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树枝在窗户上的投影也跟着晃了晃。
林书朵问完，沈新丽轻轻皱了下眉，神色带着警惕。
经历过变故的人都会变得格外敏感，短短四个字，沈新丽已经察觉到了林书朵语气中的吃惊和愤慨。
“冯远帆有问题，他跟王光明一伙的，是吗？”沈新丽决定自己亲手撕开真相的遮羞布。
林书朵点点头，把那次在公社参加考试时，无意间听到的王光明和冯远帆的对话告诉了她，对王光明骚扰过自己的事也没有隐瞒。
可能是更加重大的打击都经历过，所以沈新丽平静地听完了林书朵的话。
“冯远帆这个人不爱说话，但是平时对我挺照顾，他隐晦地表达过对我有好感，我自己的情况并不好，不敢耽误任何人，所以后来都跟他保持距离。他发现我有意跟他保持距离后，有一段时间并不主动来找我，但是那段时间之后，他又开始接近我。”
“书朵，我想你的猜测应该是对的，他后来又接近我是想取得我的信任，然后把我送给王光明。”
林书朵没想到沈新丽看起来挺柔弱的，却有勇气用这么直白的话说出这么丑陋的真相。
她轻轻地抱了抱沈新丽，然后说道：“你以后一定要注意点这个人了，这个人跟你在一个大队工作生活，他甚至比王光明还可怕。”
沈新丽眼中闪过慌张，她知道林书朵说得有道理，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林书朵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说出她的想法。
“前进大队有个冯远帆这样的人始终是个隐患，你不可能天天把心思用在防他上，所以我想，你能不能申请调到红旗大队？我们在一个大队，也好有个照料。”
“能行吗？”沈新丽还没听说过有知青申请调去别的大队的，除非是跟别的大队的人结婚了。
“我也不确定，但总得试试吧？这样，我过几天跟我们这边的支书先问问情况，如果这边愿意接收你，你再回去打申请，如果不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沈新丽点了点头，如果可以，她也愿意来红旗大队，林书朵不会害自己，她来了这里，至少她们可以相互照应。
“至于王光明，”林书朵眯了眯眼睛，脸上闪过危险的神色，“这种人渣蛀虫，我当然要送他一份大礼。”
……
沈新丽吃完午饭就走了，她得步行回前进大队，回去晚了不安全。
林书朵准备趁着下午不忙去看看柱子和豆花，柱子身上擦伤的面积很大，虽然伤口都不深，但她还是要去看一下才放心。
林书朵拎上药箱，正准备拿钥匙出门，卫生所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来人见林书朵准备关门，连忙嚷了起来。
“别急着关门，林知青，我们要看病，”方磊着急地喊道。
林书朵定睛一看，来的人是方磊和方母。
方母被方磊扶着，身上的衣服像是在地上打过滚，沾满了灰尘，头发也乱糟糟地散了下来，嘴角肿着，脸上还有清晰的挠痕。
这是被人打了？
林书朵心里的八卦欲望激增，但看方母一副即将咽气的样子，她还是先给方母看看吧。
一番检查过后，方母情况不严重，除了脸肿得有点高，有点难看以外，其他没太大问题，之所以看着像是快要咽气了，估计一半是吓的，一半是装的。
“方大娘，今天回去，你这脸先用冷毛巾敷一敷，明天早上再用温热的毛巾敷一敷，很快就能消肿，我再给你开点消炎药回去吃。”
方母听林书朵说得这么轻描淡写，马上不干了，“林知青，我这脸肿得这么严重，用毛巾敷一敷，吃点药就行了？”
林书朵点点头，认真说道：“对，脸用毛巾敷就能消肿，吃药就是防止天热伤口发炎的，你的脸虽然肿得高，但都是暂时的，没有多严重，明天就能消肿了。”
方母觉得林书朵在骗她，也没心思装了，伸着脖子把脸怼到林书朵面前，“你看看，都肿成这样了，你还说不严重？我看你就是存心偏袒打我的人！”
林书朵瞬间气笑了，“大娘，我都不知道打你的人是谁，我为什么要偏袒？”
“……”方母梗了一下，从他们进门开始，林书朵确实没问其它问题，直接就帮她检查身体了。
但方母还是不服气，她还想让林书朵给她开个受伤的证明，她好去讹点钱呢，现在林书朵却说她不严重，那她还怎么讹钱？
“就算你没偏袒打我的人，你肯定也是故意隐瞒了我的伤势，我知道那天柱子的事你在怪我，但你也不能公报私仇吧？”
林书朵越听越离谱，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直接怼回去。
“我是不是公报私仇你心里不清楚吗？被人打的是你，你受了什么程度的伤你心里最清楚，你要是觉得我隐瞒了你的伤势，你去县医院检查，那里的设备比我这儿全，什么都查得出来。”
方母听说要去县医院检查，更不愿意了，她又不是真的想检查，干嘛跑去县医院花冤枉钱。
她就是要开个受伤的证明，她被人打得脸都肿了，不让对方赔点钱，她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方磊这次一回来就听说了他娘和方家老太太欺负柱子的事，他也觉得很丢人，尤其是在林书朵面前丢了人。
所以现在见他娘又在林书朵面前胡搅蛮缠，方磊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娘，你别说了，林知青已经检查过了，既然她说不严重，那肯定是没多大问题的，你就放心……”
方磊的话还没说完，方母一个眼刀子就杀了过去。
她本来就对林书朵不满，现在自己的宝贝儿子还维护这个女知青，她更是气都不顺了。
经过前几天的事情，方母也知道林书朵不是个软柿子，既然硬的不行，她就来软的。
“林知青，你看我也一把年纪了，这身子骨肯定不比年轻人，现在看着是没什么问题，但说不定受了内伤，过几天才能显出来……”
“所以呢？你想怎么样？”林书朵挑了挑眉，淡笑着问道。
她可不信方母费这么多口舌只是为了跟自己争论伤得重还是轻，肯定还有别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