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启孤零零的回到家里，余韶羽立马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怎么啦，哭过啦？发布会管饭不，先坐过来再说。”
“姐，我饿了。”听得出来余光启很努力地在控制，只是一开口情绪还是暴露无遗，特别是在亲人面前。
“等着，炒饭啊。”余韶羽现在的策略是弟弟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吃东西是一个简单有效的转移注意力的方法，等弟弟情绪稳定了，她再试着开口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黯然销魂饭。”余韶羽将一碗剩菜爆炒冷饭端出厨房。
余光启狼吞虎咽地吃着，余韶羽一言不发地看着。炒饭慢慢变少，余光启的呼吸渐渐变得顺畅。快见底了，余韶羽又起身去给弟弟倒了一杯热水。“这位病患，现在能开口谈谈你的病情吗？”
“姐，我和陆晗光摊牌了。”
“他去找你了？我是说，你见到他了？”
余光启反应过来，“他给你发消息了？”
“是我给他发的。这么晚了你夜不归宿怕你出事。”
“那就是说我的行踪都是你告诉他的。”余光启想起陆晗光和霍骥野打架的时候说的话，“不对啊，试镜的时候你又不在……”
余韶羽赶紧把话题拉回来，“现在的重点是陆晗光什么反应，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要有什么反应我就不会一个人回来了。”
余韶羽轻轻点了点头，“你怎么和他说的。”他这个弟弟其实不善于表达情感，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他不善于表达很多事。明明该认真严肃的时候他也认真严肃了，可总是给人一种在开玩笑的错觉。
余光启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和余韶羽说了，“他们为了你打起来了？这可不是小事。严重吗，有人受伤吗，霍骥野没说要追究吧？”
“你怎么关心起他来了。”
“那我还能担心你和陆晗光闹到警察局去啊？光启，你是公众人物，万一被人拍到影响恶劣得很。千万不能因为有晗光在身边就认为万事大吉。晗光怎么说也和你一起长大，不是霍骥野跑来家里蹭几次饭就能比的。”
“可他就是不要我。姐你说他本来都答应我回来了，来一个电话又走了。我想不通——你总说晗光都是为我好，这些我都知道，我都理解。我唯一不理解的是，为什么他总认为我需要被保护。难道他觉得我只能和他同甘不能共苦吗？我连那种难以启齿的话都说出口了，他……姐，你说换做是你，这是不是就等于是拒绝？”
“或许他有什么苦衷呢？”
“他有苦衷？姐，你知道什么对吧。他是真的有苦衷对吧？”余光启拼命抓住这两个字的样子，让余韶羽感到心疼。她在心里咒骂陆晗光，你最好是有什么苦衷！眼下她也只能顺着弟弟的话说下去，“是啊。晗光再不靠谱，也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你能不能弄多给他些时间。”
余光启身子往桌上一赖，“你也没听懂我的意思。我不是小孩了，不需要被什么人保护得很好，不需要什么都选到最好，不需要一个无伤通关的人生。”
“我理解你。可你这么说，把陆晗光这些年的努力全都轻轻带过，余家的家教可不是这么教的。”
“姐，我的意思是。好……”余光启有点累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要他把话重复重复再重复呢。“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也没想否定晗光为我做的一切。我很感激，我很感恩，我的意思是，现在他不用什么事都一个人抗下，我可以和他并肩作战，我可以和他同心协力，为什么他会觉得有问题呢？”
“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是你的什么，让他觉得时间没到呢？”
