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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天色渐明,漆黑的卧室隐约从窗帘缝隙透进光亮,屋内的人明明最怕黑,可她竟然一晚上都没打开过灯。

沙发上,纤细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被扯烂的衣服还挂在身上,手上和脚上的血迹已经干涸。

她空茫的靠着沙发底端,身体如同枯木般僵硬,看上去好像一个被掏空灵魂的美丽人偶,神情呆滞。

感受到一缕朦胧的晨光,她终于把埋在膝盖里的头缓缓抬起来,灵动的双眸布满血丝,没有任何光亮,脸色发白,就连那张粉嫩的唇此刻没有一点血色。

她看着窗户,手心紧握,终于熬到天亮了,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接下来会发生的会是什么,她该怎么办?

颜欣从沙发上起身,可能是蜷缩了一晚上,也可能是一晚上没睡,亦或者是其他,脚才落地,一阵眩晕让她猝不及防,直接摔在地毯上。

她趴在地上紧紧抓着地毯,面露痛苦,缓了好久好久才撑着身体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向浴室。

冰凉的水落在身上,她却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觉得自己像是溺在深海里,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漩涡的吸力,只能在水里无力和无助的旋转。

别墅外停在路旁的迈巴赫里,霍聿一整晚都没下车,他的目光一直透过车窗落在二楼的卧室,他看了一晚上,那里一整晚都没亮灯。

她明明最怕黑的,所以有她的地方一定是有光的。

可是现在,那束光好像在渐渐消失。

她真的要跟他待在黑暗里了。

霍聿收回目光,凸起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像是在克制着痛苦的情绪,眼尾有些泛红,眼睑下仔细看是一片青色。

他落在一侧的手紧捏着颜欣那张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嘴角扯出一个自嘲又苦涩的弧度,垂下头的样子,让他笼罩在烟雾里的身影看上去格外的消沉,面上的情绪明明平淡至极,但是却让人感到他深藏的无力感。

吴山说的对,他全家十几口人为了保他一个,都死光了。

他的父亲应该是最难过的,他的母亲应该很伤心,他当时看着母亲惨死在吴山手里的时候太害怕了,躲着不敢出来。

如果他当时勇敢一些,冲出来与吴山拼命,是不是就可以跟家人一起了。

如果当时在福利院颜欣没把他从水池里捞出来,是不是就不会被仇人收养,不会经历这十几年的残酷了。

她既然把他捞出来,就不能抛弃他。

霍聿掐灭手里的烟头,抬起头时眼底一片冷漠,推开车门便往别墅里走去。

他站在卧室门口踌躇了一瞬才推开房门。

颜欣已经洗漱好换了身衣服缩在沙发里,好像很累很疲惫。

听到开门声,她看向他的方向,眼底的神色近乎麻木,眼里是一片死灰的情绪。

霍聿用一种冰冷淡漠的眼神飞快的在她身上扫视了一遍,一言不发,脱了衣服便往浴室走去。

颜欣目光落在他脱掉的外套和衬衫上,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起身走向门口的脚步都有些踉跄。

又是谁遭殃了,又是谁死了,她不敢去想象。

颜欣撑着楼梯扶手,试图让自己冷静,可霍聿昨晚说的那些话让她无法平静,那四个人真的会因为她而遇到危险吗?

她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到办法,霍聿既然抓了她,又抓了徐雅,肯定要用来逼陆谦了。

她只能祈祷陆谦不要来,祈祷徐雅不要出事。

“欣欣,你醒了,快下楼吃早餐。”楼下的人朝着楼梯口的颜欣温柔道。

颜欣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看着楼下的人,愣了愣,疑惑一闪而过,忽而又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走下楼,淡漠的看着花姨,自嘲的笑了笑。

这大概就是吴春雨所说的霍家当年活下来的人,那个把霍聿带出来的人,那个在福利院明明知道一切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所有的局总算破了,可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跟霍依依会被颜霖调换,如果当初不调换,她跟霍聿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牵扯。

她会不会一直跟弟弟安安稳稳的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短短几个月就变成这样了。

所有想要遗忘的记忆又全涌了出来,那些小时候被颜霖夫妇虐待的画面,那些被霍聿折磨的画面,不过都是因为她是吴山的孩子,他们都恨她。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

本以为熬过了小时候,没有想到长大了还是没逃过。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要是霍依依当时把她推下山崖就好了,这样就解脱了,就不会再受这些痛苦了。

颜欣胸口疼得厉害,又开始感到窒息了,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

花姨看她状态不对,一脸担忧上前想要搀扶她,“欣欣,你怎么了?”

