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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阆山梦 > 第93章 山中不老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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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未杳仔细一想也笑了,道:“他们自幼便是这样唤我。你不说,我也不曾在意,很奇怪么?”

湛若水笑道:“并不奇怪,倒挺好听的。想是他们看着你自幼长大,称呼是再难改的,且在他们眼中,只怕你还是当年那个满山跑的小丫头。”

云未杳的脸色一红,回首微微瞪了一眼湛若水。湛若水只装未见,口中兀自朗声念道:“腰佩黄金已退藏,个中消息也寻常。世人欲识高斋老,只是柯村赵四郎。”

封五不解其意,道:“相公,这又是黄金,又是赵四郎,是何意思?”

湛若水哈哈大笑道:“是与衣锦还乡恰恰相反的意思。”

封五听得越发糊涂,偏湛若水又不肯多说。云未杳背对着他,微微笑着向前轻快走着。

三人一路走一路闲话着,走了约摸小半个时辰,封五便嚷着叫渴。云未杳才记起众人自出门以来,还未喝过一口水,心下很是歉然,看了看山路后道:“前面不远的路旁有个泉眼,山里人都叫它‘不老泉’。”

封五听罢大喜,道:“我先去了!”他便也不等湛若水与云未杳,足下轻踏,竟自抄了过去,转眼便没有人影。

云未杳笑道:“一把年纪的人了,急得倒像个小孩子似的。”回头笑看向湛若水,却见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云未杳蓦地脸一红,赶紧又回过头去,急急向前走,不想早上露浠未干,山路还有些湿滑。她只顾着赶路,未料一个没站稳,脚底便有些滑,身形便晃了晃。云未杳素来谨慎,脚下微滑时便已留了神,且身旁正好有树枝低垂,伸手便要扶那树枝。不想她伸出手去,扶住的不是冷冰冰的树枝,却是软绵绵的布料,转头一看,湛若水正轻轻将她扶住,她一只手正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当下便面红耳赤。

湛若水在她耳畔轻轻道了声“当心”,云未杳点了点头,又默默地推开放在腰间的手。云未杳胡乱想道:向前被他当众抱着恸哭,我亦不曾失态过,如今便是扶了下,我竟脸红至此,当真是难为情,难为情!她不敢看他,只紧紧咬着唇,慢慢转身向前走,湛若水只在跟着,一时之间除却蝉鸣鸟叫,山林中寂静得似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两人便就默默一路前行着,走不多远,便见封五在前面倚了块石头小憩,乍然看到他二人,直挥手道:“相公,云姑娘说得不错,这里便是不老泉。”

云未杳与湛若水依旧默默地,一前一后走了过去。封五似未发现二人异常,兴奋道:“这不老泉很是甘甜,相公你喝喝看。”湛若水应着只是不动,只看着云未杳。云未杳眼皮低垂,默默地洗了手,才捧了泉水喝,喝罢又默默地站去一旁。湛若水这才敢喝。

云未杳没有等湛若水,只慢慢向前走。封五似乎还是未发现二人异常,只走在了二人中间,一路直夸阆山山林与泉水。因着他这一通废话,倒缓解了云未杳与湛若水之间的许多尴尬。

十八溪与不老泉隔得不远,顺着山间小溪边的路走,再一刻钟便也到了。与卧龙涧不同的是,这里倒有四五户人家,云未杳远远指着最靠里的一个院子道:“那里便是柳嫂子的家。”

湛若水看看另外几家道:“那些人家呢?”

云未杳淡淡道:“我不熟,大概是她的妯娌罢。”

山中原本人烟稀少,有外客来原本便稀奇,便有几个妇人并小孩子在自家院里瞅着云未杳一行。柳嫂子正在院里喂鸡鸭,有认出云未杳的孩童早知会了她。未及他们走到院前,柳嫂子便迎了出来。

柳嫂子不到四十的年纪,山地女人本就个子高挑,她比曾阿婶又略高了些,且更白净,一身虽素朴,却收拾得很是利落,屋里屋外亦很是干净。她当先便看到了云未杳,喜气盈盈地迎了出来,道:“今早便听喜鹊叫,我想必有贵客到,原来竟是你要来。三娘呢,怎不见她?”她径拉起云未杳的手,后瞅了瞅,不见卫三娘,却看到了封五与湛若水。湛若水走在最后面,柳嫂子看见他时,不觉怔了怔,又瞧了瞧云未杳,抿嘴笑道:“这位相公眼生得紧,不知该如何称呼?”

