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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氏见是个面生的门房,以前约莫从未留意过,便从袖口掏出几个大钱塞进他手中:“二老爷可在府里?”

那门房推了大钱笑着道:“二太太,如今可没有人敢放你进府去。”

严氏将大钱重新放进他手中:“我不进去,只是问你可曾见二老爷出去。”

门房见是这个事情,笑着接了钱,才道:“一早就出去了,我瞧着像是去阳歧书院的方向。并未骑马,走着过去的。”

严氏得了信,转身回去。

青莲一直候在旁边冷眼看着严氏的落魄之状,此刻见严氏灰溜溜回来,冷不丁出声讥讽:“她们还叫您二太太呢。”

“哼。”严氏早已经习惯她的冷嘲热讽,故意问道:“我既然嫁进穆家,自然就是她们的二太太。就像你跟了严家大太太,就永远都只能做她身边的一条狗一样。”

青莲与其说是曹氏派来伺候她的,倒不如说故意来给她添堵的。

严氏早先还有些不平,时日久了也习惯了。

不带着青莲在身边,曹氏还会出别的花样。

带着了,青莲除了嘴皮子厉害,人蠢笨的很,倒是不足为虑。

青莲出声反驳道:“二太太怎么能这么说?”

“不是吗?曹雅琴给你吃给你喝给你穿,怎么?你不愿意做她的一条狗?看家护院忠心耿耿?”严氏瞟她一眼,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青莲一时不知道如何辩驳,说不是,又感觉像是得罪了曹氏,便怒道:“二太太快走吧,奴婢今日还要给您洗帐子呢。”

严氏听她提到帐子,想到破破败败的,深蓝色葛布有些地方都破败了,忍不住又是怒从心起。

严家两房,大房骄奢淫逸,富丽堂皇,二房却是勉强温饱,将就度日。

一时心里憋愤不已,见青莲跟在旁边不住看街上的热闹,她忽然闪身就拐进了穆家的珠宝铺子。

躲了一会儿再出来,发现青莲已经不见人影,这才用手拢拢头发,打算去阳歧书院找穆文平。

穆秋病了,是见面哭诉的好借口。

迎面撞上铺子里的掌柜,那掌柜见着严氏从前的绫罗绸缎,遍头珠翠,如今变成了细缎,上面的做工绣花粗糙地不忍细看,头上也只简单以珠花点缀,有些寒酸,知道她如今落魄了。

因此低着头从她身边擦过去,并不想认了让严氏难堪。

严氏一向心高气傲,若是掌柜的真没有看见她,她会暗自庆幸,赶紧躲起来。

可既然看见了她,她就难免揣测因为自己被休弃,掌柜的目中无人了,因此扬声喊了他一声。

掌柜的常年开门做生意,见严氏发话,这才转过身来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是二太太,小的刚才急着进铺子,没认出来。”

“是没认出来还是不想认呢。”

“没认出来。”掌柜的解释道:“铺子都是大太太再管,二太太来的次数不多,小的一时真没看出来。”

这倒是实话,严氏掩饰性往后退了一步:“饶了你,下次看见了早些过来问好。”

掌柜的连连点头。

严氏这才一步三摆的走了。

阳歧书院离这里并不是很远,严氏一路尽量躲着熟人,慢慢悠悠走一走也就到了。

在门口问了门童,门童听闻她是穆凌志、穆凌广两兄弟的母亲,犹豫了片刻才道:“穆凌志今日有来,穆凌广没有来。”

严氏心里一惊。

面上忍住了,想到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又问道:“那穆孝廉呢?”

