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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台前,男人袖袍挽起,露出一截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修长有力的五指握着炒菜用的勺子,时不时地翻炒锅中的菜。

火光映照下,男人眉眼冷峻,神色淡漠,一身矜贵之气。

玄笙坐在灶旁看着火,火光闪烁间让那张清冷的脸显得有些艳丽。

往灶里添了一把柴后,他往后仰了点,好奇地打量着熟练掌勺的人。

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那一身天潢贵胄的气度,本该与此处格格不入。

可即便置身在满是烟火气的灶房里,干着寻常男子都不愿做的厨子活计,男人却优雅得如同在煮茶品茗。

而且这些事,别说寻常男子,就连他自己都不会做,然而这人会。

不仅会,还非常熟练。

可据自己所知,先帝虽不喜珩王,身为太子时并没有苛待过他,后来被封为仁王,也出宫建府了,哪里用得上他亲自下厨?

所以这是他的爱好?

青年的目光太过灼热,即便黎珩想要忽略也有些困难。

刚好这个菜出锅了,他垂眸朝玄笙看去,深邃的眸子倒映着青年艳丽的容颜。

男人眸色微深。

“想问什么?”

“你好像对这些活很熟悉,就像……”玄笙眉头轻蹙,斟酌了一下措辞,“曾经做过无数次一样。”

说完他自己先否定了。

“许是我想错了。”

男人沉默了片刻,对此不置可否。

“笙儿好像很意外?”

玄笙下意识点点头。

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做这种事,怎么可能不让人意外。

黎珩琢磨了一下,没猜到他意外的点是什么。

“为何?”

玄笙在说真话假话之间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你不像会干这些事的人,也不像会喜欢这些事的人。”

不得不说,他没看错。

黎珩对这些事确实谈不上喜欢,可也并不抗拒。

做与不做,大多数时候取决于有没有条件,是不是必须去做。

而且青年看到的是如今的他,曾经的他……

“现在不喜欢,不代表曾经没有喜欢过。”

说话间,男人重新起锅烧油,往锅里倒入切好的食材。

若玄笙本来只有一点好奇,那么此刻玄笙就是无比好奇了。

“为何会喜欢这些?”

顿了下,语气僵硬的解释了句。

“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想不明白,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为何会喜欢做这些。”

君子远庖厨。

尽管原意并非是君子要远离厨房,可百姓多愚昧,就是这般想的。

经年累月下来,读书人、有家有室的男子、有条件的王公贵族……都几乎被默认不会进灶房帮忙。

连帮忙都没有的事,又何至于亲力亲为?

男人颠勺的动作一顿,本该呈弧线回到锅中的菜瞬间垂直掉回去。

玄笙眼里掠过诧异。

然而男人却恍若未觉般,垂着眼,目光晦暗不明地继续手中的动作。

“当日子太过无趣,便什么东西都想学点。”

不知为何,玄笙总觉得此刻的男人似乎太过孤寂。

孤寂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凑过去,与他抱团取暖。

青年无意识地站起来,迈出去的脚踩在细小的木柴柴上。

“咔嚓——”

他猛地回神,迈出去的脚瞬间收回来。

黎珩被他突然的一惊一乍吸引,侧眸望向他。

“怎么了?”

青年反应激烈。

“没事。”

“什么事都没有。”

“你别问了。”

说罢,他退回刚刚的位置坐着,低着头,似是在逃避什么。

黎珩望着他思索片刻。

“好,不问了。”

说完继续手中的事情。

接下来,两个人仿佛陷入了某个名为沉默的怪区,都不再说话。

灶房里只剩下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以及男人炒菜时的勺子与铁锅发出的碰撞声。

明明一点也不安静,却偏偏让人觉得安静得可怕。

不多时,四菜一汤全出锅了。

黎珩看向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青年,一向淡漠的双眸多了些许无奈。

“笙儿,起来吃饭。”

玄笙身体明显僵了僵。

片刻后,青年才故作自然地“嗯”了一声,却慢吞吞地没有任何动作。

见状,黎珩无声地叹了口气,撩起衣摆,膝盖一高一低地蹲在他跟前。

“笙儿。”

青年下巴被两个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往上抬了抬,不得不与男人对上视线。

他抿了抿唇,不满从那双清冷沉静的眸子里一闪而过。

刚抬起的手一点一点又垂了下去,乌黑的瞳眸也转向别处。

十分明显在逃避什么。

是在逃避什么呢?

