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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皇宫,养心殿。

两道黑色的影子避开巡逻的禁卫军,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养心殿里面。

此时已是三更时分,除了守门的小太监,殿中的太监宫女早就因为得了上头的吩咐,一个个都躲懒睡觉去了。

守门的小太监也是昏昏欲睡的,整个人都靠在墙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就连有人进入殿中都不知道。

外殿并未掌灯,更加方便了二人的行动。

黑暗中,玄笙全神贯注地摸索着向前,手突然被握住。

他偏头,黑暗中对上一双深幽的眸子。

黎珩牵着他往前走。

从手被握住的那一刻,玄笙的视线就没有从黎珩身上收回来过。

明明殿中昏暗得几乎难以视物,可男人却如履平地,带着他畅通无阻地走到了内殿门口。

直觉告诉他,这人身上有秘密。

可他什么都没问。

不是所有秘密,都一定要追根究底的。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为无法公之于众。

秘密,谁都可能有。

他有,自己也有。

确定里面没有其他人后,黎珩才将眼前的内殿门给推开。

屋里只点着一盏宫灯,并不足以照亮偌大的宫殿,远离那盏宫灯的地方依旧很是昏暗。

而此时那盏宫灯摆放的位置,距离龙榻不过几步之遥,将龙榻附近的情况照得一清二楚。

明黄龙榻上,薄被子下的人形容枯槁,面若死灰,骨瘦如柴。

年纪不过五十的成安帝,此时双眸紧闭,气息微弱,看来却俨然一副油尽灯枯之相。

见状,玄笙冷嗤一声。

“我原以为狗皇帝命真有那般大,竟然一天时间就没事了,而且看他如今的处境,怕是压根没人管他是死是活。”

黎珩对此倒是并不意外。

“他登基也快二十年了,不管是太子黎照还是其他皇子,都在盼着他退位。”

玄笙突然有些好奇,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那你呢?”

“你有没有盼着他退位?或者自己取而代之?”

黎珩摇了摇头。

“为何?”玄笙不明白。

“他处心积虑都想要你死,你就真的没想过把他除之而后快?”

闻言,黎珩漫不经心地笑了下,问了他一个让他答不上来的问题。

“做皇帝真的好吗?”

“我没当过皇帝,怎么知道当皇帝好不好?可若是不好,为何那么多人为这个位子争得头破血流?”

“笙儿觉得他们争的是皇位,还是至高无上的权力?”

玄笙一点就明。

“是权力。”

男人往龙榻的方向走。

“在其位,便谋其政。”

“权力越大,肩上的担子也就越重。”

“皇帝不难当,难的当一个好皇帝。”

话落时,他正好走到龙榻前,微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随时会一命呜呼的成安帝。

在命运线里,此人几次三番派人刺杀原主,可惜都棋差一着。

若不是方逸拖了原主的后腿,最后他会不会死还很难说。

随着他的话,玄笙陷入了沉思。

从小到大,母妃教他的是生存之道,师父教他的是杀人之道。

没有人和他说过为君之道,可他明明是南疆少主,未来的南疆王。

原来很多事情并非无迹可寻,只是自己曾经太过天真,认贼作父尚不自知。

外面突然传来“吱呀”一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前一后两道脚步声。

黎珩朝外面扫了眼,搂着青年的腰将人带到了靠近屋顶的横梁上。

这根横梁极其粗大,即便是一个成年体魄的男子平躺在上面还绰绰有余。

可两个大男人站在一处,却有些拥挤了。

他们之间贴得很近,近得能够感受到对方胸腔的震动,近得能够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温热气息。

玄笙被他搂着腰扣在怀里,外殿的人已经走到门口,此时已经来不及再做其他动作了。

他没去看黎珩,抿着唇一言不发的往底下看去。

黎珩的注意力也随之落在下方两人身上。

率先迈步进来之人身着玄色蟒袍,五官深邃,面容刚毅,行走时身姿挺拔,脚步从容不迫。

后一人年纪明显大上一轮,约摸四十左右,眉眼和五官都与前面之人极为相似。

夏迎秋身着红色朝服,下巴蓄须,目光温和地望着前面的青年。

“昨日见到你母后,她说你最近都不曾去她那里,还与我打听你的近况,照儿可是与你母后闹别扭了?”