门童的脸上就露出一些耐人寻味的表情,忍了忍还是说道:“穆孝廉这几日都来书院,帮忙陈夫子教几个学生。陈夫子生病了。”

原来如此。

严氏松了一口气,才道:“我进去看看穆凌志。”

门童往里面听了听,说道:“这会儿还在上课,等会儿下课了您再来。”

严氏知道上课不得打扰,便点点头让到僻静处等待。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绕过来想问问门童,门口却没有人了。

她踏步进去,隐约见大门口的门房里有人声,想着说一声自己进去了。

毕竟在外面礼仪规矩还是要守的,不能给儿子脸上抹黑。

还未推门,就听见里面一声冷笑:“严家的女人啊……真是本事……居然追到书院来了。”

正是那门童的声音。

门童年纪不大,约莫十五六岁,是阳歧书院收的一些穷苦人家的学生,来这里免费蹭课的。

为了少交或者不交束修,便领了一些差事,如看门,洒扫,做饭,烧水等活计。

“她都被休弃回娘家了,能有好日子过?身在福中不知福。”另外一人说道,估计是跟他换班的。

“也是。哎,只可惜了穆兄。”门童说道:“好好的一个世家子弟,如今玩物丧志不思进取,今早上你可听说了,跟陈夫子班上那个最顽劣的胡建辉,说是包了一个唱昆曲儿的,听人唱曲儿去了。”

“哎,这娶妻不贤毁三代啊。”另外一人说道:“行了,你去上课吧,这里有我呢。”

那门童便收拾好了开门,只瞧见严氏的背影往书院去了,想着现在已经下课,也不打紧,抱着书去自己课堂。

严氏浑身一股无名怒火起来,一路走一路打听,听说穆文平在陈夫子休息的厢房内,大喇喇直接闯进去,还未进门就呵斥道:“穆文平。”

为了让先生们养精蓄锐好教课,这些休息的厢房较为偏远。

穆文平正在小桌子上吃饭,被这呵斥吓了一跳,茫然四顾时,看到严氏怒气冲冲,有些愕然:“你怎么来了?”

严氏见他吃的有鸡有肉,一嘴油光,气得冲过去一把将他的盘碗全都扔在地上,怒气冲冲:“这还不到中午呢,你就吃起饭来了?你女儿生病了在府中没人照看,大儿子与那些不成器的人一起厮混,包养戏子听什么昆曲儿,你居然还有脸吃饭!”

穆文平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严氏精心修饰,却又无比愤怒的脸,他觉得恶心至极:“有事说事,为什么不能平心静气,非要像个泼妇一般。”

“平心静气?”严氏是个聪明人,很多事情一看就明白:“孩子病得病,不成器的不成器,你呢,躲在这书院里,怕是有女人照料,妥帖的很,便谁也不管,我如何与你平心静气。”

“你胡说什么?”穆文平怒道。

“还用我胡说吗?”严氏指着摔在地上碎的碎,破的破的盘完,冷笑着质问:“这盘子这碗,我就不说了,上面的花花草草,一看就是女人选的。也罢,我也不追究。你没闻到这屋里的香味?我鼻子一动就知道有女人来过!来干什么?来跟你郎情妾意,不到中午就给你送饭呗。”

“你胡闹,简直不可理喻!”穆文平自从丢了阳歧书院的差事,一直郁郁不得志,如今好容易替班几天,每日早出晚归,日子充实起来,这才两天就被严氏闹过来,真是阴魂不散。

穆文平起身就往外走:“孔夫子说的果然没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你一个人就占了两样!”

“穆文平!你的儿女你还管不管?”严氏见穆文平不理她,又气又羞,吼完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穆文平脚下略微一迟疑,严氏就冲过来扑在他身上捶打他:“你说,那个背地里的女人是谁?”

穆文平还以为她是真的关心儿女,见不出片刻又胡闹起来,一把将她推开:“你有完没有,哪里来的女人!”

“就是有就是有。你还护着她!”严氏左看右看,找了半天,没有见到别的人影,又道:“你以为你藏起来我就找不到了吗?若是等我发现,我要她好看!”

“你是我什么人?”穆文平彻底被她激怒,冲口而出:“你已经被我休弃了,再也不是我的妻子,你凭什么管我?”