男人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拇指在青年的下巴上轻轻摩挲着。

“笙儿在躲我?”

话音落下的同时,玄笙呼吸突然乱了一拍。

“不是。”

尽管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可还是让黎珩发现了他的异样。

“为何呢?”

他没有问得很明白,可他的意思玄笙明白。

玄笙抿了抿唇,固执地不肯承认。

“都说了不是,你怎么还问?你这人烦不烦?”

说罢他拍掉男人的手。

“啪——”

玄笙愣了愣,下意识想解释自己不是有心的,却在开口时的那一刻突然没了声。

男人垂着眸子,深邃看不到底的瞳眸倒映着他此刻口是心非的模样。

在男人眼里看清自己模样的那一刻,所有的否认都仿佛失去了可信度。

也从来没有哪一刻,他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一件事。

自己动心了。

他动心了。

黎珩也看出来了。

玄笙逃避般地闭上眼。

动心了又能如何?自己还有多久好活?

像自己连个健全身体都没有的人,凭什么去动心喜欢他人?

就在玄笙不停给自己找理由打消这些心思的时候,突然落入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与自己常年温凉的身体不一样,对方的怀抱暖洋洋的,像个火炉一样,对他有着致命吸引力。

感受到青年的手只保持着一个推开的动作,却并没有用力,黎珩无声地叹了口气。

“要不要当珩王妃?”

闻言,玄笙猛地睁开眼,震惊地直接把所有情绪暴露在了男人的眼底。

“你说什么?”

“要不要当珩王妃?”

黎珩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搂着青年的腰将人半抱起来。

玄笙还是没回过神来。

他怔怔地看着男人,也不说话,脑子就跟被浆糊糊住了一样。

转不了一点。

他不回答,黎珩也不催,牵着他走出灶房,往三楼而去。

林启吩咐人把灶房做好的饭菜送上三楼,转身就看到王爷毫不避讳他人视线的牵着那位公子。

远远望着这一幕,林启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

身为南风馆的掌柜,众所周知他是笑面虎,逢人就笑,却没有多少真心。

即便是手下人鲜少看到他如此真心实意的笑,一时间不由地纷纷愣住。

别说,他们掌柜的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看着也就三十那样。

不笑时一身文人墨客的书卷气,可一笑又仿佛深谙商贾之道的世故圆滑。

然而此时这两种南辕北辙的气质都与他无关,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温润。

被迫下到二楼的暗一,正好目睹了林启与众不同的这一面,整个人看起来越发严肃。

他抬头朝三楼望了眼,朝暗二招了招手。

与他不同,暗二是个表情极其丰富的人。

眉梢一挑,暗二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底下的林启,才重新看向他。

“首领。”

无视了他的调侃,暗一冷声叮嘱他。

“我走开片刻,你们注意点。”

闻言,暗二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眼神暧昧地笑了起来。

“首领放心,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该怎么样做我们比你更熟悉,不用你特意交代了。”

暗一:“……”想揍他。

相处多年,暗二哪能不了解他?

眼看他眼中的杀意都快凝为实质了,暗二嘿嘿笑了笑,闪身藏回暗处。

暗一冷眼盯着他藏身的地方,好一会才转身下楼。

看到他,林启表情瞬间僵住,下一刻转身就要走,却被他扣住手带回去。

“躲什么?”

“……”不躲等你抓我?

林启无言以对地看着他,好一会才无奈至极地解释。

“我没有躲,我只是突然想起还有很多账本没看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并非躲你。”

“呵!”

暗一发出一声冷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陪你一起看。”

说完把人往后院拽,那里有林启的院子。

林启:“……”

南风馆的下人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

以往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三不五时这位就会出现,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他们掌柜的拉去后院。

美其名曰帮掌柜的做事,可实际上呢?

