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万年前我们的大婚，惊天动地。”
我悄声说着，恍然发觉有人已然盯着我瞧了好久，悄无声息。那眼神就像两道带着愤恨的毒蛇，吐着鲜红的信子，莫名教我心惊。
子瑶与王卿晚就在我对面落座，而盯着我的目光便是自她而来。我狠狠回瞪她，托她的福，我的名头在九重天上很是能震慑住一部分小仙。
“我全都想起来了！”我用口型与她说着。
她愣了愣，惊慌了一瞬，垂眸与王卿晚耳语了片刻，复又看向我，方才的愤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两道柔情万种的楚楚目光。
天帝朗声大笑：“诸位，子丘历劫归来，日后还需诸位多加照拂！”
他将玉杯中的琼浆一饮而尽，众仙人纷纷道贺，子瑶亦是起身：“天帝谦虚，子丘哥哥灵力高深，我们还需他照拂才是！更何况，这九重天上还有战神夫妇，他二人与子丘哥哥交情非浅，想来再不会出现千年前那种事情！”
“啪！”
巴掌清脆，子瑶的肌肤通透的面颊之上多了一道透红，场中的人皆是愣住，随后便向我看来，敢在天帝殿公然行凶的，除了劣迹斑斑的战神妃音笙，还会有谁？
我嗤笑出声，拿起一颗晶莹的葡萄将汁水果肉尽数入口，这是长了百年的仙界葡萄，味道与凡间不同，甘甜又清冽。
自出生以来，我被无数次误解，若是次次都去解释，岂不是要累死？若遇见愚者，我辩解亦是无用，若是智者，我又何须辩解？
“战神妃，你这是何意？”开口之人是颜戚，子瑶是她看着长大的，当年因着那一双眼睛，险些与一直护着我的鸿蒙天尊闹翻。
“关我何事？”我将手中的葡萄放下，对上一双责问的眸子，里面还带着满满的怨气。
我目光坦然，她愈发愤慨，挥手一道法诀向我袭来。其间罡风阵阵，她竟是使出了十分的灵力。如今我魂修初成，最怕的就是这罡风侵袭，眨眼便想开口大喊。
只是还不待我喊出声，那罡风已然被两道仙诀阻挡，一道是无尧的，另一道来自墨子丘。
及背的白发有了一丝纷乱，眸中的震惊焦急显然，见我无事，将眸子眨了眨又将冷漠染上了眸底。
“母神，是我打的，千年前的事，我不想再提！”
他的语气很冷，像是自地府而来，再无我初次见他时的明媚。
颜戚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了片刻的沉寂，唇瓣开合了几次，才将一句不甚完整的话说出口：“好！好……不提，日后谁都不许提！”
说到最后，猛然提高了声音，对着子瑶轻轻摇了摇头。
“啪！”
又是一声巴掌清响，子瑶的另一边面颊亦是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我拿起一只果子张口咬下，声音响彻大殿：“口无遮拦，该打！”
无尧抬手将我额前的发丝整好，又将我搂在怀中：“夫人做得甚好！”、
“战神哥哥……”
子瑶俏目含泪，王卿晚肃然起身，脸上的神情满是愤然，却依旧显出出身的不凡，不愧是明霁君，就连生气都是儒雅万分。他掏出帕子到了药汁轻轻贴上子瑶的面颊，眸中透出满满的心疼。
他的声音不大，在这偌大的天帝殿中却是分外清晰：“战神妃，你此举有失风度，且不说瑶儿比你小了数万岁，就凭着今日是天帝设下的大宴，你也不该……”
“我夫人乏了，告辞！”无尧低沉的声音打断了王卿晚的口伐。既然礼已送到，那我们便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在一众仙人诧异的目光中，无尧将我抱起，竟是无一人阻挡。我心下甚是想笑，音笙与无尧的名声，在九重天上，是跋扈得彻底。
还未走到殿门，子瑶再一次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战神哥哥！你忘了与瑶儿的约定了么？瑶儿将一双眼睛给了她，你便圆了瑶儿的一个心愿！今日瑶儿便是希望你能留下！战神威名赫赫，不会做一个背信弃义的人吧？！”
她的话掷地有声，我能感受到无尧周身的气息猛然间冷冽几许，原本舒展的眉头亦是微微皱了起来，少顷看着我唇角泛出一丝笑意。
良久，无尧的声音清冷：“背信弃义？又如何？夫人平安，你才平安。”
“战神哥哥！你今日若是走了，我便自绝于此！”子瑶似乎是急了。
我因着她的这一句，心头冰冷：“收起你那些计量，你当真以为我会原谅你当年对我做的事？”
对付她的时候还未到，诚如王卿晚所言，她比我小了数万岁，之前她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计较，她最不该的，是对无尧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还因着她的这份心思，将我的轮回命格转换。
“你竟是都知道了……”子瑶欲开口辩解，却是被王卿晚轻轻揽在怀中。
我透过无尧的肩头看着她满布惊慌的神色，甚是满意。身为九重天上最厉害的女仙，当年连姻缘石都可参透，何况区区一个凡人的命格？那周青鸢本不在我的命格中，怕是她为了对付我，故意找了个魂魄顶替上去。
“战神！”看了良久热闹的天帝终是开口：“既是阿音乏了，便好生歇息，有你们在，我九重天方能平安万万年！”
此话一出，众仙哗然。
“你不能走！”子瑶急急追出来，跪在无尧身前：“战神哥哥，瑶儿求你，留下来好吗？只此一次！”
无尧没有说话，只是周身的冷冽显出了他此刻的不耐。我叹了口气，示意无尧将我放下，我本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她这般已然触到我的底线。
我蹲下对上她的眸子，眸中的光彩非一般事物能比的，似乎比她原本的眸子更加出彩。我的声音很轻，仅三步之内可闻：“子瑶，若是我所料不差，倘若我们留下，等待我们的便是天界丑闻。墨子丘为何回来？你当真不知道么？你早就不是以前的子瑶了，又何必惺惺作态？我亦不是以前的音笙，中不了你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