严氏呆住了。

穆文平纵然最讨厌她的时候,也不过是恨恨咒骂她是毒妇,从未说出“你是我什么人”这类真正,将她彻底否决的话语出来。

严氏嘴唇动了动,竟然一时想不到话来反驳,就那么呆呆坐着。

“我要去上课了。”穆文平说完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又道:“穆秋,大嫂会照看的。凌广最近是有些不像话,我会管的。”

说完转身就要走,迎面来了一个女人。

严氏本来傻站着,此刻一见眼睛都直了,立刻又成了斗鸡,气势汹汹:“穆文平,你还说没有女人。我还以为我错怪了你,却原来,是真的有……真的有……”

“胡说八道!”穆文平恨不能堵上严氏的嘴,却知道不合适,只能忍住,冲那人拱手:“梦姑。”

梦姑走近与他行礼,笑着道:“奴婢来收拾碗筷。”

穆文平十分窘迫,停留一会儿才道:“碗筷被我不小心摔碎了,明日定然买好的送到府上。”

“她是谁?穆文平,她是谁?”严氏听他们一来一往,完全视自己为无物,又撒气泼来。

梦姑见惯了大场面,猜也能猜到严氏的身份,微微一笑:“奴婢是奉方公子之命,见穆孝廉上课辛苦,时常到了中午却连早饭都未吃,因此送来。”

严氏听见“方公子”三个字,便知道是方之询,他与穆家一向交好。

又听见穆文平时常连早饭也没得吃,嘴巴动了动,心里虽有些愧疚,却死不低头,问穆文平:“你也不解释!”

穆文平知道在严氏的脑子里,别人做什么都是错的,她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仍旧不理会她,只对着梦姑拱手:“对不住您的好意。”

梦姑笑着道:“无妨。只是不知道这明日的饭菜……穆孝廉……”

“送,当然要送,别把文平饿坏了。”严氏急忙说道。

方之询如今在阳岐城炙手可热,先是买了苏家的旧大宅自立门户,如今又在楚州据说开了铺子,前途不可限量。

背后还有宁华郡主撑腰。

若是穆文平能跟方之询交好,通过宁华郡主谋个一官半职。

如此面上带了三分笑,对着梦姑也十分友好:“劳烦您了。”

梦姑只冷眼瞧见她变脸如翻书般容易,错怪了人面上毫无愧色,只平淡地对着穆文平行礼告辞。

严氏等梦姑走后,才忍不住对穆文平道:“方公子真是人好,以前见他跟凌云交好,还以为是势利眼,想着凌云前程远大呢。谁知道对你也一样关怀……”

穆文平白她一眼,说道:“我要去上课,你回去吧。”

“行,行。”严氏错怪了穆文平,也不好意思再闹腾,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你有空也多去感谢方公子,他背后站着的可是宁华郡主,说句话比之前咱们求爷爷告奶奶有用的多……”

“死不悔改。”穆文平实在受不了严氏,扔下一句话自顾自走了。

严氏却感觉穆文平又攀上了方之询的这条路子,前途顿时光明起来,心情也极好。

她拐到前院去看了穆凌志,见窗内穆凌志摇头晃脑认真读书,心里又有些后悔。

穆凌广是长子,得她疼爱,穆秋是女儿,也得她疼爱。

唯独穆凌志排在中间,不上不下,说是儿子吧,上面有穆凌广,按年纪算吧,又不如穆秋小,严氏便对他比较冷落。

他从来不抱怨,也不说什么,跟在穆凌云和穆凌广屁股后面高高兴兴的,上学时就认真上学,下学了就在书房温习功课。

从来不惹事,却也不会撒娇;从来不闹腾,却也不会惹人欢心。

可后面她被休弃后,穆凌广自暴自弃,眼看自身难保;穆秋更是一次都没去严家看过她。

此刻见穆凌志似乎受自己影响最小,怕是如今也最受穆文平喜欢,因此本想看一眼就走的严氏,改了主意。

她耐心又在窗户外面等了一节课,才把穆凌志叫出来。

“你三妹妹病了没人管,你二哥又是那番模样,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只顾着自己享乐。母亲如今谁也指望不上,只能指望你了。你多跟你父亲求求情……”

“母亲,父亲不是说过吗?只要你真心悔改,他会重新接您回来的。所以您只要真心悔改便是,不需要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