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这边没有人回答，李恣游的问题就好像是石沉大海一般。
李定先可以不回答，作为世间最强者，他有这个资格无视一个小屁孩的发问。
但是在他身上下注的人没有回答，放在李恣游的心中，就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什么他娘的山巅修士，什么狗屁三绝顶十英豪，你们这些人，不就是为了看今晚这场猴戏吗，好啊，老子给你们看个够！”
说罢，李恣游手中长剑蓦然离手，高歌的剑直挺挺朝着李恣游面门斩来！
看到对手丢掉武器，高歌心中一凛，这家伙是想干嘛？
但此刻念头已经无法阻止这完全发自本能的攻击，一剑斩出，李恣游的身躯被活生生砍成两半！
鲜血泵出，尸体上的切口十分顺滑，只是四溅的鲜血让高歌意识到，这家伙好像在方才的一瞬间，真的是想要一心求死？
“不对，这家伙怎么可能就这么认输！”
高歌第一时间就释放出全部神识，想要寻找些许蛛丝马迹，李恣游为什么会突然求死，还有......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是对谁说的？
难不成，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这是一场猴戏？
“不对！这家伙是在误导自己！”
心念电转，高歌一剑朝着身后劈去，直接倾尽全部灵力汇聚于剑刃之上，一剑逆阴阳！
空间瞬间绽开一个巨大的裂隙，就在那一片漆黑的裂隙当中，高歌看到了一张诡异的笑脸。
李恣游的面容，缓缓浮现在空间裂缝当中，嘴角带着狞笑。
更加诡异的是，那只是一尊法相，一尊只有头颅的法相。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道境吗，我今天就来告诉你，什么才是道！”
高歌识海当中传来狰狞可怖的森冷声音，与先前李恣游的声音截然不同。
话音刚落，一张大手凭空出现在高歌身后，作势便要将高歌掐死！
高歌身形猛然拔高，周身青雷闪动，破军神通瞬间发力朝着更高的天幕之上飞去！
另一边，大手再次凭空消失，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就在高歌朝着更高天幕之上飞去的同时，大手再次出现！
这次出现的地方是在高歌的头顶，一掌拍下，原本密布天边的乌云全部被拍散，空间一阵扭曲。
高歌再次猛地一个急停，身形平移，努力想要躲开这一击！
就在这时，天边阵阵闷雷传来，音波当中夹杂着丝丝光亮，高歌一个躲闪不及，直接整个人重重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雷霆之力。
雷电法则的力量进入高歌身体，高歌整个人直接麻痹，径直往地面坠落而下。
识海当中再次传来李恣游狰狞的笑声：“你以为靠着暂借他人的力量，就能跟我苦苦修行而来的实力抗衡了？要是没有那人借你的那点力量，你连让我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高歌明显感受到体内先前万物生用生命化作的修为正在层层剥离，身上的雷光放在夜空之中，就好似一颗彗星正在急速坠落，砸向地面。
轰！
上阳城，幸存者们还在一边庆幸着自己的好运，一边寻找不久前那座剑阵的来源，就看到了一道璀璨的白光照亮夜空，直挺挺砸向原本属于皇城的那片废墟之上。
高歌砸向地面的瞬间，用一句天塌地陷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原本就已经只剩下断壁残垣的上阳城皇宫，此刻统统化作齑粉，唯有那道亮光之中，还有人在不停地抽搐，灵气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逸散。
高歌被打回原形了......
化真境巅峰，只差半步就能触摸到伏道境的门槛。
可就是这半步，此刻摆在高歌的眼前，犹如天堑。
李恣游的下一次攻击还不知何时到来，而以此刻自己的修为和状态，别说是一击了，就是对方吹口气，那口臭都能把自己熏死了。
从废墟当中柱着长剑艰难起身，高歌抬头看向夜空。
今夜的月亮被乌云挡住了，看不见那轮好似时刻都在注视着自己的月亮。
也不知道，那月亮能否看见自己。
此刻高歌的脑海当中，最为挂念的，还是郭致。
也不知道她走远了没有，最好还是躲起来吧，要是被李恣游盯上可就麻烦了。
“就算以后有机会，也千万不要为我报仇......”
“至少，不要为了报仇而刻意寻找机会......”
转念又想了想，好像郭致的目标一直很明确，一统东荒，成为新一代的人皇。
“可惜了，我好像看不到你身穿龙袍受万人顶礼膜拜的那天了。”
回头想想，不管是自己亲眼见到的，还是在那些书中看到过的感情，大多都是情深缘浅，爱而不得。
可自己和郭致好像和那些人都不太一样。
其实也是四个字就可以形容了。
不过是情浅缘深罢了。
不管是第一次在文州城外秘境当中的旖旎，还是后来的每一次相逢，两人就好像那露水情人一般，见面之后好像就只是为了做那一件事。
除此之外，二人甚至就连交心的话都很少说。
高歌不知道郭致在想什么，同样郭致也不知道高歌在想什么。
或许是二人都未曾见识过爱情的本来面貌，才会变成今日这般。
“也好，以后要是有机会，希望你能碰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你也是真的喜欢的人吧，至少别像我这样...”
高歌对空喃喃自语，虚空当中以失去肉身为代价才换来这般局面的李恣游却丝毫没有停下想要斩杀高歌的想法。
“我想知道，你入道之日，心中想的是什么？”
突然听到高歌如此一问，李恣游也知道他是在问自己，但仍旧没有回答。
沉默良久之后，还是高歌先开口。
“我入道之日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那梦里的那位强者，以一敌众却不落下风，我当时就躲在一块石头后面，看着他们的战斗。”
高歌苦笑一声，周围没有李恣游的踪影，但他知道，李恣游就在这里。
这个人和自己有着很多相同的地方，但二人的心境好似截然相反，高歌总喜欢想着未来的事情，而李恣游，则是着力要把每件眼前事做好。
就像这次，他甚至不惜自毁肉身也要让高歌跌回本来的境界，难道就只是为了杀高歌？
是，也肯定不全是。
斩杀高歌，以李恣游的心态，从他独自一人来找高歌问道就已经很明显了，一对一，他李恣游不一定就会输给高歌。
之所以会出现眼前这一幕，极大可能就是因为李恣游感觉到了好像是被人耍了，但具体背后是谁，或许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说快点，赶不上奈何桥上喝汤就不美了。”李恣游的声音终于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我当时心里就在想，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他那样，让这天底下所有的修士，看到我就会紧张，甚至为了与我一战，各种阴谋阳谋手段尽出。”
说罢，高歌沉默了好一阵才继续说道。
“我要让这天下修士，见我之时，如一粒蜉蝣，窥见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