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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曜从格子里翻出一叠子卷宗,越往下看,越是心惊,隐隐地,事情渐渐明朗起来。

十年前,靖北王叛国,致使图门关大败,死伤无数,就是靖北王也死在了沙场。其中牵扯到的大小官员有二十多人,有的外迁有的降职,也有的升职。这十年之间,零零落落死了半数,大多都不是善终。

仿佛有一条暗线将这有关的人都联系起来,若隐若现。

“何昌当时是图门关守备,图门关失守后,他将责任都推到了薛同觞的身上,父皇震怒,连降三级,不久便堕马折断脖子而死。还有刘顺,也是因为薛同觞的战败降职,他当时是兵马曹,死因是暴病,还有宝安寺的那幅字‘当今无道,忠良枉死,图门惨败,内有冤情’……”

李霁开好像听过刘顺这个名字。

宗曜继续道:“这根线应该已经布了多年,草灰蛇线,环环相扣,外人根本想不到其中的联系。”

他眸中波涛汹涌,神色沉凝,“有一股力量在为当年的图门关之败正名,可以说他们在寻仇,所有与图门关战事有关的人被一点一点地清除,其中,就有这个女孩,缠红指,和他嘴里的义父。”

李霁开唏嘘着,她不止一次听说过靖北王薛同觞,也在别院见过对方的灵位,甚至心神悸动。不仅仅是天朝的百姓,就是面前这个似乎置身权力漩涡之外的人也在为薛同觞不平。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两世的经历却让她将有些事看得透彻。图门关之败,薛同觞通敌身死的背后有太多的疑问。而对方真正落败的原因应该不外乎功高盖主吧。

除了叹息一声,她无意探问。前世今生她就是个想好好活着的小人物。现在她满心都是和宗起运的约定。说实话,真的离开她有点舍不得,毕竟宗曜对她还是极好的,而且她现在算有钱人了啊。可是,她不敢拿脑袋冒险,这可是皇权社会,这么些年,她缺爹缺娘,缺吃少穿的长这么大容易么?

至于荟萃楼,这地契啥的还不是在她这儿么?等将来事情了了她再回来。

这么一想,她更加坚定了要离开的心思,她觑着对方的脸色,道:“爷,我和您商量个事,您看您现在忙得很,我又帮不上您。要不,我还是回书院吧。”

宗曜看着她。

李霁开无辜又真诚的,“我想着吧,还是去书院自在点。”

宗曜以为她还记恨宗起运那记耳光的事,心里也是愧疚。另外自己确实现在很忙,朝堂里有很多人眼睛都盯着,说不准还会有危险。再说了,高朗这货在京城,一个二,一个不着调,不能让两个人走得近了,不然自己心里堵得慌。想了想道:“也好,京里人事复杂,我看顾不到你,我让十三先送你回书院,等这桩案子了了,我便回去。”

李霁开但愿这段时间宗起运能想出办法让自己脱身,从此银子傍身,走遍天下都不怕。面上不敢显露,道:“爷您现在需要人手,十三您自己留着。您放心,我在书院不会乱走的。”

宗曜想想也是,便同意了。

于是,没几天李霁开拾掇拾掇便由十三护送着回了看云书院。

原先的小院子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还是原来的样子,李霁开打发了十三下山后,便将偷摸买来的一件长袍和水晶肘子、糕点果脯抱着,偷偷地去了后山。

此时,太阳还高高地挂着,满山的红与绿相间,蓊蓊郁郁。她气喘吁吁地攀上了那块断岩擦着汗四下张望。

“大蝙蝠!”她将手握在嘴边大声地喊。

四周回应她的只有风吹树叶簌簌的声音,不见大蝙蝠的影子。喊了几声,她泄了气,转过身却对上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吓得她嗷的一声,蹦了好远。

大蝙蝠倒挂在细细的树丫上,长长的头发像是长藤似的,另一只胳膊却光溜溜的。

顿了一秒,她气急败坏地,“你鬼啊?!怎么不声不响的,吓死我了!”

