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代捏了一把燕岁的脸，点了点头。
他用手指着挂在屋檐上的风铃，那风铃此时又在叮当作响。
“那个风铃，是用亲人的头骨做的。
小燕不是看见过吗？那天晚上，这里的人在街道上跑来跑去，这是他们的灵魂。
他们管这叫做“惊魂”，但是只要挂上用血脉相连的人的头骨做的风铃，风铃响时，他们就会在白天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这被他们称作“叫魂”，一个风铃只能“叫醒”一个人。
要是没有自己的风铃，天亮的时候就会找不到家，最后就会在阳光的照射下迎来死亡。”
燕岁听完，第一时间在脑海里浮现的是秀禾跟他说章家就要办丧席的画面。
这一瞬间困扰的迷雾散开了，“所以说，章家因为有了新生儿，要特地给那个孩子制作一个风铃，所以他们是打算杀了章母，秀禾才说要办丧席？”
燕岁虽然是问句，可语气却是肯定，这这个推测明显是八九不离十了。
初代倚靠着墙，他点了点头，整个人分外散漫，吃完花后，他就像是被顺毛了一样，收掉了所有的攻击性。
“你有没有注意到过村长家里有几串风铃？”燕岁突然抬起头。
“一串。”
“一串？那说明她妹妹已经死了吧？要是还活着的话应该有两串风铃啊……
说不定，那串风铃就是她妹妹。”燕岁嘴里叽里咕噜的说个不停。
初代却摇了摇头，“那串风铃我去观察过，不是小孩的，看着像是大人的。”
燕岁惊奇地打量了初代一下，没想到他突然变得这么靠谱。
七月初七这这一天，章家挂上了一串新的风铃，白色的碎片好像还带着些红，像是血。
风吹过的时候，伴随着章家传来的孩子的哭声，风铃的响动声也被牵动了进去。
“章母是被杀了吧。”燕岁此时正站在章家门前看着这串“新鲜”是的风铃，心里有些不适，他别过了头。
初代没说什么，继续牵着燕岁的手往前走，他们每天都会在村里走上一圈，确保能第一时间发现线索。
“今晚他们说的疫鬼就要来了。”燕岁看着街道上行色匆匆的人，突然想起来今天的日期。
“好好睡觉，别吵我。”初代垂下了眼，认真地看着燕岁，显然对那次燕岁半夜把他拍醒的事耿耿于怀。
燕岁摸了摸鼻子，他合理怀疑初代之所以愿意去拿香罐就是因为他想睡个好觉。
夜晚来临的时候，燕岁把香罐放在了床头，是初代要求的，他说这样才有用。
他们俩并排躺在床上，燕岁本来还想要找初代聊聊天，分析分析现在的状况。
可初代一向睡眠质量很好，几乎是沾上床不久，燕岁就听到初代变得平稳的呼吸声。
“……”
好想拍醒他。
最后燕岁也闭上了眼，可他并没有睡着，或许是因为昨天睡太久了。
今晚格外安静，往常要是这个时候总会传来那群村民匆匆的跑步声，今天却消失了。
约莫是因为疫鬼。
燕岁闭着眼，还是没什么动静，可他却闻到了一股极浓的花香味，这个味道他不会记错，是反尸花的味道。
他反射性地想睁眼，却发现自己进入了鬼压床的状态，明明有意识，身体却动弹不得，眼皮也像是挂了千斤顶。
花香越来越浓郁，燕岁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要被花香弄窒息了，这花香像是长出了触角，燕岁感觉它们仿佛在轻轻感知着他的生命力。
然后他就陷入了昏迷。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燕岁还有些恍惚，他动了动身体，因为被初代桎梏住了，他感觉到不舒服。
但下一刻夜晚的记忆涌来，燕岁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他再一次拍醒了初代。
初代不堪甚扰，悠悠转醒，他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猫，在意识到燕岁再一次将他吵醒的时候，初代手掐上了燕岁的脖子，虚虚地握着。
“小燕，又想把你杀掉了。”
燕岁没理会初代每日的“疯言疯语”，初代几乎是睡不够觉的，燕岁不知道为什么，要是他不叫初代的话，初代能睡个一天。
燕岁快速地把昨晚的经历跟初代说了一遍，说得太急，等停下来后他还有些口干舌燥。
初代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半垂着眸，长睫投落下阴影，半天也不见声响，只是手虚虚掐着燕岁，手指在上面点动。
燕岁又推了一把初代，他才将目光放在了燕岁的身上。
他扯着嘴角，“小燕，你要不要看看现在是几点。”
燕岁转过头看窗，嗯，天还没亮。
“……”
他顿时有些心虚地不敢跟初代对视。
初代用手揽过了他，将燕岁带进了怀里。
他闭上了眼，“睡觉，等天亮了我带你去一个村民的家里，我把他绑在了床上，他没有香罐，到时候去看看。”
燕岁睁大了眼，一双狐狸眼愣愣地看着初代。
或许是燕岁的目光太过炽热了，初代又睁开了眼，静静地与燕岁对视。
然后他伸出手盖住了燕岁的眼，“睡觉。”
说话声让初代的胸膛轻微震动。
“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