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额娘，臣妾还有一件事未曾禀报。”
“什么？”
朱宜修道：“华妃想请外头的大夫给她瞧瞧。”
太后眉头一皱，“好好的，怎么提起这事。”
“华妃一直没有身孕，认为宫中太医无能，所以她想请外头的大夫给她看看。华妃是这样请旨的，听说也是年羹尧的主意。”
“皇后觉得呢？”
“这事传出去，别人不知该怎么打量大医院呢，怕是失了体面。”
“是有失体面。但是若不答应，按华妃的性子，她会一求再求。”太后无奈妥协道，“罢了，安排个人进来吧。若真是个好大夫，华妃瞧完了，给竹息也瞧瞧。她跟着哀家年纪大了，人总有不舒服的时候。”
“是，孙姑姑若身体不舒服，让他看看也方便。”
太后叹了一口气：“华妃说得对。净是些不温不火的太医，这病好得慢些。”
端妃回了延庆殿后，只觉得浑身难受得没劲儿：“我乏了，得先歇着。”
吉祥担忧道：“娘娘身子弱，原不能劳累的。今天不分白天黑夜的劳心劳力，身子怎么吃得消。”
“若不是为了想做的事还没有做完，我还要这副破身子做什么。”
“那娘娘也不用夜深露重去碎玉轩，与莞贵人说那样多的话。”
“孩子都是无辜的。孩子无辜，做娘的也无辜，自然不能见死不救。”齐月宾满脸悲痛，“只可惜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翊坤宫，华妃拿起盘子里的酸黄瓜，一盘接着一盘麻木地往嘴里塞。
颂芝跪地恳求道：“娘娘，您不能再吃了。这酸黄瓜伤胃啊！”
华妃对她的这番话恍若未闻，只是一个劲往嘴里死命塞着酸黄瓜。她的两个腮帮子被撑大了一圈儿，像只屯粮的仓鼠。
在这番折腾下，她终于又重新体验到了当年的那股子孕吐感。
颂芝跪着往前挪了几步，抱住了她的膝盖：“娘娘，您不能这样为难自己啊！”
年世兰看着地上的呕吐物，勉强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本宫吐了。颂芝，本宫吐了，你不为本宫高兴吗？”
她突然伸手猛地向前推了一下，“快去传太医啊！”
颂芝被推得摔倒在地，她立马爬了起来：“娘娘……”
年世兰哭着捶自己的肚子：“富察贵人有了，莞贵人也有了。人人都能生，为什么就本宫生不了！”
“娘娘，您还年轻，迟早会有的。”
“本宫曾经有过，那是一个男孩。”她面色突然一狠，“就是因为她！”
延庆殿，吉祥端着羹汤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娘娘吃了药嘴上发苦，这碗薏米甜羹润喉凝神。娘娘吃了，便可睡了。”
门外的小太监高喊道：“华妃娘娘驾到～”
一听是华妃来了，吉祥放下手里的碗慌忙拦了上去：“华妃娘娘，端妃娘娘已经睡下了。您要看望娘娘，请明日再来吧。”
“起开。”
见吉祥仍旧跪在路中间一动不动，华妃当即朝周宁使了个眼色。
周宁海会意，“嗻！”
他一脚狠狠踢在了吉祥的肩膀上，吉祥痛得惊呼一声，身子往旁边倒了两分。
华妃带着颂芝略过了她，径直朝里屋走去。临走前还不忘对周宁海嘱咐道：“看好她。”
“嗻。”
吉祥着急大喊：“娘娘，娘娘！”
可无奈她被周宁海死死摁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齐月宾看着怒气冲冲的年世兰，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心中早有预料。
果不其然，年世兰冲着她的脸狠狠扇了一巴掌。齐月宾被打的身子一歪，险些撞上了床柱子。
齐月宾苦笑着问：“多少年了，你每次发脾气闯到我宫里，都是这样的架势。”
“多少年了。”年世兰咬牙切齿道，“只要想到我那个未出生的孩子，我就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吃我的肉，喝我的血？”齐月宾面色苍白，“这些年不都是这样的吗？”
“我真恨，恨不能亲手杀了你！”
听到这句话，齐月宾忍不住哈哈大笑。却又因身体不适，不得不捂着胸口，硬生生停了下来。
齐月宾眼底含着泪：“我缠绵于病榻，生不如死。这难道不比杀了我还痛快？”
“就算你生不如死，也弥补不了我的丧子之痛！”皇上登基尊你为妃，与我平起平坐，还留你一条命，我怎能不恨！像你这种狠毒妇人，就应该做成人彘等死。”
齐月宾淡淡道：“如果我真的是罪大恶极，皇上也不会留我苟活至今。”
不过很可惜华妃并未领会其中深意，“皇上信你，护着你，可是我死都不会信！”
年世兰哽咽道：“那碗安胎药是你端给我的，整个王府里就你与世无争我才信你两分。可是没想到你这么狠毒，竟下了药打下我的孩子。可怜我的孩子，那是个已经成形的男胎，竟活活断送在你的手中！”
“当年你不分青红皂白，把所有的事情都加在我的头上。深夜闯进我的阁中，灌我喝下一壶红花。你固然惨死一子，可是我却再也不能够生育！”
“你不能生育又如何，我恨不得你永生永世都断子绝孙。”
“如果你真有铁证，早就把我挫骨扬灰了。”齐月宾伸手指着她，“何必还站在这里？”
年世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撂下狠话：“只要你在这宫中一日，我断断不会放过你。”
“放不放过我，都无所谓呀。我也已经认命了，我折在你的手里了。天色已晚，惊动了太后也是无益的。”
“你以为我会怕？”
“你当然会怕。”齐月宾笃定道，“太后知道了，皇上回来也就知道了。这些年你圣眷不断，你最怕的就是失去皇上的宠幸。你今儿这么一闹，无非就是看富察贵人还有莞贵人接连怀孕，你心生忌恨。你今儿这么一闹，难道就不怕皇上怀疑，富察贵人母子俱亡是你所为？到时候你大可以看看，皇上是以你为重，还是以皇家子嗣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