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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戚府生辰终相见(一)

那天暴雨过后,郁玄妙有两天没有见到阿陵,问了青栀,青栀有点纳闷,说他一直都在阁里呀。郁玄妙听她这样说,那想必是阿陵是在故意躲着自己了。

但是,郁玄妙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所以一下子也无暇顾及他了,只要他能够安全,其他事情都可以延后再谈。

于是,她便把主要精力放在了追查地下火炮坊上面。

就这样没过几天,戚国公寿宴的日子也到了。

一大早,戚国公府便十分热闹,玉问夏前前后后操办着后厨和前厅的事情。

过去三年,自从郁玄妙离开长安之后,戚国公府几乎都没有办过什么热闹宴会。戚国公生性正直清廉,从不与同朝中的官员们同流合污,所以在京城中,能与之相交之辈屈指可数,能成为家宴座上宾的更加是凤毛麟角,再加上多年前儿子戚风战死沙场,他便更加不喜这些宴会之类的场合了。

但是这次寿诞却不一样,不仅这是其花甲寿辰,还有自己的外孙女回来了。

所以戚国公便想着好好地办一场家宴,自己人关起门来热闹热闹,但是,他却没想到,这场宴会竟然会成为他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场生辰宴会。

为了能给戚国公好好地办好这场生日宴会,郁玄妙和玉问夏其实早早就已经开始做准备了。郁玄妙吩咐云兮楼早早就备好了食材,并且将食材做成了半成品,然后陆陆续续送到了戚国公府的后厨,同样还从云兮楼送来了几名厨子和送菜的仆人,这样就不会人手不足了。

而邀请之人除了戚国公为数不多的相交同僚以外,戚国公还特意吩咐郁玄妙,让她把她相熟之人也一并邀来。

郁玄妙自然是笑着应允了,于是便把邀帖派人送去了给公孙止,上官华言,还有白彦飞等人,就连镜落阁的婛落也收到了。

大暑时节。

亭午炎曦风渐迟,好风时复问雄雌。

难为褦襶门前客,正是村原渴雨时。

此刻,戚国公正与郁玄妙在府中的花园散步。

“你父亲和阿娘这些年身体还好吗?”戚国公背着手,和手撑纸伞的郁玄妙慢慢地走在花园的小路上。此时天气已经交了大暑节气了,四周的空气十分闷热,日头也刺目得很,如若不是因为园中绿树成荫,池河遍布,二人早就汗流浃背了。

“他们二人身体都安好!”郁玄妙见其用手擦拭了一下额间的汗珠,下意识地把纸伞往右倾斜。

戚国公见状,便道,“我乏了,到前面的凉亭坐一下。”

“好!”

于是两人便慢慢走向了前面的夕云亭。

“你母亲从小身体便不好,汤药更加是比膳食还要多,我给她请了不少大夫都不见效,没想到她跟随你父亲大人赴江南任职,身子反倒爽利起来了。看来,还是江南水乡好养人啊!”戚国公仿佛感叹一般道。

闻言,郁玄妙便想起父亲也曾跟她说过,说当年外祖父并不同意他跟母亲的婚事,还是外祖母做主,才让两人顺利结为夫妇。父亲成婚后便接到了赴江南庐陵任职的旨意,没办法,最终母亲还是随着父亲去了江南。等到自己出生没多久后,便传来了阿娘的兄长为国捐躯的消息,之后的事情便是自己被送回京城了。

“外祖父,如您愿意,可随玄妙到江南一游的。”郁玄妙笑道。

“哈哈,我老咯,这人啊,只要年纪一老,便哪里都不想去了。”戚国公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郁玄妙也笑了。

此时,婢女端着茶盘上前。

“阿郎,二娘子,请慢用。”

“外祖父,天气炎热,这是玄妙唤人备下的五伏茶,此茶消暑去热,您尝一盏试试。”说完便从壶中到了一盏出来,置于其面前。

戚国公接过,喝了一口,微微点了点头。

“玄妙,我见你从回到京城后,日日似乎都不得空闲,可是有什么要事?”喝完之后,戚国公忽然开口问道。

郁玄妙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随后便笑道,“外祖父,您不是从小就把孙女往十八般武艺上养着的么?不管是琴棋书画,亦或是田舍管理看账本,又或者店铺房产买卖,您都没有少费心。”

“哈哈,的确是。这小娘子也不能拘泥于闺阁之中,也可与外面的郎君一般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

“就是呀,所以孙女不就是去巡视一下在您教导下置下来的一些庄子园舍么?这几年不曾回来,虽有人照料管着,但也得亲自看看呀!”

“的确如此!这用人管理之道,跟行军打仗是一样的,有张有弛,才能既让人为你忠诚,又能让其发挥最大作用。你既不能管控得过于严谨,但也不可过于放松。严谨过度则严苛,宽容过度则变纵容,需得威恩并济才好!”

“是,玄妙知道了。”郁玄妙认真地聆听教诲。

“这次回来京城,我听你父亲信中说你已与上官将军的二公子定下了婚约,可有此事?”戚国公对此事也颇为关心。

郁玄妙默而不语。

戚国公见状,已大概猜出一二了,便道,“这上官二公子,我昔日在他年少之时倒也见过一面,就当时而言,也不失为一好小郎君,不过,凡事都要多听多了解,然后自己思虑过后才做决定,莫不要等蹉跎岁月才悔之晚矣!”

郁玄妙明白他的意思,良久才缓缓道,“玄妙,明白了!”

“不过,与上官将军同朝多年,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朝中栋梁啊!”说起上官将军,即便是他,也不得不对其流露出敬佩之意。“昔日,上官将军凭着一身血胆铁肝,多次击退了突厥的进攻,牢牢守住了我大唐的西域边境,如今,他的大郎君子承父业,代替父亲守卫边境,全家都是忠勇之门。只可惜,如今朝堂宦臣掌权,同流合污之辈如过江之鲫,天家被小人蒙蔽,连此等忠勇之将都被逼解甲归田,我大唐堪忧啊!”说起朝堂的晦暗,戚国公也忍不住在郁玄妙面前流露出愤慨之情。

听到这里,郁玄妙也忍不住将上官华言的事情给戚国公说了一遍。

听了郁玄妙的话以后,戚国公立刻严肃地对她说道,“妙儿,这些话,你决不能对外面的人说,知道吗?”这些涉及朝堂政事,随意议论是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郁玄妙知道他的意思,但是这种事情如今就发生在自己身边,那她怎么能够独善其身呢?

“外祖父,孙女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如今军情紧急,朝廷又迟迟没有作为,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上官大郎君……”郁玄妙没有说下去,但是戚国公明白她的意思。

中年痛失爱子的滋味,他非常明白。

“这事你不必再管了,我会处理的。”沉思良久后,戚国公让郁玄妙不要再管这件事,他会想办法解决。

听到这里,郁玄妙便知道上官华言又多了一分助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