大蝙蝠看了她几秒,像是一片落叶似的落了地,眼睛盯着旁边青石上的油纸包,胡乱地撕开油纸包,抱着水晶肘子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一边还拈了糕点往嘴里塞,那模样像是好多天都没有吃过饭似的。

因为对方头发太乱太长,李霁开根本看不到他的脸。

“慢点慢点,别噎着。”她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目光落到对方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却见从小臂开始向上有一道深深的割痕,几可见骨,应该有几天时间了,血都凝固了。就那么大啦啦地露在外面,看着都让人肉疼。

“你受伤了?”李霁开想了想飞快地跑到小溪边,左右看看没有盛水的器皿,便用衣襟浸透了水,又跑回来,蹲到对方的脚边,说了声,“别动。”伸手握住了对方的胳膊。

对方僵了僵。

“哎,我说你多久没有洗澡了?好臭哎!”李霁开嫌弃地皱起鼻子,撕了块衬布给他擦拭着,将伤口里和周围混杂的灰尘和杂草都轻轻清理干净。

她低着头认真地做事,没有察觉到对方原来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他停止了咀嚼,低着头,静静地看着,绿幽幽的眸子里似乎柔和了许多。

“这个伤口怎么这么深?你是不是和蜘蛛打架了?哎,你还是离它们远点,不然有一天你真的会成为它们的美食。还有啊,你要经常洗洗,要是不好的东西进入伤口,会很麻烦的……”李霁开絮絮叨叨着。

清洗完伤口后,她摸出金疮药洒在伤口上,又从撕下一条布带将伤口包扎好了,嘴里道:“幸亏临走从他那掏摸了几瓶药,还是我用一盘子烤肉换来的。我和你说,大蝙蝠,这几天不要沾水,也不许给弄脏了。”

大蝙蝠始终很乖,看着那白色布带缠绕的一圈似乎有点惊奇,轻轻摸了摸,左看右看。

李霁开给他逗笑了,往旁边坐下来,托腮看着他道:“你到底是谁呢?这么多年就这么和那些怪物为伴真是太难了。我一直以为我是最倒霉的一个,没银子没父母,每天想着只要不饿肚子就好。我总想着一天能住上又高又大的房子,酒糟鸭、酱猪肘、叫花鸡,什么芙蓉饼桂花糕……要啥有啥,再买几个丫鬟,暖床的,叠被的、还有打扇的……想想都美……”她越想越美,两眼眯成了一条线,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大蝙蝠吃相斯文了些,坐在那不声不响。

转而,李霁开叹气,“这老天啊,真是不长眼。你看我吧好容易做了回有钱人,这么一折腾就啥都没了,还平白挨了一巴掌。哎,银子重要,命也重要不是?他大爷的,为毛是单选题,就不能多项选择?”

“还有那个姓宗的,总归有一天要犯在小爷手里,小爷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打他个满嘴找牙我就不叫李霁开!”她狞笑。

发泄了一通,她心里舒坦多了,果然咒天骂地还是可以让自己心里开心点的。她站起来,拍拍灰尘,“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小心伤口,这药留给你,隔两天自己上药。还有这个衣服,你回去试试合不合适。”说完,她将剩下的药放到旁边,挥挥手。刚走了两步,突然觉得脑后生风,只见对方顺手折了根树枝啪地向她抽了过来,疾如闪电。

李霁开呀了声,忙不迭地跳开,怒不可遏,“你个忘恩负义的……哎呦!你有病啊你!早知道疼死你算了……”

大蝙蝠不出声,手里的枝条像是灵蛇般围着她如影随形,忽快忽慢,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将她密密地笼在其中。

李霁开眼前都是鞭影,怎么都冲不出去,稍不留神便被抽中,火辣辣地疼。这下激起了她的怒气,施展开全身解数和对方周全。

可惜她只有三脚猫的功夫,没两个回合,啪的一声被抽中后背,扑通一声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她喘着粗气,摆手,“……停停停!大蝙蝠,我认输了还不行么?嘶……”她疼得龇牙咧嘴。

大蝙蝠用枝条戳了戳她,似乎很不满意。半晌,他指指日头,又指指这儿。

“什么意思?”李霁开瞪大眼,结结巴巴地,“你,你不会要我明儿还来这儿吧?”