黎照背对着下夏迎秋,面无表情,眼中寒意不停。

闻言,黎照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舅舅说的哪里话?本宫已经不是孩童了,怎会像幼时那般与母后闹别扭?”

“本宫近来忙着应付朝中之事,何况如今父皇突然出事,本宫需要处理的事情更加繁重,不过是脱不开身去见母后罢了。”

夏迎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也没说信不信。

“原来如此。”

“照儿,不是舅舅想要烦你,能放手让下面人去做的事情就让下面人去做,你只管坐镇后方掌控大局,其余的不必事事操心。”

黎照此时正好走到龙榻前,背对着夏迎秋在榻边坐下,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嘲讽之色。

“舅舅放心,本宫知道如何做。”

夏迎秋眼神一凝,凌厉从他眼里一闪而过。

不过须臾,复又温和。

“照儿心里有数就好。”

说着他上前两步,站在了黎照身侧,居高临下打量奄奄一息的成安帝。

看到成安帝落得如此下场,夏迎秋心中无比快意,也就忽略了黎照眼中那一闪而逝且毫不掩饰的杀意。

“照儿,你父皇还能撑多久?若他实在撑不住了,你有没有想过怎么办?”

闻言,黎照眉头轻蹙,似是忧心忡忡。

“父皇是真命天子,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撑过去的,我相信父皇会好起来的。”

听他如此信誓旦旦地希望成安帝活下来,夏迎秋摸胡子的时候气得一个不小心,直接把自己的胡须拔下来几根,疼得他直抽气。

“嘶~”

余光瞥见他的惨状,黎照唇角扬了扬,过了片刻才被他压下来,故作关切地站起来,同时伸手去扶他。

“舅舅怎么了?”

因为嫉妒成安帝而气急攻心,所以导致不小心自己拔了胡须这种丢脸的事,夏迎秋哪里好让人知道。

尤其这人还是……

他一边抽气一边摆手。

“我没事,照儿放心。”

黎照不信,皱眉看他。

“真的?”

说不感动是假的。

夏迎秋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满脸欣慰。

“照儿如此关心我,即便是真有事,此时也没事了。”

黎照心中无比厌恶,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一副孝顺外甥的样子。

“舅舅无事才好。”

夏迎秋笑着点点头,又叮嘱了一番让他有空去陪陪他母后,之后便离开了。

他一走,黎照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变得凌厉起来,蹙眉沉思着什么。

一盏茶后,他低头看向昏迷中的成安帝,神色复杂。

“父皇,这偌大的皇宫,人人都不想让我们父子好过,您刚一倒下,所有人便都盼着您死,就连太医都说您药石无医。”

“父皇,儿臣从小到大,您都是待儿臣最好的人,儿臣真的很希望您能长命百岁,可儿臣实在找不到救您的办法了,您说儿臣现在该怎么办呢?”

“父皇,您这么疼儿臣,不管儿臣想做什么,您都会支持儿臣的对吧?”

说着说着,黎照突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

伸手碰了下眼角,指尖沾上了一丝水迹。

黎照低头望着那抹痕迹,闭了闭眼,将所有情绪都压回了心底。

父皇,您放心,儿臣会为您讨回公道的。

儿臣会让夏家所有人,在不久后的将来都去给您陪葬!

再睁开眼时,黎照眼中充斥着杀意。

他深深地看了眼成安帝,像是要将成安帝的模样永远铭记于心。

“父皇,儿臣走了。”

诀别一般地说完这话,黎照转身出了内殿。

不多时,一个身穿黄色道袍的老道士从外面走进来,对他行了个道家礼。

“殿下。”

“有劳大师了。”

老道士点点头,抬脚进了内殿,来到了龙榻前。

看着成安帝的模样,老道士长叹了一口气。

“与其不死不活地受罪,完全失去意识也是一种解脱,为了这天下苍生,您多包涵。”

