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门外头程征的声音，陆凌妃姿态不太美观地慢慢站直了身体，一边高声回他：“哦，没事，水太烫了！”
还好这丢人一幕程征也看不见。
程征却又问一遍：“真没事？”
“真没事啦。”陆凌妃重新把淋蓬头打开，冲着脚上的泡沫。
她虽然嘴上说着没事，可是脸上却疼得龇牙咧嘴的，感觉自己两只手臂都快废了，这下真像火燎一样疼了。
她没再管自己的头发了，随便将身上冲了冲干净，就穿上了睡袍。
因为伤口沾了水的缘故，她现在动一下手臂都觉得肉被扯得生疼，于是也懒得吹头发了，就这样开门出去了。
门一打开，程征倚墙抱臂站那儿，低眸瞧着她，好像一直在等着她出来。
陆凌妃刚刚才发生糗事，不想被他看穿，小脸就撇过去没看他，“看我做什么呀？”
每回心虚就这样，不敢和他对视。她这颗湿湿的头正好在他眼下，程征看了看她的头发，上面还残留着一点泡沫呢，都没冲干净。
“刚刚在里头跌倒了？”他问。
他怎么没看见也能猜到她的糗事呀，陆凌妃嘟着嘴否认，“哪有？”
程征的目光移到她手臂上，他直接上手轻轻撩开她的睡袍袖子。果然，纱布已经湿透了，甚至还渗出了血。
陆凌妃的手臂现在根本不能被碰，稍稍一碰就要命的疼。虽然他抓着她手的力道很轻，但她还是叫出了声，“嘶，疼，疼啊。”
程征哼一声，“嘴硬。”
他让她到沙发上坐着，随后拿出药箱，动作十分轻柔地给她解了湿透的纱布，重新给她上药，重新给她包扎好，还很贴心地给她打了个蝴蝶结。
重新上了药后，陆凌妃手臂凉丝丝的，止痛了那么一些，她问程征：“表舅，你以前经常受伤吗？”
程征对于包扎伤口这件事很熟练，包扎得跟医生一样细致。
“还好。”程征只简单说了两个字，随后说：“腿伸过来。”
要不是他提起，陆凌妃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膝盖上的伤也沾水了。
她的腿搁在他腿上，心里有点甜滋滋，于是就有些犯矫情了，“表舅，你以前也帮别的女人包扎过吗？”
程征给她上药，头也没抬，淡淡说：“战士不分男女。”
也是，是她格局小了，陆凌妃刚这样想，就见程征抬起眼来，他眼神叫人看不懂，还有点儿逗小孩儿的意思，“你不是爱听睡前故事的小女孩么？不算女人。”
陆凌妃的脸立即鼓得像金鱼，她怎么不算女人了？她是个要哪就有哪的漂亮女人！他不懂欣赏！
于是她哼唧着说：“表舅你眼神可能不大好吧。”
程征也不和她计较，拉着她起身。
“去哪呀？我腿疼。”陆凌妃的手腕被他握在掌心，她其实很喜欢被他拉手的感觉，嘴上却要再矫情一下。
程征回头睨了睨她，“洗头。”
她的头发确实没洗干净，陆凌妃嘴角向上翘了翘，掩不住内心的嘚瑟，“表舅你要帮我洗头吗？不用这么麻烦吧？”
程征已经习惯了她的装了，拉着她进了卫生间。
陆凌妃躺在躺椅上，头正好悬在浴缸边，程征帮她洗着头。
他的长指轻柔地揉按着她的头皮，而且一点也没扯到她的头发。
这可是程征帮她洗头哎，这比在外面美容院做一次spa感觉还要好。
陆凌妃闭着眼睛挺享受的，她便有些得意忘形，“表舅，如果你哪天失业了，有一行适合你干。”
知道她嘴里吐不出好话，但程征还是问了，“什么？”
陆凌妃笑眯眯，“洗头小哥呀。”
“是么？”
她眼睛闭着，就听程征淡淡问出这句，随后她的耳垂就被轻捏了下。
他指腹温热，在她耳垂上捏了那一下，不痛但却是让她耳朵酥酥还痒痒，耳尖都红了，羞红的。
陆凌妃睁开了眼看向他，咬着唇要问不问的。
程征表情却是一派淡然的，“看什么？”
他说着话时，手又像无意似的捏了下她另只耳垂。
瞧，他神情多正经啊。
陆凌妃脸颊粉粉，搞得好像是她自己想歪了一样。
程征帮她洗完了头，又拿毛巾帮她擦着湿发。
两个人站在洗漱台前，吹风机嗡嗡地响着，他站在她身后帮她吹着头发。
看着镜子里的她和他，陆凌妃挺羞耻地想到，他们这样可真像一对恩爱夫妻啊。
程征将来一定是个好老公，不管他跟谁结婚，他应该都是一个尽责的好丈夫。
陆凌妃垂下了眼睛，有一瞬间很嫉妒他以后的妻子。
*
给陆凌妃吹完头，程征又煮了面条。
两个人在桌前吃着面，他才有空问她：“说吧，手臂是怎么弄的。”
原来他没信她之前说的理由，但陆凌妃也不好说实话，就还是随口说：“就是跌的呀。”
程征却很犀利地指出来了，“和你妈妈有关？她知不知道你受伤了？”
和太聪明的人说话就是这点不好，都不能藏秘密了。陆凌妃自己也不知道她妈有没有看见她受伤，她没说话，只埋头吃面。
看她这样就知道自己说对了，程征就没多问了，想到陆向薇，他神情又肃几分。
他问起别的，“准备什么时候搬家？”
陆向薇之前也让她搬回沈家呢，但陆凌妃压根不想住沈家，也没想好要住哪边。现在她手臂伤了，反而也有好处，又能拖延一段时间了。
现在程征问起，她就说：“等我手好了吧，现在搬家不方便。”
他今天貌似对她和傅致东的事挺上心的，像长辈训话似的又问：“给你介绍的律师，去谈了没有？”
她和律师才聊过一次呢，陆凌妃点头，“嗯，聊着呢。”
接下来程征没再问她什么了，两个人安静地吃完了面。
现在时间还早，陆凌妃又不能赶客，也省得自己一直盯着程征看，于是就找点事做来转移注意力。
“表舅，你看电影吗？”她坐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挑着电影问他。
程征走过来坐下，“嗯”了一声。
陆凌妃特意没选什么露骨的爱情片，而是选了部男人会感兴趣的战争片。
此时正黄昏，连光影都暧昧。
屋里很静谧，电影已到尾声，响起了节奏缓慢的片尾曲。
沙发上有个人早已经睡着了，她身子往旁边一歪，被人轻轻接进了怀里。
屋外好似蒸笼，屋里冷气很足。她好像找到温暖的源头，人往他怀里缩了缩，脑袋埋在他颈窝。
程征似乎被她感染，他渐渐也有些困了。
搂着她像搂着一团温香软玉，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没舍得松开她，慢慢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