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你就是我的固定搭档了，诡影现在也是你的案子了，我很看好你哟。”李令宸直接通知他。
陆安听得目瞪口呆，怎么从小坝村回来，他的世界发生了这么大变化？
李令宸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先回家报个平安，换身衣服，顺便说一句，你今天没点卯。”
“？？？”陆安满头问号，“我都跟诡物一起关收容匣了，还得点卯？！”
“啊，”李令宸毫无愧疚，“我忘记上报了。”
以为这已经很过分了吗？李令宸还能更过分一点，“虽然今日没点卯，公务还是要做的，按张青的效率下午之前我们就能收到袁夫人的生平调查了，记得赶回来。”
陆小公子自然是不在乎诡事司的这点俸禄，但——刚从死局脱身不给个休息时间吗？
残忍的李令宸自然是不给的，免得他休沐的时候想东想西，这个所谓的“请诡术”也需要尽快熟悉，诡物能现身玉京，局势早就不同以往。
李令宸的估计相当准确，还未过晌午，张青就风尘仆仆赶回来了。
“我总算明白她为什么对女儿们这般苛刻了。”张青把一沓公牍拍在李令宸的案前。
他从昨天半夜忙活到现在，怕耽误时机让袁府有机会扫清痕迹，眼睛都不敢合，这才第一时间整理出袁夫人的生平事迹。张青现在口干舌燥，不客气地抓起李令宸案上的茶壶，直接对着壶嘴往肚子里灌。
喝罢，将茶壶随性地拍到案上，“袁夫人出身郯城梁氏，有名的老古板，嘿，跟袁尚书还挺门当户对的。”
“她幼年，有个姐姐只是多跟外面的少年多说了两句话，族里便开祠堂将她溺死。”
张青感慨，“她分明也受过这番苦楚，竟还是如此对待女儿，怕是被洗脑了！”
李令宸快速翻看张青带来的公牍，“袁府的大少爷是怎么回事？”
“我怀疑，他就是诡影的真身。”说到这，张青严肃起来。
“袁少爷可是个围棋神童，五岁就能赢宝华寺方丈半子，假以时日，必然是华阳的最年轻的棋圣！
“但在袁尚书和袁夫人眼里，这就是玩物丧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不许他再碰围棋，专心科举。
“可惜，袁少爷在围棋上是老天爷赏饭，科举一事，与普通人无甚差异，几次落榜，气得袁夫人动辄棍棒管教。”
李令宸冷笑，“怪不得昨夜险些将女儿打死，原来是常用手段。”
“袁少爷此时身在何处？”
张青惋惜，“西华河中。”
李令宸惊诧，“你是说......”
“去岁科举放榜后，袁少爷再次落榜，袁夫人用砚台砸了他的头，心灰意冷之际，袁少爷揣着两颗黑白棋子，投了西华河。
“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袁府不愿旁人闲言碎语，秘密发丧，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张青肯定了李令宸的猜测，袁尚书和袁夫人的做法着实令人心寒，对亲生儿子尚且如此，如何能在朝为官？怪不得不敢让人知道。
“落水......”李令宸猜测诡影身上的水迹，就是跟袁少爷有关。
但若诡影就是袁少爷，百花宴时袁熙袁仪姐妹为何不像袁夫人那样当场认出。
张青准备告辞，打了个哈欠，“我先回去补个觉，你看我这一夜未睡，眼下就满是青黑，不像你们年轻人，生龙活虎......”
话音未落，张青就惊奇发现，“诶，你怎么眼下也是一片青黑？”
“我回去后想到——”李令宸突然卡壳，她是为什么昨夜不睡的？昨夜有什么线索是她通宵都要弄清楚的？
张青的诡事经验丰富，也意识到不对了，“你不记得昨夜未眠的原因了？”
李令宸掐着眉心思索，却怎么也回忆不起，好像记忆被人裁剪掉了一段，从回到家无缝衔接到了今日点卯。
“认知改变？”张青也想到了这个可能，“诡影如果能做到认知改变，至少要是诡秘了。”
李令宸不得不从百花宴开始再次梳理自己记忆，找到其中的逻辑矛盾。
“你还记得昨日袁氏姐妹对诡影的描述吗？”李令宸问道。
张青努力回忆，“蓝眼睛，斗篷，脖子有疤痕和缝合痕迹......昨夜在袁府，袁夫人又说额头有血痕......”
李令宸瞪大眼睛，“就这些？”
张青开始怀疑自己，李令宸却让他不用再回想了，“在我的记忆中，清楚显示着百花宴时她们就说过额头的伤痕，还有......诡影的身上在往下滴水。”
张青震惊，“水？之前从未有人提到过诡影身上有水！”
可以肯定了，李令宸的认知被诡影修改过。好消息是，这种修改可能只对能看到诡影的人有效，要想验证这一点——
“张青，”李令宸难得找到了自己失踪已久的良心，向张青征求道，“我想要知道看到诡物的条件，能在你身上做个实验吗？”
张青艰难咽了下口水，扯着脖子闭起眼睛，一副舍生取义的架势，“来吧！”
“呃，还是需要你睁开眼睛的。”李令宸无奈。
张青睁眼，正对上李令宸的眼睛，他才意识到两天来李令宸一直在刻意避免跟人对视，唯二的例外就是阚指挥使和袁尚书，现在再加上一个他。
跟张青对视之前，李令宸悄悄把手放到了腰间的袖珍青铜钟上，驱动灵气保证它随时能够被触发。
大约五息，张青就在余光中发现了诡影的存在，“啊！”
“公主你真乃狠人，跟诡物共处一室！”张青都被诡影那空洞诡谲的眼神吓到，算来李令宸跟诡物已经相处了一天一夜，还没被逼疯果真是大心脏。
试验成功，李令宸心情轻松了一点，“在诡事司不必喊我公主。”
李令宸看向诡影，心顿时又沉了下去，“诡影之前，脸上没有这样多的青紫伤痕。”
张青惊讶，“方才我们探讨时，不是提到过吗？诡影的形象，与我们方才汇总的一模一样。”
认知改变。
袖珍的青铜钟将李令宸输送的灵气又源源不断地反哺回去，形成循环，李令宸沐浴在浓郁的灵气中，却只觉得后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