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活得累了,手中扇子一往桌上扔。
裴淑支起了手肘儿,脸儿也衬了上去。
“我瞧着,倒是不像。”
“我那好二哥是打那遭我回了府里,才开始盯上我的。”
“跟猫儿瞧小鼠似的,一日日瞧得紧紧的。”
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宋妤没心没肺笑了两声。
“那便让你家二哥……”
指尖探到扇沿,又顺着桌面扯了过来。
悠悠扇起了自个儿。
“寻着吧!”
脑中灵光乍现。
回想起来老头子信中说的那个新收的小师弟……
呵……
总不至于真是那一阵风就吹倒了去的病秧子。
可现如今……
扔了扇子,捏了桌上茶盏,举到嘴边轻呷了一口。
“老头子如今又给我找了个小师弟。”
“淑淑说,你家那二哥总不至于……”
话没说完,剩下的半句,让裴淑自己脑补。
脸儿上抽搐起来。
裴淑瞬间回想起来,自己二哥前一阵确实是去江南养的病……
总不至于,还真是眼前这混球儿的……
小师弟?
摇了摇头,想起来自家二哥身弱拂柳的弱身子。
走时是个什么样子,回来还是个什么样子。
嗯,若真是宋妤家老头子的徒弟,那老头子总不至于,小气到……
连自家徒儿的病都不给人治吧!
“谁家当师父的,连徒儿的病都不愿给治?”
可依着自家那二哥那成日里盯着她的劲头儿。
除了这一条能解释得通,旁的还真是寻不出缘由来。
又呷一口茶,眯着眼睨了裴淑一眼。
弯着嘴角笑得像个狐狸。
“淑淑不妨去,诈诈?”
尾音挠人,抓在裴淑耳畔……
好啊,这混球儿,又想拿她当枪使。
瞥了头,裴淑一眼瞧见自己见了底的空杯。
捏起茶壶,狠狠满上一杯,灌进了嘴里。
“你倒想得美,空手套白狼!”
虽心下定了主意,自己也是好奇的。
可莫名被眼前这混球当了枪使,总归不好受。
“三顿!”
“成交!”
抬眸瞥一眼裴淑,宋妤还笑。
淑淑人是长了些脑子,可是,好像又没长多少。
见宋妤一口咬定,裴淑瞬间后悔了。
她要少了!!
不过这处的菜肴,当真是可口。
脑中飘了飘上回菜肴上桌时满屋缭绕的香气,咽了咽口水。
回想起来自己在沈戍那处受的委屈……
觉还能讨些利息。
“淑淑是不是一早便知晓,你家那还没成婚的夫君,也是要寻你的?”
不然要把这一大摊烂摊子都扔给我?
裴淑心中诽谤。
杏眼中眸子一转,将手上的茶盏放回桌上。
捏了扇子起来,狠狠敲在裴淑头上。
“好啊,你个黑心肝子的,如今还挖苦起我来了?”
什么未成婚的夫君,呵……
沈戍那狗贼,若不是她打不过,她又何至于绕这么大弯子。
可这么大的弯子,又怎么能给裴淑说了去。
如今将话茬一转,妄图转移裴淑的注意力。
觉了冤枉,莫名奇妙挨了一扇子。
回想起来,自己在天机阁拿的那些好处。
眼前这混球儿不诚心,没必要给了。
可总还得刺人一句。
“妤儿倒是好本事,连天机阁的阁主都赶着脚寻你。”
却是心下也实在不得不佩服,这混球儿虽性子坏了些。
她家老头子的本事,倒是学到家了的。
她没半点儿说的。
又唠了半晌,敲定了同那两人见面的地界和日子。
顺了把扇子,裴淑赶着脚回锦绣阁。
——
与此同时,锦绣阁后门。
裴砚瞧着等了这么大半晌的,哪里有自家好妹妹个影子。
倒是自己,因着吹了些风,觉了身子乏累。
总不至于,自家那好妹妹长了翅膀,跟那些个雀鸟儿似的,飞了去?
却是裴淑,赶回来后,又堂而皇之地进了正门,取了方才买下来的衣裳。
绕到了后门。
瞥一眼自家二哥那憋屈样子,心中偷笑。
“二哥,久等了。”
心眼子存的多了,乍一见着自家这好妹妹的笑脸儿,裴砚觉不对劲起来。
买个衣裳这么长时间……
总不至于自家小妹跟那神算子一般,算到自己来后门。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像……
自家妹妹耍了他一般。
直至被自家妹妹扯上马车,也还是盘算着这事儿。
——
被扔在牢里关了好几日,欧阳易也想通了。
自己又被沈戍那狗贼坑了一把。
心中有气,一脚踹在墙上。
墙没事,脚开始疼了。
麻的,钻心的那种……
皇宫里,李长隆终于成功给自己洗完了脑。
欧阳易说有天机阁有一线生机,自己多带些个人去,将他也带上。
不论是他有不臣之心,还是天机阁的人有不臣之心,自己总不会受了伤。
算命这种事儿,总归是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
大手一挥,喊起了人。
“陈安,将欧阳易那东西给朕弄出来,他既是说天机阁有法子……”
大手一甩,另一只手自桌上摸了笔杆子,又朝着陈安脑门子甩过去。
“便让他陪着朕一同去,他能救命朕一次,焉不能救第二次?”
当即快马加鞭出了屋。
陈安心里实在是怕啊!
笔杆子倒是好说,就怕自家陛下又想不开了,往他脑袋上摔砚台。
那滋味啊,实在是不好受。
赶路的功夫,抬手揉了揉脑门子,上次被砚台砸了的滋味记忆犹新。
嘴中吸一口凉气。
还好,今儿个陛下,没发疯……
——
一身囚衣包身,唇色泱泱,倒是身上没什么血印子。
就是这腿儿吧,走来时一瘸一拐。
莫名觉了几分滑稽。
笑出声。
“爱卿这是怎么了?”
被沈戍那混球儿气的,欧阳易不能说。
紧抿着唇。
李长隆瞧得分明,打自己问了这话,眼前人唇色又白了几分。
心情大好。
一甩袍子坐在了凳子上。
“爱卿既说天机阁有一线生机,不若便由着爱卿陪朕走一遭吧!”
虽得了逞,他要的就是这么个结果。
可被沈戍坑了一把,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方才踹了墙的脚还隐隐泛着疼意。
语气凉凉,没几分好心情。
“是,陛下。”
麻的,还得给沈戍那狗贼递消息……
晦气。
面上略作难色。
“在牢里待了多日,身子多有不适,还请陛下容臣片时。”
原是憋的,李长隆心中偷笑。
自家这些个大臣们,哪个敢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在他面前入敬。
这个欧阳易……
直爽。
未免人尴尬
大手一挥,别过了脸儿去。
更多的是为免自己尴尬。
——
茅房,一小太监早早便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