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志书脸色铁青地盯着手机，他已经呆滞很长时间了，一开始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在讨论月考成绩的事情，后来看袁志书脸色越来越不对，他们找了借口就离开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眼前的电脑已经因为太长时间没有碰触而自动黑屏，模糊的映照出他的脸部轮廓，哪怕不是很清晰，袁志书也能够想象现在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
苏卿月全校第一？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还是因为语文考试，作文只有一个标题分的情况，要是她写了作文，说不定直接预定了这一届的高考省状元……
如果说苏卿月全校第一，让他难以置信，那么更难受的是，邱德业全班的成绩显着提升，几乎每个人的进步都十分明显，这也让他班级的平均分迅速提升，上升到了第十。
高三全年级一共二十个班，要知道之前他们班一直都是稳坐倒数第一的位置。
一个月的时间。
不可思议。
袁志书不能理解这一个月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让一群胸无大志的学渣废物的成绩突飞猛进。
“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赌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会清楚地看到自己有多不适合教书。”
耳朵边上回响起了苏卿月在入学测试那天跟他说的话。
“呵。”
袁志书嗤笑。
过了一会儿，嗤笑声变成了大笑，把门口原本想要进办公室的老师再次吓走。
“老袁疯了吧！”
“得了吧，我看啊，是尴尬的，这一个月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到处说苏卿月是靠着走关系才进来的，说是他强硬拒绝对方进实验班，结果月考一出来，光速打脸。”
“还是这么惨痛的打脸，我要是他，现在都没脸再待下去了。”
“可是你说，真有人入学测试零分，但是月考却几乎满分吗，我听说她的语文阅读理解也是，踩分点很精准啊。”
“……”
门外的讨论声逐渐远去。
他们也没有注意到，办公室的门其实没有关严实，对话声清晰地传进了袁志书的耳朵里。
说者无心。
听者有意。
袁志书麻木的神情有了变化，眼里露出一丝疯狂的笑意，“对，有人突飞猛进，可像这样，零分到满分，怎么可能！每一门课都是满分，她都没来上课！”
不断的嘟囔地声音像是要说服自己。
终于。
袁志书站了起来。
他快步冲出教室、操场，一路冲到学校大门口，这个时间，所有的班级都已经下课，不参加晚自习的学生已经回家，校门口空空荡荡的，他赶紧拦了一辆车，“水榭阁！谢谢！”
“好嘞！”
车如同离了弦的箭一样冲出去。
袁志书全程抿紧了嘴，他感觉自己和撞邪了一样，平日里连打车都舍不得，平时都是坐公交上班，今天却直接打车过去。
从学校到水榭阁，近二十公里的路，得花不少的钱！
等他赶到水榭阁的时候，就直接被门口的经理热情迎进门，“是一中的老师？还是学生家长？这边分开坐哦，我带您过去。”
水榭阁。
寸土寸金。
平时，他连进都不会进来，哪怕是要宴请其他人的时候，可邱德业却在这里大摆宴席。
“你怎么知道我是……”
袁志书疑惑。
经理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介绍道，“我家主厨听说是苏小姐考了全校第一，当即就宣布停业一天，专门留出来给邱先生包场，所以今天来这里的就算不是一中的，平常的客人也是可以进来一起庆祝的，不过，还是以一中的客人为主。”
“来，这边请。”
经理示意。
袁志书如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学生、老师、家长，每个人的声音揉成一团，汇聚成这金碧辉煌的饭店的背景音，能够在这里大手笔的请客……肯定不是因为奖金。
想到这里，袁志书心里涌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微妙的嫉妒感，这种感觉是一直存在的，每一次当邱德业毫不在意那些名额、奖金的时候就会冒出来，心里有个声音好像在说，他也想要过这种生活。
但他家里的重担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他不断地去计较那些名额以及名额能够带来的奖金。
“来来来，干杯！”
“邱老师真大方，呜呜，水榭阁我也是第一次来，真好吃。”
“儿子啊，下次你要是考第一，我也给你在水榭阁办一桌！”
“得了吧，你儿子我这辈子都考不到第一，打个折扣，前二百怎么样？”
“……”
欢声笑语。
不断地划过他的耳朵，袁志书感觉自己有点不知道在哪里的感觉。
终于，在经理地带领下，他看到了邱德业在的那一桌，还有包柴泉以及其他的老师，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隔壁桌则是苏卿月还有她的同学们。
无论是今天请客的邱德业，还是考了第一的苏卿月，注定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所有人都会过来和他们打声招呼，尤其是邱德业，周围一茬又一茬，都是过来感谢他的家长。
“就算成绩提升了，也不过是进了几个名次而已，还不是连三四百位都没有？”
袁志书麻木地吐槽。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大部分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过来了，但他的话被旁边正好路过的一个家长听见，十分凑巧，这位家长的女儿比上一次考试进步了整整一百个名次，从六七百到了五六百，对方喜上眉梢。
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进步。
但最重要的是，女儿的学习态度有了很大的变化，在家长看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前脚刚快乐地给邱德业敬了一杯酒，后脚就听到了袁志书这晦气的声音，他皱着眉，大声说道，“你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
家长的声音很大，语气十分不快，在欢乐的气氛里格格不入。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他们。
邱德业和包柴泉这才发现袁志书居然已经到了，两人相视一眼，眼神里透着震惊——
在大群里的老师都受到了临时邀约。
但真正过来的也就是一部分好奇想要交流的老师，以及和他们关系比较好的其他班的老师，再有就是自己的几个任课老师了。
袁志书……
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会过来的人。
包柴泉看到这个场景，心里暗骂一声蠢货，连忙站起来打圆场，“诶诶诶，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别闹什么不愉快，老袁啊，你也是来吃饭的？快过来，我这边还有位置呢！”
袁志书一动不动，他看向那位满脸不快的家长，大声地重复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话，“我说，连全校三四百位都没有挤进去的进步，还要这么高兴？”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气氛陷入凝固的状态。
不少本来高高兴兴的家长全都中枪，脾气火爆点的当即就站起来了，“你是哪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家孩子进步了，我就是高兴，还碍着你什么事情了？”
“就是啊，你谁啊？”
闻言。
袁志书冷笑一声。
苏卿月视线扫过他身上，忍不住皱了皱眉，就要站起来，旁边的曹玲玲拉住他，“别理他，他这么给人找不痛快，活该被投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