云未杳进了院子,看着柳嫂子脸上满满的笑,便很是不自在,淡淡道:“这位叫封五,这位叫湛若水,他是我收治的病人。”看柳嫂子望着湛若水正要开口,又道:“我们前两日才回来,家里事多,三娘一时脱不开身,便让我来了。过段日子,她再来看你。”

柳嫂子便不好多说,笑道:“难为她惦记着我,你们出一趟门,少则三四月,多则半年一年,我家那个又常在镇上,我平日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今日好容易到了我家,可要好好坐坐。”

云未杳道:“你不用去忙,我不在这里吃饭。”她四下望了望道:“五哥不在家么?”

柳嫂子麻利地让了座,又端出山中捡的果子,又沏了茶,口中只道:“我这茶比不得你们的,不要嫌弃才好。”云未杳笑着接过了,柳嫂子坐定才道:“你哪里知道,他那活计,一年半年难得回家一趟。向前跟我合计,说自女儿出嫁后,屋里就我一人,怪孤苦伶丁的,未若在镇上赁个院子,住一块儿去。我向前去住了住,总是呆不惯,便又回来了。”她叹了口气又道:“他一个人在那里,我总是放心不下,过段时间少不得还是要去。”

云未杳不住点头,向封五道:“柳五哥在镇上米店做账房,中秋、元旦才回来。”

柳嫂子得了空,又笑瞅着湛若水道:“这位湛相公当真是一表人才,不知是哪里人氏,可娶妻不曾?”

湛若水望了望云未杳,云未杳只是默不作声,只好道:“祖籍扬州。原曾娶过一位,如今已不在了。”

柳嫂子看了看云未杳,暗暗叹了口气,只道:“不在是何意思?”

湛若水道:“多年前亡故了。”封五接口道:“我家相公如今孤身一人。”

柳嫂子道:“听未杳女说相公得了病,是怎样的病,如今可还好?”湛若水看了看云未杳,云未杳依旧不开口,便只好打着哈哈。柳嫂子问不出来,只好道:“湛相公如今在哪里高就?”

湛若水笑道:“说来不怕柳嫂子笑话,我闲人一个,哪有甚么高就。”

柳嫂子笑道:“闲才好呢,有福才闲。像我家那个,天生的劳碌命,一天也不得闲,想忙里偷个懒,都怕惹东家不痛快。”

封五拍手笑道:“我也说相公是有福才闲,如今又遇到云姑娘,可不是天大的福气?”

柳嫂子笑道:“可不是,我们家未杳女知书达礼,性子又好,医术也好,这山里谁生个病不是她看……”

封五的意思原是说湛若水身中剧毒,能遇到神医秋主是福气,柳嫂子却不知道这一节关系,只想说能娶到她是天大的福气。这二人虽各说各话,心中的小算盘却打到了一处去,竟也是心意相通了,便都让云未杳与湛若水不自在起来。云未杳看柳嫂子越说越不像话,向封五道:“把礼物拿出来给柳嫂子看看。”

封五应了声,赶紧将礼物取了出来,原是送她的是几匹丝绸和细棉料子并团扇、荷包,及几包丝线,皆是江南时新的颜色样式,蜀中极是少见,另还有两包新茶和几包“醉扬州”的点心。柳嫂子看一样叹一样,摸着那几匹绸料直是爱不释手,口中道:“难为你们想得周到,每次都为我带这些,只是我这个年纪了,你五哥又不常在家,穿戴出去只怕被人取笑。”

柳嫂子说罢用嘴呶了呶外面,云未杳笑而不语。封五笑道:“柳嫂子年纪正正好,穿戴上必然如画儿上一般样,人家羡慕还来不及,哪会有人取笑。”

柳嫂子白净的脸上微微一红,笑道:“唉,只是又让你们破费了,我却没个好东西给你。”

云未杳笑道:“这便是见外了。你知道我素来惫懒,也不敢占下功劳,这些东西的颜色样式,都是三娘亲自挑的。你要谢,便谢她好了。”

柳嫂子笑道:“你当我不知道,心意是她的,银钱却是你出。”

云未杳道:“三娘和你素来交好,心意也最是难得,且我小时候多得你照顾,原是应该的。”

柳嫂子因向湛若水笑道:“我们未杳女和她阿爹一个模样,最是重情义。”湛若水含笑点头。

云未杳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道:“我近来种出了天枯草,只是事多,不能分心照顾。三娘说若你得闲,倒不如帮我种点药草。”

柳嫂子笑道:“那是再好不过。你五哥自谋了镇上的差使,如今不肯让我多做,你看我屋里屋外不过些子事情,镇日家地闲着,再闲便真真要闷出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