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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戚府生辰终相见(二)

宴会在傍晚时分开始了,进入前厅后,正中位置放置一张方桌,上面摆上着寿幛、寿烛、寿桃、寿面等,厅中摆放着几张几乎能容纳十几人的方桌,桌上早早就摆放好了碗碟勺羹,杯盏樽爵,周围张灯结彩。应邀前来的宾客被奴仆们恭敬地引领到酒席边上落座,前来的男女宾客列席两旁,各种精美的羊肉,鱼脍,胡饼等菜肴饼食在婢女的手中鱼贯而入,各种新鲜水果,果子点糕,葡萄酿,松子等也被送上席面。

郁玄妙在门口陪着戚国公在迎宾客。

“戚公,大寿之喜,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来者是戚国公相交的同僚,当朝的翰林大学士袁望。

“同喜同喜,请,里面请!”戚国公笑着回应。

接着便是其他人以及一些较为亲近的宗室子弟络绎不绝的前来祝贺。

而上官华言,公孙止等人则在郁玄妙的带领下,直接在前厅落座。

“国公府不知道多久没有如此热闹了……”同样在郁玄妙身边的玉问夏看着眼前热热闹闹的场面,心神似有恍惚。

自从自己的夫君为国捐躯之后,整个国公府便像陷入了冰封一般,无论什么热闹宴会都似乎与国公府毫无干系。

郁玄妙明白她的心情,便亲亲热热地挽住她的手臂,撒娇般道,“既然如此,那么问夏姨你今晚可要好好跟玄妙喝一杯,不然可白白浪费我从西域商人处得来的上好葡萄酒了。”

玉问夏也笑了,她转过头来看着自己早已经把她当做女儿的小丫头,便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尖道,“就你最嗜酒,都不知道随谁了!”

郁玄妙也不吭声,只是像小女孩一般在玉问夏怀里蹭了几下,彷如一只撒娇的小猫一样。

玉问夏也拿她没办法,只好笑着叹了一声,道好。

就在此时,白彦飞跟随着白海阳一起出现在戚国公府门口。

“玄妙!”白彦飞眼尖,一下子便看到了人群中的郁玄妙,于是便挥手示意。

一旁的白海阳则低声斥道,“注意些,不得胡闹,这里是国公府!”

见到戚国公,白海阳端正恭敬地给其行了个官礼,然后道,“下官七品宣议郎白海阳拜见戚公!”

戚国公从未见过白海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郁玄妙立刻解释道,“外祖父,这位便是江南的宣议郎白海阳,江南‘青瓷世家’的主君,此次玄妙便是多得他们的相助,才能安全回到长安。”

听到郁玄妙这样说,戚国公对他们立刻心生好感,于是便笑道,“原来是白宣议郎啊,失敬失敬,里面请,里面请!”

“国公客气了,恭贺国公,此乃小小心意,恭贺国公福寿绵长!”白海阳没有立刻跟随进去,而是先奉上贺礼。

“宣议郎客气了,来来来,里面请!来人,请宣议郎入席!”接过贺礼,戚国公吩咐人请人进席。

白海阳送上贺礼后,才肯准备跟着来人入席。

而郁玄妙见到白海阳,首先十分有礼节地给长辈行了个端庄的礼,“玄妙见过白伯父!”。

“快快请起!”白海阳对郁玄妙的贤淑端庄素来是赞赏的,见到郁玄妙也露出了笑容。

“白伯父,您这边请!”郁玄妙拒绝了来人,亲自带着白海阳和白彦飞进去。

“没想到,这宴席,你真的是办得有模有样啊!”旁边的白彦飞一边看,一边偷偷跟郁玄妙道。

“不然您以为?”郁玄妙闻言,哭笑不得地道。

“本来我们已经准备返程回庐陵了,没想到还接到你的邀帖。父亲说既收了邀帖,便要前来送上贺礼才合礼数。”

“你们的朝贡之物已经交付了么?”

“是的,不久之前,已经由太府寺丞检验交付了,所以我们准备返程了。”白彦飞道,“你跟我们一起回吗?”

白彦飞希望他们能同来同回。

郁玄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道,“到时候再看看吧!”

白彦飞闻言,便猜到她可能有其他别的计划,便也不强求了。

戚国公夫妇作为宴席的东道主,等到诸位宾客落座后,一同举杯感谢众宾客前来。

座客回礼,各种吉祥话语不断,气氛十分热烈。

郁玄妙从织楼请来的乐师歌伎歌声缭绕,乐舞翩翩,丝弦不断,玉牙铮鸣。

酒到半酣之时,男座宾们的抛球戏,行酒令哄笑不止,女眷们投壶之戏也把宴会的气氛推到高潮。

有诗云:

主人有酒欢今夕,请奏鸣琴广陵客。

初披御府黄门被,已接天衣侍女香。

窗前钟报知长乐,户外铃悬是建章。

有诗再云:

珠箔高褰动阁铃,金钥乍悬传漏板。

虎观氤氲云半遮,龙池呜咽水全斜。

澹澹碧天遥度雁,盈盈宫树暗藏鸦。

露滴天街应軃柳,风回上苑想飞花。

直到,月亮东升,宴会才在欢愉的氛围中慢慢落下帷幕,众宾客才任由仆人搀扶着上了马车,尽兴而归。

看着眼前的宾客尽散,郁玄妙和玉问夏才慢慢回到前厅。

此时戚国公和戚国公夫人还在前厅等候着她们二人,郁玄妙回到前厅后,发现戚国公的酒酣之意似乎还没过去,便想着唤人沏一壶热茶上来,没想到却被戚国公阻止了。

他招了招手,示意郁玄妙和玉问夏过来,坐下。

郁玄妙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慢慢走了过去。

“坐!”

郁玄妙和玉问夏坐了下来。

“今日辛苦你们二人了!”戚国公老夫人拉着两人的手,一边拍一边道。

“外祖母,玄妙不辛苦!”

“母亲,儿不辛苦!”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我们二老今日真的很久没有如此愉悦了。”戚国公夫人感慨地说,“如果,风儿还在,那该多好啊!”

听到那个好久好久都没提起的名字,玉问夏的心仿佛被什么击中一般,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了脸颊,甚至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问夏姨!”郁玄妙见状,有些担心地道。

“啊?我没事!我……我只是不知道怎么了,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说完连忙别过脸擦拭泪水。

“妙儿,你长得真的很像风儿啊!”一直没有出声的戚国公,忽然看着郁玄妙喃喃地道。

古来有云,外甥肖舅,此话不假!

闻言,玉问夏更加忍不住泪流满面。

没错,妙儿是真的很像自己的夫君,这也是自己把她当成自己亲生女儿一般看待的原因之一。当年,当她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她只觉得她十分可爱惹人怜爱,但是随着时间的过去,她慢慢长大之后,她便发现她的轮廓越来越神似自己日夜思念的那个人。所以,她便对她更加好!

当初她离开京城前往庐陵的时候,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切了一角一般,疼到无以复加。

直到如今,她再度回来,自己的心缺的那一角才重新补了回来。

她把对夫君的思念和爱意全部都转移到了郁玄妙的身上了。

多年以来的相处感情,让她对他们的痛楚感同身受,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却知道不管自己此刻说什么,都无法驱散他们心底压抑了多年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