对方点头。

“你这是有病啊,我就上赶着给你抽?”

吱吱,大蝙蝠龇牙,露出白生生的牙齿,透着浓浓的威胁味儿。

李霁开怂了,欲哭无泪。

大蝙蝠不再理她,拿了衣服转瞬便没了踪影。

好半天,李霁开哼哼唧唧地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往书院方向走。

经过溪涧,她蹲下来,水里晃着一个模样狼狈的人,头发乱蓬蓬的,手和脸上都有几个细细的血印子。“死怪物!”她骂了句,鞠了一捧水洗了把脸。

水波荡漾,一坨白花花的东西动了动。

“这是什么?”她伸手捞了起来,竟然是那只小白龟,吓得她手一哆嗦,咻的一声甩了出去,溅起了一蓬水花。

“晦气。”她继续清理自己的手脸。

谁承想不大会儿那小白龟又扒拉扒拉着四肢游了过来,小脑袋费力地抬起,绿豆般的小眼睛骨碌碌地看着她。

李霁开自然不相信神龟之说,不待见这玩意儿是怕惹事上身,见这小白龟挺灵性的样子倒是多了几分好奇。想了想,她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在它的眼前晃了晃。

下一刻,小白龟竟然伸出两只前爪抱住了她的指头,讨好似的将小脑袋蹭了蹭。

“你这是赖上我了?”李霁开惊奇不已。

小白龟像是听懂了话似的,又蹭了蹭小脑袋。

李霁开挺纠结,养个宠物倒是没关系,可这是‘神龟’啊。

犹豫再犹豫,她还是将对方拢在了掌心,道:“行吧,小爷先收留你几天。哎,总不能叫你神龟吧?”眼珠转了转,一拍脑门,“翠花!你就叫翠花呗!”

小白龟颤了几颤,应该是被她震撼到了。

李霁开哈哈大笑,毫不怜惜地将它硬塞到荷包里。

小白龟想来是觉得气闷,便挣扎着从荷包里往外爬,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四脚朝上。

“这是什么?”突兀地,响起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不远处站着个粉衣女孩,不过十岁左右,明媚可人。

李霁开心猛地沉了下去,这女孩竟然就是遍寻不着的,葛胜杰被刺案的凶手!

女孩的注意力都在躺在地上奋力蹬腿的翠花身上,好奇地,“这白龟是你的?乌龟竟然有白的……”

李霁开掐了下手心,镇定下来。她弯腰把翠花翻个身,对方抱住她的手指泄愤地咬了口,再飞快地将头缩进壳里装死了。

女孩儿凑上来,惊讶地,“这乌龟通人性哎,哎,卖吗?多少银子我都给。”她满脸殷切。

听到银子两个字,翠花明显地哆嗦了下。

李霁开眼睛亮了下,随即摇头,“不卖。”

女孩儿不死心,“卖呗,给你银子够买好几只大的了。”

李霁开动起了心思,宗曜贴了画像四处缉捕此女,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藏在这儿。虽然对方是个小孩子,但是杀人时的狠辣手段让她不敢轻视,更何况自己从来没想过要当除暴安良的英雄。

琢磨了下,她故作为难地道:“翠花是我最心爱的东西了,卖给你,我真的舍不得。”

“翠花?”女孩儿嘴角抽了下,随即道:“那你要什么?”

李霁开嘿嘿两声,小声地,“你给多少银子?”

女孩儿一愣,随即抿唇笑了起来,竟然有几分妩媚。

翠花突然想找碗水把自己淹死,啊呸!这个无良又无耻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