颜欣喘着气冷冷道:“别碰我。”

花姨抿唇有些愧疚,看着颜欣和霍聿发展成这样,她有反思过是不是早点说出真相就不会这样了。

“欣欣,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和少爷的。”

颜欣冷笑一声,不再看花姨,也没有往餐桌走去。

她走到窗边,天色越来越暗,看着门口一群黑压压的保镖,每个人神色严肃。

就好像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她越来越慌。

霍聿从卧室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黑色西装,他走下楼的目光一直落在窗户下那抹单薄纤细的背影上。

花姨一脸为难的站在餐桌旁,喊了一声,“少爷。”

霍聿瞥了一眼桌上未动一勺的粥,眼中厉色转瞬即逝,冷厉的声音从他抿成一条直线的的唇中吐出:

“过来把粥喝了。”

颜欣像是没听到一样, 一直盯着窗外看,不为所动。

花姨怕霍聿发怒,赶紧走上前,“欣欣,把粥先喝了,你这身体再不吃东西是不行的。”

颜欣转身,没看两人一眼,越过楼梯口站着的霍聿,就要往楼上走去,她不想跟他待在一个地方。

霍聿捏住她的手臂,眼里正压抑着怒意,稍稍用力就把人扯过来按坐在餐桌前。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她从昨天离开澳城跑到澳大利亚再被带回来就没吃一口东西,只是输了些营养液。

霍聿终是没发作心里那股怒火,声音虽冷但也缓和了些。

“把粥喝了。”

颜欣抬眸瞪着她,然后讽刺一笑,抬起桌上的粥倒扣,全倒在桌上。

空气沉寂了几秒。

霍聿冰冷的眸子里透着一抹危险的气息,他勾唇笑了一下,像是被气笑了。

“不想吃是吗?”

“把粥给我拿来。”

花姨不敢再说什么,现在的霍聿跟小时候的霍聿相比判若两人。

花姨又盛了一碗粥端上来,面露忐忑,看着霍聿沉着的一张脸,默默退了下去。

“继续倒。”霍聿眼神一暗,闪着怒火的眸子衬得那张凌人的脸有些吓人。

颜欣被他按住肩膀,无法起身,心里也有着怒火,一直故意挑衅他,她抬起碗又继续把粥洒了一桌。

只要他怒了,受不了了,就会杀了她,这样就解脱了。

霍聿幽寒的眸子眯了眯,目光分外森冷,声音低沉,

“看来你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这么喜欢趴着吃。”

他的手扣着颜欣的后颈,直接把她的头按在桌上那堆粥上。

颜欣紧闭着唇,糊了一脸的粥,一粒米都没吃进嘴里。

霍聿火气越来越大,扣着颜欣后颈的手移到她的下巴,捏着她的脸颊两侧,迫使她张开口。

他另一只手端着花姨重新又盛上来的粥毫不犹豫的往她嘴里灌。

颜欣偏头想要闭嘴,他钳制的力道越大,最后被迫灌入了半碗粥。

她被呛得咳嗽起来,汤渍和米粒顺着嘴角和脖子流下。

胃里进入了东西,她想吐,可霍聿偏不让她吐,硬是抬起她的下巴,把剩下的半碗粥继续灌进去。

颜欣被呛得脸色嫣红,眼泪婆娑,长睫上挂着未落下的泪珠,眨眼时眼泪顺着粥汤一起滑落,可她只是一味的苦笑着。

霍聿的手移到她的眼角,拇指指腹擦了擦她流出的泪,又擦了擦她嘴角的米粒,眼神犀利,声音冷淡又威严。

“颜欣,我告诉你,不要一直挑战我。”

“你再怎么激怒我,我暂时都不会杀你。”

“你得痛苦的活着,知道吗?”

“你要是敢死,我会让你在乎的所有人跟着你一起死。”

颜欣胸腔起伏渐渐平稳下来,她掰开他的手,缓缓站起来,抬头看着霍聿阴沉的一张脸,讥笑道:“是吗?”

“我欠下的人命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几个。”

“如果杀了他们能让你觉得高兴,你尽管杀。”

颜欣话音未落,抓着桌上的叉子就往自己脖子上扎去。

霍聿眼疾手快的握住她的手,她本就没有真的想扎下去,只是想看看他什么反应,看来他是真的不想让她死。

而她如今唯一的筹码就是自己的命了。

颜欣松开手,刀叉掉在地上发出脆铃铃的声音。

霍聿眼里散发着冰冷的光芒,轻嗤一声。

“想死,也要看你有没有机会。”

颜欣冷笑,声音还有些沙哑,“机会多的是,你能守着我多久呢?”

