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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衡后来一问,她果真是昏睡了一天一夜。

那伶俐的医女姓宋,爱说话也识脸色,桂诣川答应姜衡离开后,便来给她换药。

“这箭伤磨得边缘血肉模糊,想必中箭后,又是折腾了好久。”宋医女摇摇头,“这可要比寻常要多花些时日才能好。且这疤……”

“不要紧的。我还得多谢你,这么细心地帮我治疗用药。”

姜衡想着自己往后的伤还多,最后也是抱着遗憾而死,这点伤这点疤又算什么呢?

宋医女笑吟吟,“女子都是爱美的。你就要离开此地,我只能给你留好伤药,你记得每日好好涂抹才是。”

是了。

桂诣川他们走得急,要尽早回去,宋医女给她备好了药,又看她实在喜欢那煤球似的小猫,就让她带走路上。

“猫儿那么小,吃的不多,带着就是了。”

于是小煤球就跟着她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上就她一人,姜衡跟那天站边上汇报的叫元良的小伙打听,只说他们一行十几人,来这一路都是骑着马,今日才雇了辆马车的。

为了她雇的马车?

倒是破费……这桂诣川,既然知道那玉佩是御赐之物,那知道这御赐之物是谁家的,不也是早晚的事。

她想了想,和元良说:“让桂公子费心了。”

安安心心地坐在车中,说不上多宽敞舒适,但在这时代里是很好的出行工具了——不管怎样,都是比泡在冷河水里漂流数日的好。

摇晃的马车上,姜衡正逗着猫呢,忽然听到叮地一声。

【宿主身体体质同步中。】

浮空出现一行字。

体质同步中?是能用武功了吗?

姜衡一阵激动,浮空的字体又是变换,原女主的关于武学的记忆片段纷纷涌入脑中,她连忙按着记忆打起坐来。

盘足而坐,姜衡按着心法口诀默念运行,还真的感觉有阵气力流转四肢百骸、经脉脏腑。

呀,我会武功了?!

姜衡心中欣喜,恨不得立马找个空旷地儿,试试爬树,试试踏水,再运运劲,来个秋风扫落叶,来个斗气化马……

小煤球在一旁抓着她的衣袖、扒拉她的大腿,姜衡却无暇理它,只想着快快练功,提升自保能力。

【这哪是一天两天能成事的。】

那系统女声响起。

姜衡:【那不是这么说,身体底子摆在这,我只要找对路子,虽然比不上书里的姜衡,但有很多任务,翻翻墙、爬爬高,保保自身安全,总是好的。】

那女声顿了顿,笑了起来,【眼下这不就来了机会,试试真章了吗?】

她刚说完,突然听到车外传来数声吆喝。

“杀了前头那个小白脸!杀了这帮兔崽子!”

姜衡脸色一变,猫儿也跟兔子似的窜进她怀里。

外头刀剑铮鸣,听着又像是她第一天穿过来的那个时候。

悄悄掀起一角窗帘,外头果真打了起来,姜衡打了个寒颤,却不巧被外头一人瞧见。

“这车里头有个娘们儿!”他大声呼喊。

姜衡:“……”干。

那人操着刀就劈开了车门。

“哟!这娘们儿长得真水灵!”他邪笑。

【你不是想试试吗?】系统的女声在她耳侧同时响起,【就你旁边的那把剪子——看到脖子那道鼓起的地方吗?朝那戳下去,一招毙命。】

【……】

这系统怎么有点变态的样子。

杀人,她过去万万不敢想,但此时行动先于思考,她抓起剪子,就挥划过去,那男的却避开了。

“哟,够野的。”那人满脸调笑,猥琐之意更甚。

姜衡:“……”

没有的东西。她骂自己。

两人在这刀光剑影的一旁,开始了猫抓老鼠的比划,一个笑着躲,一个比着刀,说不出的滑稽。

“姜姑娘!”

似是远处的有人发现了这边的事,就要赶过来,那人一下发狠,不再想着猥亵之事,就要劈刀砍花,姜衡急了,剪子掉落,无意识一掌拍去,竟是——

那人竟然破车飞了出去!

……内力?!!

姜衡又惊又喜。

还真有这东西!

“姜姑娘!你没事……”

马车四面都碎了,只剩个平板架子,小煤球扒在她衣摆下,姜衡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桂诣川看到有人从车上飞出,姜衡却坐在车上发愣,说不出的古怪。

“……姜姑娘,你没事吧?”

此时再说这句好像没什么必要。

姜衡看过去,慌忙放下手,眸光一转,惊叫:“小心!”

