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天黎明的时候，颜泽一大早就来敲苏汐的门：“师姐！师姐你醒了没有！”
苏汐皱眉，有些被吵醒的烦躁。
“那我开门啦！”颜泽大大咧咧地就要推门，万雪想要拦，没拉住。
“嘭！”刚刚才推开的门被人合上，颜泽没注意，一头撞上去。
“等等。”是裴寻的声音。
颜泽愣住了：“你为啥在我师姐的屋子里？”
江轻飏看了一眼颜泽，抱臂而立，轻嗤一声，阴阳怪气道：“你怎么不问问昨天晚上摇到半夜的铃铛呢？”
屋内的人沉默不言。
颜泽一脸懵逼：“不是，昨天晚上摇铃铛了？”
“我怎么没听到？”颜泽疑惑。
江轻飏瞥了他一眼，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睡得跟猪一样，听得到什么？”
这个时候，门才打开。
苏汐冷着脸看向江轻飏。
江轻飏看了一眼，最后闭嘴了。
裴寻随后而出，两个人从同一间屋子里出来，却似乎没有什么交流。
“走吧。”裴寻看向颜泽。
颜泽点头：“哦！”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嘶，想不明白，不想了。
——
几人光天化日就直接翻进了周府。
反而因为是白天，鬼不出门，更加安全。
正好周边没有仆人，苏汐直接就推开了主屋的门。
一股陈旧的霉味扑面而来，苏汐难受地皱眉。
台子上果然是摆着牌位。
苏汐一路读下去，看到了周双的亡妻。
“陈氏。”苏汐伸手拂过这两个字，转头看向裴寻：“把那个厉鬼放出来。”
厉鬼被装在缚魂袋中一日，早就忍不住了，一出来就要跑。
被苏汐徒手抓住。
“我……”女鬼有点想哭：“我是鬼……呜呜呜……你为什么能抓住我……”
鬼是魂体，人是抓不住的。
苏汐没有回答她，而是看着她的脸，勾了勾唇：“你的脸，和你选的附身的身体不一样。”
“唔。”女鬼脸上还有眼泪，懵懂地看着她。
“你认识陈氏吗？”苏汐问。
女鬼盯着牌位看了一会儿，摇头：“不认识。”
线索断了。
江轻飏皱眉：“这不合理。”
“作为一只鬼。”江轻飏看向女鬼，眼神充满不信任：“你竟然能失忆？”
女鬼呜呜呜地哭起来：“人家就是不知道嘛！欺负鬼！你们这群坏蛋欺负鬼！”
江轻飏：……
“颜泽。”苏汐拉住女鬼的手腕：“你去那个新房把昨日丢下的她附身的尸体的脸画下来。”
“还有这张脸。”苏汐看向女鬼：“一起画下来，拿到乡里面问问。”
这可能是最后的线索了，如果再不能查出什么，只能去捉那个半妖半鬼的东西了。
不过，这次还算幸运，查出来了陈氏。
“那个妇人说这个女子是周村一家贫苦人家的女儿，有心仪之人，但是被周双强娶去了，然后早早地死去了。”
“还有这张画像。”颜泽拿出女鬼的画像：“村里那个卖首饰的说，没见过这姑娘，但是见过她脖子上的首饰。”
一个厉鬼披头散发的，竟然脖子上还有首饰，确实有些奇特。
“他说，那是上次隔壁村的状元郎回村的时候，在她这里买的。”
苏汐皱着眉：“问她状元郎是给谁买的吗？”
“讲是心仪已久的女子。”
苏汐转头看向女鬼，女鬼满脸都是眼泪。
“唔……”女鬼抹了一把眼泪：“别看我，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哭。”
苏汐收起画像：“方向对了，找人去隔壁村问问那个状元郎的情况，对了……搞清楚他有没有妹妹。”
江轻飏看着苏汐：“你觉得……”
“等查出来再说。”苏汐摇摇头，不愿意多说。
——
周家村的隔壁是李家村。
李家村有一户普通人家，家里有个才华绝艳的少年郎。
少年郎自小聪颖能干，懂事礼貌，深得村里人喜爱。
在少年郎十二岁那年，家里拾回来个八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脏兮兮的，很瘦，听说是饥民群里的，父母都死了，没人要，恰巧被少年郎的母亲看见，心头一软，便带回来家。
那小姑娘应当受了不少苦，但是那双眼睛却和清水一样纯洁干净，看见他，笑着喊他哥哥。
那应该是少年郎的第一次心动。
于盛夏，蝉鸣声声，树下站着的一个可怜的女孩。
后来两个人一起长大，少年加冠，女孩及笄，父母发现了两个人的情愫，也很赞同。
女孩也很聪明，天性善良，长的也十分水灵。
那年少年郎出门赶考，出门前，拉过小姑娘。
少年郎的耳尖都是红的。
他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但是女孩知道他说的什么。
他说，你要等着我。
等我考取功名，定要回来，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娶你。
女孩羞涩地答应了。
少年郎不花心，一路进京，看不见各式风月美人，只念着那个软软地叫着他哥哥的小姑娘。
女孩也很听话，乖乖地等着她的哥哥回来。
后来，少年郎考取了功名，风光地回乡。
得知的却是自己家因为出了风头，被不轨之人惦记，在一天晚上，屠了他家满门。
少年郎跌跌撞撞地回家。
见到了他那心心念念的人儿。
她没有违背诺言，还在等他。
她变成了厉鬼。
因为行不轨之人看着她水灵漂亮，便留下了她，当着她的面屠杀了所有她的亲人。
那些收养她的亲人。
她被折磨，被侮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后来，她死了，化为厉鬼。
那一日李家村鬼气冲天，行不轨的人被厉鬼狠狠的掐着，拖下冰冷的水井。
她笑，披头散发，疯狂又阴森：“我要你给他们偿命。”
她下手很狠，一遍又一遍，给那人生的希望，又让他跌入地狱。
恶鬼缠身。
她也让那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看着那个人痛哭流涕，疯狂地磕头求她放过他。
她笑了，掐着那个人脖子，说：“好啊。”
于是她松手了，那个人掉进了熊熊火海，被活生生地烧死了。
她看着他挣扎，尖叫，痛苦，扭曲，化为灰烬。
她报完仇了。
可她还是厉鬼，怨气不解，地府不渡，不准投胎。
她在等人。
等那个答应回来的人。
她还没有抱抱他，告诉他，不要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