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战事初平，自太后皇上起都节俭用度，后宫理当与太后皇上共进退。以皇上亲手所制的桂花酒，代替名贵酒种遍示亲贵。不仅是皇上节俭用度之心，更显皇室亲密无间。”
华妃经甄嬛这么一提，才反应过来她刚才那波嘲讽无意间也中伤了皇上，不免有些心虚不安。
甄嬛才刚把话说完，富察贵人就急不可耐地呛道：“莞贵人提倡节俭那自然是很好的，可是听闻贵人有一双蜀锦绣成的玉鞋。奢华无比，不知道姐姐我是否有幸可以一观呢？”
“那是皇上喜欢莞姐姐才赐给她的，自然是越贵重越奢华越好喽。”方淳意大大咧咧地开口道，“既然皇上喜欢，那又有什么不可以呢，皇上您说是不是。”
很明显，雍正本人很满意这个嘴替。
“朕最喜欢你有什么便说什么。”
方淳意反问道：“富察贵人，你说是不是？”
皇上都亲自下场认证了，那谁还敢反驳。
富察贵人咬着牙回应：“淳常在说得不错。”
一顿饭下来，众人心里又不知打了多少小算盘。
宴席结束后，华妃也是早早的就回了翊坤宫，把头上的珠环都拆了下来。
颂芝一边帮华妃梳着头，一边笑道：“娘娘今儿可真是得脸，皇后在娘娘身边简直寒酸的不得了。”
“皇上虽说要节俭，可是也不能太不顾脸面。谁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在身边坐着，光彩夺目啊？本宫想着太后凤体未愈，总得送些什么以表孝心，也好讨她老人家欢心。”
“这还不容易，只要银子花下去了，自然就有好东西了。”
年世兰侧身问道：“上次本宫举荐给哥哥那几个人，他们送来的银子还有多少？”
“奴才刚才去看过了，除了赏奴才，再加上添置首饰、衣衫的银子，一共还剩四五千两。”
“那哪够啊。”年世兰黛眉微蹙，“给太后的东西，要送就送最好的，否则还不如不送。若是这个时候，能凑上来一笔银子就好了。”
“奴婢听周宁海说，有一个人想走娘娘的门路，已经很久了。”
“谁呀？”
“上个月被大将军弹劾，被罢了直隶巡抚的赵之垣。”
“不成！”年世兰当即否定，“赵之垣是哥哥亲口向皇上要求罢免的人，本宫怎能让他再去见哥哥。”
“赵之垣说了，只要能让他见上大将军一面。说上一句话，他就封五万两银子进翊坤宫。若是事成了，还足足添上一倍的银子呢！”
年世兰勾了勾唇角，“好啊。那就让周宁海把银子收下，再把赵之垣这个名字告诉哥哥。本宫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说动哥哥。”
“嗯。”
第二天，年羹尧就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直奔养心殿。
“给年大将军请安。”
年羹尧不理会苏培盛，略过他，径直朝前走。
苏培盛伸手拦道：“皇上正和果郡王在里边下棋呢。”
“那我就在这儿候着。”
“是，那就有劳大将军就候了。大将军可否稍稍移驾旁边，臣下是不能站在正中的。”
年羹尧语气傲慢：“我稍等就是了。”
“呃，是。”
没办法，见他不肯挪地，苏培盛只好换了个方式。他扭头对徒弟小夏子吩咐道：“去取把椅子来，让年将军坐着等。”
“是！”
不一会儿，椅子取回来了。
“大将军请。”
见年羹尧仍旧站在门口中间，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过旁边一丝一毫，师徒两瞬间都有点懵圈了。
苏培盛强撑着笑脸，沉声道：“在往前挪一点儿。”
小夏子搬起凳子往前挪了一点，可年羹尧还是不为所动。
苏培盛只好咬着牙，“在挪近一点儿。”
眼见着这凳子都快挪到路中间了，年羹尧总算是舍得分一个眼神，往凳子上瞄了一眼。
“大将军请坐。”
年羹尧冷哼一声，挺着他那高傲的头颅满脸不屑的坐下。
殿内，雍正关切地问道：“你这次去川蜀，一路上可还好吗？”
“风光虽好，人情却冷。臣弟一路向西，尤其到了陕甘一带。都以年大将军为尊，无有违逆。偶尔有一二不服之人，也很快被压了下来，并没有什么异议。”
雍正脸上一沉，手上的棋子重重落在了棋盘上。
果郡王伸长了脖子瞧了瞧，笑道：“皇兄胜了。”
“胜得好险。”
“臣弟苦斗良久，还是落得满盘皆输，早知道便不苟延残喘了。”
“若是轻而易举取胜，那还有什么意思。非得苦心经营，大功告成，方才有兴味。”
“棋艺之道，臣弟不如皇兄。”
“治棋局如治朝政，讲究制衡之术。”
“臣弟只知道进退，不懂得制衡，难怪每次总输给皇兄。”他起身告辞，“这局就先到这儿了，臣弟下回再来向皇兄讨教。”
一推开门，就发现门口坐着个大爷搁那儿喝茶。
苏培盛跪地行礼，“果郡王好走。”
“呦！”果郡王搓了搓手笑着向前，“年大将军。”
年羹尧把手里的茶杯递回给了小夏子，坐在椅子上，不咸不淡地开口：“臣给果郡王请安。臣在西北多年，天冷之时足疾便会发作。不能起身给王爷请安，还望王爷不要见怪。”
还足疾发作，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养心殿门口这一圈人还有谁不明白。
果郡王摆了摆手，“无妨。只要不在御前失仪即可。”
说罢，径直向前离开。
他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倒是阿晋皱着眉，一脸的不高兴。
“怎么了？”
“王爷是好脾气，可奴才的心是肉长的，见不得王爷如此受委屈。”
“他年羹尧此次进京文武百官都得远迎跪接，威势显赫，可见一斑呐！况且他和隆科多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我不过是先帝的遗子之一，算不得什么。”
阿晋不服气道：“可王爷终究是王爷，他不过就是一个奴才。”
果郡王步伐一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王爷失势会不如奴才，这奴才得势，会凌驾于主子。皇兄登基以来，对先帝诸子是颇多忌讳，对我已经算是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