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淑刚想为自己的机灵点个赞呢,回来时她便想到依着前几日她二哥日日盘问她的性子,怕是自己这遭回去,也躲不了被拷问。
待丁奇将自己送到裴府门口,转头便去了乔记铺子。
如今手中揣着点心,想着自家二哥该怎么也不会怀疑她了吧,她这般体贴的妹妹去哪里找,怕是她二哥都要感动哭了去。
蓦地听着裴砚这一句话,脑袋直懵了半截子。
悄咪咪瞄了自家二哥一眼,又赶忙将视线收了回去。
“二哥啊,缘何这么问?”
瞧着自家小妹绞尽脑汁懵骗他的样子,裴砚就来气。
能对旁人说实话,对自家这个二哥,却是半句真话都没有。
自己费了心思问了几回了,却是至始至终,半句实话都不肯说。
想着自己方才爬在沈府墙头后听到的墙角儿,心下生出了破罐子破摔的劲儿。
“方才二哥路过沈府上,瞧见妹妹你也在,也不知是不是瞧花了眼?”
“怎么可能呢,二哥,我方才去了乔记铺子上,与我身量相像的女子们不在少数,该是二哥瞧花眼了吧!”
裴淑面上虽没几分慌张,心中早已经打起了鼓,自家二哥找宋妤那混球做什么,眼见着从江南回来,从前的病也好了大半。
如今找宋妤那混球,指不定有些什么旁的谋算,她虽看不惯那混球,到底是不能将人卖了去。
念着是自家亲二哥,也多了一句嘴。
“二哥啊,妹妹我瞧你近几日为了找那鬼医弟子也劳了心神,传言那鬼医弟子来无影去无踪的,二哥还是顾着些身子要紧。”
裴砚登时实在不知说什么了,他都说得这般明白了,自家小妹还是面不改色地跟他扯谎。
到底如今也没了法子,只得继续跟着自家小妹,瞧瞧她平时还跟什么人碰面,才好慢慢寻出他师姐的踪迹来。
如今他师父给他的牌子也被人顺了去,登时直觉得他可真是个倒霉见的,连自己亲妹妹都不待见自己。
——
天色渐晚。
宋妤才和自家师姐了花满楼,就瞧见江铎跟个张牙舞爪的八爪鱼一般,缠着那一个两个姑娘家的。
赤红着个脸色,实在不堪入目。
江墨初登时便要上去将这老东西往里头提,却被贺成风拦下了路。
“我观江大人待江小姐并不好,江小姐缘何还要顾江大人的脸面?”
“虽江小姐在府上救了我一回,可对江大人,我是不愿妥协的。”
没想到这软骨头还是个狠的,江墨初摸了腰上的软剑便要打人。
“方才公子说的欠本小姐一个人情可是忘得光光的?”
江铎那老东西虽是个没良心的,可如今名声若臭了,她娘的名声怕是也不保……
如今整个人蓄势待发,眼瞧着便要冲上去。
却是宋妤伸手拽了拽江墨初的袖子,嘴儿贴到她耳边耳语起来。
“师姐,我有旁的法子……”
歇了手上动作,自家师妹江墨初自是信的。
这老东西的名声她可以不顾,可她娘落得那般下场,如今因着这老东西,名声也不保了去。
她可是不允的。
打赢那软骨头,她自是不担心,可若是自己拎着自家那没良心老东西出去。
外面那一双双眼儿瞧着……
这老东西的名声虽是不要紧,当初自家娘亲嫁这东西,闹得可是人尽皆知。
他的名声若是真臭了去,自家娘亲怕是如今不在了也要被人拉出来鞭尸几句,说上几句。
瞧着贺成风这般白眼儿狼样子,登时来了气儿。
上了手,两下将人擒了,提了脖子扔到了内院儿里。
转头问起自家师妹来:“什么法子!”
宋妤自是知道自家师姐这副直肠子,如今眼瞅着自家师姐把人给办了。
回了屋里,从柜子里取出一块儿玉坠子来,递到了自家师姐手上,给自家师姐瞧了瞧,又拿到贺成风面前晃悠起来。
“不知贺公子可还认识这枚玉坠子?”
贺成风本不屑看,心里念叨着这江家姑娘出尔反尔,如今又不知玩的什么把戏。
却是瞥了一眼儿,瞧见了自家弟弟的贴身玉佩,虽被绑了,也挣扎起来:“我弟弟在哪儿?”
最是瞧不惯自家师姐被人欺负的模样。
瞧着在贺家时,这人那副样子……
就是要让他瞧见些端倪,却偏生什么也干不了。
近在咫尺,却抓心挠肺。
这滋味,最是好受了。
摸了袖子里一根银针射出去,直将人射成了个哑巴。
怎没瞧见自家师妹那小欠样儿,如今为了给自己出气……
心里觉得暖洋洋的。
将贺成风丢到柴房,宋妤一并将玉佩也丢下,又回了自己屋里。
再出来时,大变了模样。
一张苍白脸儿上眼睛小了些,多了几丝胡须,就连身量也高了几分去。
着了一身灰青长衫,在将江墨初面前转了一圈儿,眼儿瞧着她,嘴上却是少女清脆的声音:“初儿,瞧瞧这一身装扮如何?”
江墨初知道自家师妹有画人面皮的本事,可这一身本事本她这样用却是万万想不到的。
如今只眼儿也睁圆了,竖了拇指起来。
“小师妹,你可真行!这回我娘的名声可算是有救了。”
得了自家师姐夸耀,宋妤自是心下欢心得不行。
伸手揽一把下巴的白胡子,抬眸瞧向了自家师姐。
连嗓音也不再是方才那般温柔小意的样子。
粗犷乍起。
“初儿如今可要随父去外面瞧瞧?”
江墨初料想到自家这师妹是个得了夸赞又要上头的,只轻轻一掌拍在她的头上。
“你啊,你啊!”
两人从后门绕出去,瞧见花满楼门前围着的那一大帮子吃瓜群众,登时扯足了嗓子演起戏来。
“爹,你快瞧瞧,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贼人,如今冒了你的名头,在这花楼里厮混,真是大胆。”
几个小厮将门前喧嚷的众人推开,宋妤粗喘着嗓子,老气十足。
“老夫倒要瞧瞧,是谁人家的小贼这般大胆,胆敢冒着老夫的名干这龌龊事儿。”
说罢,几步并作一步,进了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