“姐，我不说谎，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我想晗光不会怀疑你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可能他就是觉得，你没长大。”余韶羽也不想和余光启兜圈子，否则他话里的那些个“无伤通关”什么的，听起来就叫人放心不下。
“所以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信任‘问题。”
余光启说的没错，确实这就是信任问题。“是，也不全是。你和我不一样，你们两这更像是……过犹不及。或许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呢，有可能他只是……”
“姐，我这一辈子，再说不出那样的话了。”
“行了，算了吧。如果我不是你姐姐，我真不想掺和到你们两中间去。一个只会做不会说，一个只会说不会做，到底是配还是不配呢。把碗拿来。”
“你洗啊？”余光启说着把碗递出去。
“那不然让病号干活吗，顺便试试你代言的钢丝球。”
“他们又寄过来了？那个很好用吧？”
“陆晗光走了我才知道，每天有那么多东西要收。”余韶羽洗了碗，又把话题绕到余光启身上，“所以呢，有什么决定了吗？”
“嗯。我决定不再给陆晗光机会了。”
余韶羽眉毛一挑，“那霍骥野呢，还是你决定空窗一段时间啊？”
“怎么突然又提起他了。”余光启话锋一转，好像极力想避开什么。
“因为他也算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别说他了。”余光启怕自己又陷入到混乱中。
“我还不知道你。从以前到现在，哪次你不用这招气陆晗光啊。所以我才说你长不大。”
“姐，那你说我这样算是渣男吗？”
余韶羽拍拍沙发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
“光启。作为你的姐姐，如果有一天我比你走得早，我肯定希望你身边有一个人能照顾你。如果你让我选，陆晗光就是你眼下最好的选择。但是你刚才也说了，这么多年了不想只被人置之高阁。我从始至终都尊重你的选择，以前是，现在也是。唯一有一点我要和你说清楚，选陆晗光，你得耐得住性子；选霍骥野，你就和陆晗光说清楚。如果你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就自己把这个问题解决好。”
余光启想了想，“姐，你说的对。”
“行了，睡觉去吧。”
余光启回到床上，把霍骥野的抱枕丢到一旁。
霍骥野原本以为自己会永远沉睡下去，没想到却被一个价值百万的h牌包包唤醒了。韩俏俏这个女人的声音可真是尖锐又难听。“霍骥野你有病吧，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多大的腕要我亲自把东西给你送过来。”
看到包上闪闪发光的钻石，霍骥野想起来了。他和余光启两人合资从韩俏俏手里买了个包。“别把你自己说的那么好心，你不就是来拿尾款的吗。”
“知道了就赶紧验货给钱。”之前的一笔两百万韩俏俏已经打给聂楚，前面几个展馆也布置的七七八八，只要尾款到位，最后一个展馆的东西就能布置起来。剩下的钱韩俏俏和聂楚商量后决定拿出去做宣传。
韩俏俏把包给他。霍骥野头痛得很，重点检查了几个图片上拍不仔细的地方和包的内里。“这么旧了，八折吧，我补你四十万尾款。”
韩俏俏直接拿她背的包砸过去，“霍骥野，哦，国际名模。丢不丢人，眼睛瞎了可以去查一查眼角膜还有没有用，有用趁新鲜马上去捐了。补我四十万你都说得出口，你以为我真就只找得到你一个买家啊！啊？”
霍骥野走进无头苍蝇一样地东翻西找，衣服裤子，鞋子袜子到处都是，地上还散落着《人格》的剧本，他踢开路线上所有的障碍物，背对着韩俏俏说：“知道你很急着用钱了，和你开玩笑呢，打个电话给我，找不到了。”
“大哥你关机了。”什么弱智。韩俏俏腹诽一句，急不可耐地加入到找手机的队伍里。
最后还是霍骥野找到了手机，充了电，他又跑去洗漱。趁着洗漱的空隙，韩俏俏忍不住问他，“我的包你打算送给谁？”