说完,他从袖袋里取出一枚红色药丸,塞进了成安帝的口中。

昏迷中的成安帝无法把药丸吞咽下去,被他掐住喉咙捏了一下,那药丸才顺利被吞咽下去。

片刻后,本就奄奄一息的成安帝却突然变得呼吸绵长。

老道士给他把了把脉。

脉搏稳定,与久病初愈之人并无不同。

解决了黎照所托之事,老道士对成安帝微微鞠了一躬,随后摇着头转身出去。

“殿下,陛下少则三月,多则半年便无法坚持了,您要尽早做好准备。”

“本宫知道了。”

“本道过来之时,发现夏尚书去了后宫,想来是去见皇后娘娘。”

过了片刻后,黎照的声音才响起。

“舅舅与母后兄妹情深。”

“江南之事明日便会人尽皆知,殿下如何打算?”

“现在所有人都盼着本宫出事,负责此事的人必定不能是本宫的那些兄弟,大师如此问,想必是有所想法?”

“仁王,他是江南之行的不二人选,他与殿下算不上仇敌,声望高,为人又正直,不必担心他在此期间做手脚构陷殿下。”

黎照的声音过了好一会,才重新响起。

“也是,本宫这位皇叔的处境,与本宫几乎不分伯仲,他若是能平安抵达江南解决此事,对本宫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殿下若真是担心,等仁王回程之时,本道替您走一遭。”

“有劳大师。”

“本道分内之事罢了。”

二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等他们离开养心殿之后,玄笙率先从横梁上飞身而下。

黎珩紧随其后。

二人对视一眼后,玄笙冷着脸走到龙榻边坐下,抓起成安帝的手把脉。

发现成安帝已经与活死人无异后,他将实情告诉了黎珩。

黎珩刚刚看到老道士的所作所为后,其实就有所猜测,对此并不意外。

看着成安帝如今不死不活的模样,玄笙只觉得无比讽刺。

自古天家最无情。

狗皇帝当初对他母妃,不知道有没有想过会落到今时今日的下场?

被最疼爱的儿子亲自下令变成这样,想必狗皇帝死也不能瞑目吧?

多好。

母妃,狗皇帝很快就会下去给您赎罪了。

不久后,整个南疆王室也会下去给您赎罪。

等报完仇,我也……

“笙儿。”

就在玄笙打算报完仇之后去见母妃的时候,身侧突然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他回神望去,男人正好朝他伸出手掌。

“很晚了,该回去了。”

玄笙把手放上去,很快便被男人的大手裹住。

“回去?回哪?”

是回他的王府?

还是回南风馆呢?

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此时的目光有多茫然。

像极了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让人见之心软。

黎珩捏了捏他的手,不答反问。

“笙儿想去哪?”

青年眼神迷茫地摇头。

“我不知道,我……”

“没有地方可以去。”

自己没有家,也没有固定的落脚之处,离开南疆之后一直都在四处漂泊。

能去哪?

他想不到。

黎珩偏头看了他一眼。

“既如此,回家吧。”

玄笙猛地看向他,心乱如麻的同时,还带着自己都未曾发觉的隐隐期待。

“我哪里有家?”

自己的情况他又不是不知道,所以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

男人闻言,低头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

玄笙直接愣在了原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男人搂着腰半抱着出了养心殿,飞檐走壁往皇宫外而去。

在他们身后,几道破空声紧随其后冲向各处,与此同时,人声鼎沸,锣声震天,灯火通明。

“抓刺客!”

“抓刺客啊!”

“快来人抓刺客!”

……

不出意外,黎珩很快便会带着玄笙离开皇宫,可好巧不巧的是意外出现了。

有人去刺杀太子黎照,正巧老道士在场,刺客最后只好无功而返,不过到底是惊动了人。

受这无妄之灾牵连,四处都是巡逻的禁卫军,黎珩只好带着玄笙去了荒无人烟的冷宫,暂时先避开搜查。

然而该说不说,无巧不成书,他们刚躲进其中一间屋子,就听到隔壁传来的暧昧动静。

“呃~照儿,他……他怎么说?他是不是……是不是……故意,故意……躲着本宫的?”

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