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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敛起了笑声说:“你真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好了,不逗你了,你想吃什么?为了你旧的爱情,为了你的新解脱,值得庆贺一下。”

在手足无措的情况下,我脱口而出的是:“饺子!”

“啥馅的?”

我更是不假思索了:“韭菜!”

因为韭菜和芹菜及青椒是我蔬菜里面的最爱,记得小时候连豆腐都不吃得我,如今却改变到了大加喜欢的份上了。小时候,别看家里不富裕,由于一家人的宠着,我就养成了挑肥拣瘦的臭毛病,我妈常唠叨说:“你真难经营!”

“那好,我就给你包三鲜馅的。”她说得爽快,大有干脆利落的气派。

我赶紧掏钱,这证明反应能力不差劲。

她笑道:“不用你的,但是在大方的人面前装小气就不够朋友了,我顺便去买猪肉,你有时间要和我一起来包的哦!”

在我回味着她这些很有文采的话语时,人像被一阵风儿刮了似的已经飘向了门外。

我如释重负地坐在那里发了一阵子呆,郝婶儿很诙谐幽默,她的话值得咀嚼品味,不是那种粗俗之人,这越发的让我承认一点:这女人绝不简单!

她的衣着打扮都很时髦,一看就是个城里人,要比乡村的妇女强多了,邋遢的一看就知道是“山炮”。漂亮衣服和脂粉总是能够给人增添年轻感的。城里人显得逍遥自在,工作时即使是掏大粪的呢,下了班也可焕然一新,让你根本找不到臭哄哄的味道,也不会有人特意去观察苍蝇灵敏嗅觉的,相比之下乡村人脸朝黄土背朝天的,风里来雨里去也没时间注重仪表问题了!我在此没有褒贬各行各业的意思,无非都是为了生活在革命嘛。

所以要用“老来俏”来形容郝婶儿就有些不合适了。

我不用猜想,也知道她一定是去对面街上不远处那个菜市口了,必会光顾一个卖肉摊儿的。那个中年杀猪匠被我称之为陶叔,我来这里也算是认识几个人了。我发现郝婶儿跟陶叔的关系就像我跟寒菊子一样,至于关系纯洁与否就不敢瞎自断言了,不过有关她的秘密也隐现了端倪。

就那个陶叔而言,要是脱掉了脏兮兮的工作服,换上西装革履的,从长相来说,也够个文质彬彬的学者身份了,只是肥头大耳、膀大腰圆的。他的老婆相比就逊色多了,纯粹是黄脸婆儿一个,经常守候在摊儿前露出一副麻木不仁的样子,只管算账收钱,充当一个尽职尽责的理财能手,而且还是个拄拐的瘸子,人瘦得像个白骨精,罗锅子倒不小。如果一个四肢健全的男人能有这样一个妻子,还能不弃不离,厮守到白头,那一定是个有责任感的好丈夫了。更有不尽如人意的是,他们还有一个侏儒一样的儿子,而且还傻拉巴几的,听说年纪和我差不多,当然是未婚了,我都没婚他那样的能婚了?除非是傻子和傻子配对成双才算完美!这话很不好听,请原谅我的直言不讳。他的尊容不佳吧,却偏偏又有一个俗得可以掉渣儿的名字,叫钢蛋,还不如叫“傻蛋”比较确切些呢。我也知道叫这种名字是他们的父母给予寓意的,是盼望着自己的孩子能长命百岁,至于长生不老只能是种痴心妄想的期待,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找不到唐僧肉可吃的,只为地是在祈祷中拒绝着半路夭折现象千万可别发生,在命硬中也好缺灾少难的。在我们乡下,如今随着文化的快速发展进步,庸俗不堪的名字也少见了,比如过去有叫“狗剩”的,有叫“石头”的,有叫“牢梆”的,有叫“站住”的,总之是不胜枚举,叫这种类似名字的无非是想让与“死”字拉开距离,不管好听不好听,只要能叫得出口就行,这跟长相没有半点儿关系。

按照托翁的话说:“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可我实难估算出生活在这个地球上的人们,有多少家庭是幸福的,又有多少家庭是不幸的。不管幸福也好,不幸也罢,其实生活的本身就是一种负担!这么一说就会有些沉重感了,同意与否自己照着办吧!

等我收回了恍惚的思绪,继续着我手里的工作时,面对那些纸片,每一张里面就继续折叠进了我酸楚的心痛,也在编织进了对过去的回忆。

寒菊子,你婚后的生活还好吗?

想到这时,就开始如坐针毡了。匆忙看了下腕子上的表,就心急火燎地锁上了门,冲向了外面的世界,为的是从我妈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于是,在心不在焉中很快就忘记了要跟郝婶儿包饺子的事了。

宁悦然来城里了,想必寒菊子也是会跟着的。

每次给家里打电话时,爸妈哥嫂都是要询问我的吃饭和钱够不够用的问题,问我究竟是在哪里,这是亲情的关心,我没有被遗忘,所以让我感动不已。

外面的阳光灿烂,灼热得像是情人的舌头在舔舐着我的身体每寸肌肤。别误会,这是比喻,说真的,我还没有尝试过那种感觉呢,哈哈... ...

街上一片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反正给我的感觉是这个地球上实在是太拥挤了,计划生育是党的最英明决策。不然凭着女人任意发挥肚皮的能源,说不定将来有一天就会有出现控制不住的时候,那时就会让科学家们惊奇地发现,地球有了要爆炸的可能性存在了,于是就有某位勇敢者站出来宣称这一恐怖事件的来源,石破惊天的制造舆论,让人类在惶恐不安中为传宗接代而自我谴责,更会惊讶于:原来“肚皮”这东西也能会创造出灾难性奇迹的!

拐弯抹角地来到一家建筑公司附近,在那里东张西望,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这是我头一次做“贼”,而且不是为了“偷”,但也不觉着光明正大,有偷窥之嫌。这家公司很气派,高楼大厦的,连金色招牌都是龙飞凤舞的。

看来大学生找工作还是很容易很吃香的。

我吸着烟,等待着,等待着在家时最不想见到的人,而现在的他却成了我渴望见到的人了。终于到了下班时间了,从楼里陆陆续续地走出了人来。我躲藏在一处别人不容易发现的地方,朝那边偷看着。也许是我的神秘行为引起了跟前的一个卖冰棍的老太太的警惕性,她用一种怀疑的目光在盯视着我的一举一动。稍有不慎,就有招来警察的麻烦发生。我对她友善地笑了笑,她也还给了我一个很麻木的笑脸,我觉得我得窘迫要比她更为充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