每次掌柜离开再出现,走路都极其不自然,时不时脖子上还有些暧昧的痕迹。

在南风馆干了那么久,他们都没有见过掌柜的看上哪个小倌。

可每次只要和这位爷独处一室,之后再有那些反应,他们就是用猪脑子想,也能知道那是他们掌柜的姘头了。

不过由于那位也又冷又杀气腾腾的气势,众人就算看出来也不敢说。

就连在背后议论也不敢,生怕哪天就被神出鬼没的这位爷给当场抓住。

另一边,三楼。

再次回到这间屋子,玄笙心情既复杂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坐下后下意识地往屏风后望去。

依旧是那熟悉的层层帷幔,看不真切后面的大床。

可即便所有摆设看起来都与当时一模一样,但他还是看出了不同。

很多东西都换新的了。

“先吃饭。”

玄笙往对面看去。

黎珩在他面前放了一碗汤,收回目光就看到他定定地望着自己,也不说话。

“笙儿,尝尝看。”

他应了声“好”,端起碗用羹匙慢慢将热汤吹凉,而后才送进嘴里。

其实玄笙已经做好了汤很一般,甚至很难喝的准备了,结果没想到……

汤一入口,他愣住了。

明明都是鸡汤,可与仁王府那位厨子做出来的怪汤不同,对面这人做的汤很清淡,带着食材本身的清甜。

他不由地朝对面抬了抬眼,却发现男人压根没动筷,只看着他吃。

莫名的就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怎么不吃?”

“好喝吗?”

两人同时开口。

青年捏着羹匙的手指突然收紧,羹匙突然传来几道轻微的声响。

“小心。”

黎珩将他的手拉开。

在他松开手的那一刻,羹匙应声碎掉。

望着掉在地上近乎粉尘的羹匙,玄笙的脸崩得很紧。

察觉到他在生闷气,男人眼中多了几分浅浅的笑意,拉着他的手检查起来。

除了沾上一点粉尘,并没有被划破。

从袖袋里掏出手帕,男人温柔而专注的给他将那些粉尘擦掉。

“好了,干净了。”

在男人抬头望来的那一刻,玄笙突然有种不顾一切的冲动。

管自己还能活多久,管他会不会爱自己,管自己死后他会如何……

只要自己还活着一天,就要这个人据为己有,那份温柔,只能属于自己。

“刚刚的话还算数吗?”

男人思索片刻,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后,正色道。

“自然算数。”

玄笙猛地松了口气,是真怕他会突然改口,说不算数了。

“可我是男的,你不能娶我,我怎么当珩王妃?”

尽管好男风之人不在少数,可依旧没有哪个男人会娶男妻,能被收为男妾已是极大的幸运。

娶男妻,是要祖宗断子绝孙,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玄笙不知道他为何会这么问自己。

可他既然给了自己希望,如果敢让自己失望,自己一定会……

一定会怎么样?

杀了他吗?

若是初见见面的时候,自己一定能够毫不留情地将人杀之而后快。

可此时此刻,他怕是再难以下手了。

闻言,黎珩漫不经心地想了下,问了他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笙儿觉得,若我想要娶男妻,皇帝会是什么反应?”

玄笙明白他的意思了。

“狗皇帝只怕恨不得昭告天下,让所有人戳你脊梁骨,你真这般做的话,以后……”

他顿了下,语气变得有些迟疑起来。

“天下人都会笑话你。”

男人不以为意。

“那又如何呢?”

“笙儿,你要知道,人活在这个世上,是要为自己而活,而不是活在别人的口中。”

“太过在意别人说什么,天下悠悠众口,又如何能够在意得过来?”

他轻描淡写的话,落在玄笙耳朵里却让其震耳发聩。

有什么曾经想不明白的东西,仿佛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为何母妃明知狗皇帝虚情假意,却还是与南疆王虚与委蛇到最后一刻。

母妃光鲜亮丽活了那么多年,她在意的并非是狗皇帝,而是自己的颜面。

若母妃也像眼前这人这般想,是不是最后落得结局会不同?

眼睛一酸,泪水无声无息地氤氲了双眸。

男人什么也没问,坐到旁边将他揽进怀里。

“笙儿想哭便哭吧。”

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玄笙硬了。

拳头硬了。

“你才想哭。”

说着一把推开他,化气愤为食欲,大吃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