她本来想提醒桂诣川,哪知后面要偷袭的人,听她喊话,眼神一狠,手中的刀变了个方向朝她飞过来。

“……”艹。

姜衡想躲,这时一直手将她拽过去,落到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不光有血腥气。这人靠近了还能闻到熏香。

姜衡不合时宜地想。

铮的一声,桂诣川手中横刀已是劈飞袭来的刀气,钉进胸口。

“好厉害……”姜衡低声喃喃惊叹。

这身手,这力道……这书中世界,真有比他还厉害许多的人吗?

桂诣川低头看怀中人。

眼里完全没有惊吓,却满满是慕强惊叹之色。

这姓姜的姑娘……

是有点与众不同。

她到底真是那姜家女?还是旁的什么人?

桂诣川武艺超群,但这次围杀来的人不少,数了数尸体,估摸逃了的人,竟有三四十人。

桂诣川手臂上也负了点伤,此时没有骑马,跟姜衡一道坐在那木板子上,自己给自己包扎。

人即使能力再出众,也长不出三只手,自己给自己包扎,都是不便的。大家都是赶路,就姜衡和桂诣川坐板车上,旁观不语多少是尴尬的,她就主动提出为他包扎。

桂诣川瞅了她两眼,“那就麻烦姜姑娘了。”

姜衡借过干净的麻布,小心仔细地给他缠上。

桂诣川的胳膊精实有力,那道伤划过臂膀,长长一道,却也不深,血痕嵌入蜜色的皮肤,竟……有些诱人。

她咽了口,肚子竟是跟着叽咕一声。

桂诣川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原来是饿了。

“这车上本来备着糕饼的。”桂诣川四下扭扭头,“这些人来一通,连吃食都打得一点不剩了。好在离镇子也不远了,姜姑娘暂且再忍忍。”

“……也不是那么饿。”害。

姜衡速速给桂诣川裹好。

“姜姑娘真是心善心细。”那天来屋里坐着说话的人叫高直,他勒着马到了车边,“我们那么多人都受了伤,也就桂二这小子,没脸没皮,坐到这车上,让姑娘家给他包扎。”

“你瞎说什么。”桂诣川瞥了他一眼,“我看姜姑娘长得柔弱,但也定是经过世面的,不光刚刚不慌不乱,她手上……还有些细细的薄茧,看着倒有些像我们这样的习武之人的手。”

姜衡心底一惊。

他真是目光敏锐,还一直带着对她的怀疑。

这人什么来头,她一直问系统,系统要不是一言不发,要不就是【不知道】三个字怼来。

她忙低头羞怯一笑,“让公子见笑了,乡野人,平日做些粗杂的活儿,自然是粗手粗脚。”

“虎口的茧却像是持剑的。”他目光犀利,“而且……姜姑娘皮肤白皙,平日定是不需风吹日晒吧?”

“这……”高直来回打量车上两人,摸不准自己这兄弟今日是怎么了。

姜衡有些火气冒上头。

“桂公子这是何意?”姜衡撒手松开了药瓶布条,“是觉得我接近桂公子有所意图吗?我在山上逃命,眼见是活不成了,天可怜见,桂公子路过救了我,刚刚又救了一回,我无限感激,不知如何报答——可是桂公子,你救我,难不成是把我当作什么要抓的疑犯?我竟然是处处可疑、需要处处问询?”

她才不要费心自证。

他是有什么证据吗?

更何况连系统都不认识他,自己和他又有什么牵扯和关系?

桂诣川却没想到她那么理直气壮,他觉得她可疑全凭自己以前从未出错的直觉——他给皇帝办事,一直依凭的就是自己的直觉和武艺——难不成,他这直觉也会有错断的时候?

桂诣川眸光闪了闪,“我们这群人,追查圈地之事,得知有个叫‘金虎帮’的帮派为虎作伥,充作各地乡绅土豪的打手。金虎帮绝非是一地豪强能驱使得动的,我们追查他们,到了庄儿山,这才救了你。”

姜衡一怔,“你是说,差点害我性命的人,是金虎帮的?”

追杀男主的仇家竟然叫金虎帮?

系统:【书里你可没给他们起名字。】

【……是啊。】姜衡心里竟有些复杂感觉。

“是。”他应,“还有今天,今天这些也是。”

“今天的也是?”姜衡瞪大了眼。

这又是为何?

“想来是有人知道我们拿着各地收集来的证据,找了他们来灭口销毁证据。”旁边的高直见气氛松快开来,又跟他们搭话,“他们又哪里想到,这次来的是我们桂二?一个打他们十个!”

“说这些做什么?”

桂诣川白他一眼,又转头看向姜衡,语气低柔下来。

“这两次实在是太巧,我有些疑神疑鬼,姜姑娘,如有冒犯,我给你赔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