虽然和它分离的命运已经注定了，但是韩俏俏还是关心它的下落，它的命运。
霍骥野倒也没多想，大方承认，“送给余光启的姐姐。”
“余光启的姐姐？你们还有这层关系呢。”
水声很大，霍骥野没有回答。韩俏俏稍稍安心，这么说也是明星的亲人，什么护理啊，保养啊，多少应该懂一点，吧？韩俏俏还等着有朝一日能把包包买回来呢。
霍骥野穿着随意，刷着牙走出来，在充电的手机上划拉了几下，分几张卡韩俏俏补完了尾款，“搞定了。”
韩俏俏最后看一眼自己最心爱的包，带着账户里的钱出发去找聂楚。
霍骥野像往常一样刮胡子，洗漱，打扮。等一切做完，站在门口的时候，他突然犹豫了。回想昨晚，断断续续的记忆浮现。他是在台上被郭准打了一下头之后失去记忆的，又是在看到陆晗光手上价值不菲的手表的时候醒来的，然后听到了余光启那句，“早就没兴趣了”……他不知带着什么心情离开了现场，回到家之后就不愿意再醒过来。直到……他看到韩俏俏带过来的包，他又醒了。
霍骥野发现一个规律，似乎奢侈品能够把他的意识从沉睡中唤醒，而且几乎没有失手过。他仔细回忆了几次，自言自语到，“好像价格越高就越能够刺激自己醒来。”这本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在往后频繁拍戏的日子里，只要霍骥野想办法用一些奢侈品刺激自己醒来，就能够重新掌握主动权。
这本该是一件好事，可是却长在了错误的时间点上。霍骥野看着手里价值百万的包——他原本打算用这个包贡献余光启的姐姐，让自己在余光启家里畅通无阻。那么他和余光启接触的时间自然就变多了。
现在呢？现在他说不定了。还以为自己是因为余光启的关系才能几次从沉睡中醒来，所以他靠近余光启的最重要原因就是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现在一个包比什么都管用，他还有必要天天跑去余光启家吗？就算，就算他退一步承认这两者都有效果，在余光启说完那种话之后，他再把热脸贴上去有用吗？霍骥野真的犹豫了。他把手从门把上放下，捡起地上的剧本。一手拿着包，一手拿着剧本。他要做一个实验。读完了第一幕，读完了第二幕，他还是那个只会走t台的模特。
成功了，却开心不起来。
第二天，霍骥野还是出现在了余光启的家门口。
余韶羽给他开的门，假装不知道两人发生过什么，像往常一样和他打招呼，“来了。”
霍骥野把精心准备的礼物送给余光启的姐姐，“姐。来了这么多回，每次都蹭你做的饭，这是送你的礼物。”
余韶羽没打算要，“有心了，放旁边吧。”
霍骥野找了个又高又干净的地方放着，余韶羽看了一眼。从他的选址和他小心翼翼的动作来看，这东西价值不菲。
余光启今天起得晚，也完全没想到自己昨天那么说话之后霍骥野还会登门。他睡眼惺忪，穿着内衣内裤走出来，懒懒地叫了一声，“姐，早饭好了吗？”
“起这么晚，吃午饭吧。”
余光启还没注意到家里来了个人，和余韶羽讲冷笑话，“这么晚不应该说吃晚饭吗？”然后他搓了搓眼睛，一个高大地黑影占着地方，显得他家的客厅都小了。
“你怎么来……”余光启迅速冲回房间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裤，“你怎么来了。”
“我来道歉，然后……”霍骥野头撇了撇礼物的方向。
余光启看过去，想起来他们两个还合资买了个包，“哦，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余韶羽去厨房的时候路过余光启身边，“说好了自己解决，看你的了。”
什么自己解决，他睡都没睡醒呢，解决问题也给他点时间吧。“姐，我先帮你端菜。”
霍骥野看着这两姐弟，不知道为什么脸上露出笑容。他想过了，哪怕他要和余光启切割得一干二净，在《人格》里面他们也是有很多对手戏的搭档，不是做不了情人就非得做仇人的。
余韶羽看余光启死活不打算直面问题，于是开口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你说你来道歉，怎么了？”
余光启回以一个“你真是我亲姐”的眼神。
余韶羽回以“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