜欢她。”

“的确,不过皇姐不生她的气吗?”令歌问道。

“本宫怎会与她置气?本宫原本担心她会和太子妃不和,不过看来,林良娣虽然有些娇气,但为人心直口快,是个直性子,太子妃知书达理,性子沉稳,倒是与她互补。”

令歌一笑,心觉有理,“皇姐所言极是。”

长公主笑意深深,又道:“难怪陛下对本宫说,与你聊天心情甚好,看来的确如此,你也是一个有什么便说什么的孩子。”

令歌含笑点头,回应道:“皇姐谬赞,我只是不习惯太多的弯弯绕绕。”

“如此甚好,宫里难得有你这样的人。”长公主欣慰点头,又提议道:“令楷白日里也总不在你的身边,你倒不如每日进宫来陪伴本宫和陛下,你看如何?”

令歌欣然答应:“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