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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知府治下的百姓,想叫通州大营的守备去支持公道,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几个衙役刚逞完威风,还没怎么着呢,就被通州大营的兵痞们揍了,那枪杆子不要命地往他们身上招呼。

这群当兵的还特别阴险,他们也不打脸,就是拿着戳不死人的枪杆一个劲儿往他们背上胳膊上拍,拍得人身上全是青杠子,那叫一个疼。边上还有专门安排了人提了脚出来绊他们,踹他们的小腿肚子。谁手里的刀拎起来,好了,还没来得及怎么着呢,小腿上就挨上了七八记鞋印子。

这还不算啥,吃完一顿打的衙役们一转头发现,穿着丧服的人,白压压一片,全站到刘守备那头去了。

“你们……”

衙役们连劈了通州大营这些兵卒的心都有了。这个场面,是直接失控了。这哪里是不给知府大人面子,简直就是把知府大人的脸丢到地上来回摩擦。回去以后,反正哪个也别想有好果子吃了。

大家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口口声声哭着求着想叫刘守备做主支持公道。

起初只有穿着丧服的人,男女老少,跪了一地,有那家里头死的人实在是多的,悲从中来,哭得撕心裂肺,仿佛想把这两日来所有的委屈都释放出来。

没人知道为什么,明明前一刻还跟自己在一个屋檐下吃饭说话的家人,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就没了性命,再也没有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来。

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们的亲人到底做错了什么,死后竟连具烧焦了的全尸都不能保留,还要拉出去被挫骨扬灰。

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妪老叟把头对着通州大营的兵卒们嗑得彭彭作响,额头没一会儿就青了,口中喃喃着:“守备大人主持公道……”魔怔了似的,反复重复着这几句话,到了后面,额头开始流血。

陈明辉于心不忍,他身后一个未着白衣的路人,直接哭出声来了,大老爷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鼻头都被他掐红了,突然跟着一道跪下来,开始跟着那些人一起呼唤“刘守备”。

这种气氛下,陈明辉完全能体谅这位情感过分充沛的大哥的心情,都是可怜人呐。

跪就跪呗,但是这位大哥嚎了两嗓子以后,伸出两只手,使劲把他一块扯地上了。

陈明辉才爬起来没多久,就又跌了回去,这回是膝盖着地了,他痛得直接懵逼了。

懵逼完想起来自己应该是要发火的,他回过头去找那人算账,结果后头那人已经哭得趴在了地上,脸都看不清了。

陈明辉:“……”

过路的人打从他们两个起,只听见“扑通扑通”的声响,四面八方都有人跪了,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这个跪拜刘守备的行列。

到最后,整条街上的人都伏倒在了地上。

白衣中混着灰衣、绿衣、蓝衣,各种颜色,各种穿戴的人,开始时你一句我一句,各自说各自的,到了后面,说得多了,大家的声音慢慢融合到了一起,汇聚成了整整齐齐的话:

“求守备大人做主,还我们公道……”

一次不够,就说两次,两次不够,就喊三次。

喊声越来越大,几乎要掀翻地上的窝棚。

陈明辉再朝刚才吓到自己的一排席子看了一眼,接着又去看之前被衙役踢晕的妇人,那妇人已经醒了,她捂着肚子,挣扎着爬了起来,跪在地上,也在磕头。

陈明辉喉头一堵,忍不住也跟着喊了起来。他后头那个人也没再哭了,扯开了嗓门,喊得非常大声。

衙役们脸上的怒意已经消失了,他们提着刀,被跪在地上的人围在中间,显得手足无措,有个面嫩的提了刀,用刀背去砸跪得离他最近的老叟:“这群刁民,要造反不成!”

刀刚提起来,就被长枪架住了。

打头的那个小队长冷笑一声,道:“造反?造谁的反?文知府?”

这时,陈明辉身后那人忽然变了声音,就像鼻涕流多了两鼻子不通气了,尖着嗓门怪声怪气来了一句:“就是不同意焚尸一事,怎么就成造反了,合着不同意知府大人,就是要造皇上的反了?我们敢认,知府大人敢把我们关起来押到京城进天牢吗?那正好,我们要去告御状……”

我们敢认,你们敢抓吗?

天牢,又是天牢。

这胡搅蛮缠的套路特么的……怎么感觉这么耳熟?

好像荷珍昨天差不多就是这么跟知府家那个表小姐的丫鬟说的吧?

陈明辉眉心一跳,他微微侧过头,眼睛拼命往后头瞅去。

果然后头那人正捏着鼻子,做出一副怪样子在很不正经地说话。

然后对方一抬眼,视线就这么跟陈明辉对上了,把准备好的词儿给吓没了。

两个人一个斜着眼睛,一个低着头眼珠子拼命往上看,互瞪,瞪得眼睛都疼了,还不肯罢休,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陈明辉现在尤其见不得人捏着鼻子装路人。昨天也有个人捏着鼻子瞎起哄,装完不算数,非要叫他配合着演全套,杵了他肋下一记,这一记叫他疼了老半天,回到家夜里脱了衣裳睡觉了,摸到那里还隐隐作痛。

嗯,这个下黑手的家伙姓杨,是通州大营的一个千总。

陈明辉心中顿生一种万马奔腾之感,他感觉他好像又被杨千总给坑了,真他母亲的倒霉。他的肋骨,他的膝盖……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陈明辉猜测跪在他后头这个人可能是通州大营的哪个穿了便服装的,而且极有可能是杨千总的手下,他就不高兴再花力气去关注这个神经病了。

他转回头,就听到后头那人松了一口气。

场面上的衙役被喊出来的什么“告御状”的话吓了一跳,谁知真有人听进去了,几乎是同时,又开始起哄,也不叫刘守备了,整齐划一开始叫嚣着:“告御状!告御状!”

这真是要命了!

衙役们被骇得肝胆俱裂,恨不能生飞天遁地,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