霍聿脸上满是阴郁,轻抚着她发红的眼尾,眼里是病态的偏执,唇角扬起一丝残忍的笑。

“遗传什么不好,偏偏遗传了这张嘴。”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会说呢?”

“你放心,我会让你如愿,不过我要你看着你在乎的人一个一个死去。”

霍聿拽着她的胳膊就往门口走,颜欣也懒得挣扎,任其拽着。

齐肃等人看到他一脸的怒意,都不敢问接下来的事。

颜欣被霍聿甩进后座,齐肃还没来得及上车,霍聿直接上了驾驶座一脚油门踩到底 ,车子开得飞起。

保镖面面相觑,看向齐肃,都在问“怎么办”,齐肃叹了口气,“看什么看,跟上。”

四辆黑色吉普车跟在迈巴赫身后疾驰着。

颜欣被飞快的车速甩得睁不开眼,眉头紧拧,似乎很难受。而驾驶座的男人踩着油门的脚都没松一刻。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瞳孔里漆黑一片,身上的寒意让车内气温骤降。

“呕……”

车停下的瞬间,颜欣才拉开车门,吃进去的粥全都吐了出来。

她还没缓过来,霍聿阴沉着一张脸,把她从车上拽下来。

他拉着跌跌撞撞的她走进了他不敢来的霍家墓园。

颜欣因为晕车难受而被泪水模糊的双眼根本还没看清这四周是什么地方,便被霍聿一把推倒。

“颜欣,你看看,你看看这周围。”

颜欣摔在地上,额头撞到了墙面,清醒了几分。

她晃了晃晕乎的脑袋,看清自己撞上的不是墙,而是一块冰冷的墓碑。

上面刻着醒目的几个大字:苏悦之墓

颜欣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

她手撑在地上,额头渗出的血顺着额角滴在墓碑前。

看着墓碑上笑得温柔可人的照片,这张脸她之前在霍家案件资料上看过,是霍聿的母亲,也是被吴山残害的人。

颜欣侧头看向一旁的另一块墓碑,那是霍聿的父亲。

另一侧是霍聿的爷爷,还有四周十几颗大大小小的墓碑,那是他家所有的佣人。

这些人都是因为霍豹才死的,而她却流着跟他一样的血。

颜欣低下头,不敢再看,不敢看这些照片,因为他们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与霍豹一家的关系。

颜欣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嘴角微微颤动,风吹乱她凌乱的发丝,被泪水和血黏在脸上。

她想要挣脱心里的恐惧,可却无法摆脱那种深陷泥沼的感觉。

霍聿蹲下身,抬起她的下颌,看着她哭红的双眼和额头流下的血,他伸出的手都在细微颤抖,用力擦拭着。

他眼眶微红,眼里的泪反射着细碎的光,声音低沉沙哑。

“颜欣,你看到了吗?”

“我的母亲多温柔的一个人,可她为了保护我,被你父亲残害,尸体像丢垃圾一样丢出去。”

“我的父亲,我的爷爷,我全家佣人也为了保护我,被你爷爷从中作梗,都杀害了。”

“而你,当初既然选择救了我,当初答应跟着我,为什么你却一直想着离开我?”

“你知道你救了我,我的生活过的是什么样的吗?”

“我从八岁开始,被霍豹当成野兽一样猎杀,被扔在森林里,除了逃命就是逃命。”

“我每天都被他逼迫杀人,不杀人我就会被各种折磨,就会被人杀死。”

“好几次我真的不想杀人,所以我被他用铁链锁着,把我和一群猛兽关在一起,那几个月我一刻都不敢闭眼,所以为了活命,我把它们都杀了,”

“你知道我那十年怎么熬过来的吗?”

“我为了讨好他,帮他卖命,可他却天天想着要我的命。”

“我说服自己这些跟你没关系,我只是想要你留在我身边,就这么难吗?”

颜欣第一次听他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她张着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有眼泪不停的流下。

她低声笑了笑,笑得无比凄凉,她看着霍聿质问道:

“我除了流着跟他们一样的血,我做错了什么?”

“这么多年我也活在谎言中,我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你要抓着我不放,你明明知道我弟弟对我有多重要,为什么你要一次次用他来威胁我?”

“你对我所有的伤害我都忍了,可是你为什么要动我弟弟?”

“你让我怎么留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