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渠，别忘了你淮阳侯府能有今日是谁赋予的，真以为朕不敢动你宁家？”
被气得不轻的宣帝直视着这个年轻人，宁家以前不过区区地方戍守，要不是当年还算一条听话的狗，自己岂会选中他们。
他从一个普通的藩王到登上帝位，其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勾心斗角，这些见不得光的事都少不了宁家的参与，要不是如此，他早就将这个知道自己秘密的隐患剪除了。
宁家两代家主，宁霆还算听话，倒是这几年来，桀骜不驯的宁渠渐渐成为掌舵人，野心倒是越来越大，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
现在倒好，他竟然想将当初的事昭告天下吗？难道不知道在这件事里，宁家的罪名可比他大得多。
给了宁家这么多年显赫的身份地位，让淮阳侯府成为大虞首屈一指的权门，这就是他报答自己的方式？
“犬子言行无状，还请圣上息怒，当年的事的确是微臣一念之差，但如今大错已成，宁家愿领兵清缴乱党，以求将功赎罪。”
一直沉默不语的淮阳侯终于开口了，这话不仅让宣帝意外，连宁渠也惊讶的看着父亲。
他们之前不就说好了，这次宁家哪怕被降罪也不要再当宣帝的刀刃，如果现在他带兵去清剿皇太孙的话，和上辈子又有何区别呢？
不愧是浸淫了朝堂一辈子的人，一句话就安抚了宣帝的怒火，他现在想要的无非就是有人帮他担当杀侄篡位的罪名。
要是宁家主动去剿灭皇太孙，不仅能让自己完全从当年的事情中摘出来，最好还是他们两败俱伤，到时候正是他剪除宁家的大好时机。
“父亲，此非正义之战，宁家军只怕也不会从命的，更别说等皇太孙的身份昭告天下，百姓心中定然将他视为正统，宁家人难道要与民意为敌？”
一出了御书房，宁渠就忍不住低声询问父亲，这是他少有的失态，从小到大他最尊敬的人就是父亲，看似闲云野鹤，但他胸中自有乾坤，有他在，淮阳侯府才有顶梁柱。
而现在，他竟然要自己领兵出京，这意味着什么宁渠再清楚不过。
“不这么做，那你想怎么做？”
负手在背的淮阳侯转身看着已经高出自一个头的儿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谋划着什么，你以为当众忤逆圣上，宁家抵死不从，就能威胁到他？”
宁霆摇摇头，“不会的，没了淮阳侯府，朝中还会有数不清的武将能领兵出征，不过是给了圣上削权的理由而已，到时候只怕你期盼的局面还没有到来，宁家就已经兵败如山倒了。”
“赵祁实力不俗，朝中非我宁家能制衡，只要其他人一出兵，就给了他讨伐的理由，届时天下民心所向，正是我宁家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时，父亲为何不愿等到那个时候？”
宁渠逼上前一步，低声将自己的打算说出，他不愿意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这些年大虞放马南山，诸将尸位素餐者不计其数，唯有宁家督下的军队还算精良，皇帝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对他们如此忌惮。
这次只要放任皇太孙赵祁得势，朝中必然岌岌可危，到时候他再拥兵自重，肯定不会再像上辈子一样任人宰割。
他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虽然宁家会在短期内遭受严重的打压，但皇帝不敢对宁家赶尽杀绝的。
“修齐！你还年轻，没必要走这样一条绝地之路，你难道忘了那丫头还在江南等你？”
他眼底的疯狂淮阳侯能体会得到，这个儿子从小就勇武过人，但是他不希望他是个只会赌命的亡命徒。
置之死地而后生说得轻巧，但宣帝此人阴险毒辣，只怕宁家还没等到皇太孙成气候，就先被皇帝除掉了。
谈到孟阮，宁渠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的确很想安然无恙的再见到孟阮，但是悬浮于宁家头上的刀迟早有一天会落下的。
“去见她吧，我和你母亲都老了，折腾不动了，就留在京城等你们。”
宁霆抬手拍拍儿子的肩膀，向来严厉的眼里流露出少见的慈爱。
“父亲！”
宁渠在他面前长跪不起，这句只有他们父子听得懂的话，宁渠知道意味着什么。
宁家要是领兵出征的话，他和父亲中必有一人需要留在京城为质，而且此去宁家到底是去剿灭皇太孙，还是成为他的助力都未可知。
若是宁家倒戈的话，留在都城的宁家人肯定首当其冲成了宣帝发泄愤怒的对象。
淮阳侯心意已决，而且此事拖不得，三日后宁渠便奉命点兵出征，征讨流窜与通州一带的流匪。
但朝中少数人知道，这所谓的流匪身份可不简单，乃是当年惠武太子膝下长子，若不是当年被虏到北地，如今坐在帝位上的可并非宣帝，而是他这个名正言顺的皇太孙。
与此同时，淮阳侯府也被重兵包围，宣帝美其名曰体恤臣下，让宁渠没有后顾之忧的出征在外。
当宁家被团团围住，半只苍蝇也飞不出去的时候，刚刚成为淮阳侯府贵妾的孟蝶也收到了来自宫里的密信。
郑书瑶让她想办法把许家也拉下水，对于算计了她的孟阮，郑书瑶可谓是恨之入骨。
之前让她不小心跑了就一直耿耿于怀，但好在孟阮的母家还在京城，折磨他们，她就不相信孟阮会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