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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银子已经放出去借给别人了,如今收的不过是利息。

二来,即便是她强要,将银子要了回来,一万两银子无从解释不说,想要严家开地下钱庄的罪证,少了于掌柜的这条线,怕是不成。

银子拿回来,她与于掌柜的牵扯就再也没有了。

“八百个大钱一斤?”穆春想到不过就是前日,严家奢靡成风,富丽堂皇的炫耀。

而许多穷苦的人,却连米都吃不起了。

“是的。除了咱们家的米粮铺子还没涨价,所有的都涨了。严家已经囤了好些米粮,就趁那日宴请我们的机会。”周氏长长叹气:“这场饥荒并不大,上半年已经收了一季的早稻。受灾的不过是那些自己没有田庄的,或者上半年收成本就不好的人。”

严家,真是厉害的商人。

“是不是他们早有耳闻,所以……”

“想必是的。”周氏叹气:“听说严家的米粮已经堆满了库房,如今已经不往外卖了,约莫就是等那些穷苦人家家中余粮吃完,饥荒闹大后,再囤积居奇,抬高价格的。严家只是商户,不像我们、苏家、胡家,都有人为朝廷命官,要为民考虑。”

果然啊果然,严家是要发百姓受苦受难的财了,是要趁火打劫了。

“那楚州的粮食呢?”穆春问道。

“别说楚州,就是徽州,听说大部分米粮都被严家买了。”周氏眼神有些憎恨:“难怪严家能发家致富。这样的消息灵通,这样的大手笔……”她顿一顿才说道:“昨日我们在严家赴宴,后头米粮车队就运进了阳岐城,居然没有一家人知晓。严家真是好算计。”

可不是好算计么?阳岐城里的三大家族,除了女流之辈,就是在外做官的老爷们。

老爷们不在家中,主母们都聚集在一处打牌。

此外,怕是严家早就封锁了一部分消息。

“说起来,都怪我。前几日收到消息,也是妇人短视,只盘算了一下咱们自己田庄的粮食够不够吃。没想过的是,这一批粮食吃完,若是老天爷还不下雨,那荒年可能要持续到过年了。”周氏苦笑:“许大人选择在这个时候摊派,也是深谋远虑。这些粮食,定然不会这个时候放出来,一定会等到大家都熬不住的时候。”

可是这哪能怪周氏短视?就连穆春自己,不也是听见穆荷提了才知道,第一时间想的也是自己家田庄的农人们有没有饭吃吗?

“许大人给了一个月。期限这样长,本是好事。可是米粮价格一日贵过一日,他就算给一年的时间,那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买不起。”穆春嘟哝。

她蓦地想到一件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会不会是……”

严家与许大人勾结在一处,逼迫其余三家去严家高价买粮食?

她不由得瑟瑟发冷,身上恶寒一片。

“我也想过。”周氏苦笑:“只是许大人一向爱民如子,又岂会作出这等勾当?”

穆春也觉得十分不解,想来想去,还是写信一封,让豆豆送去给了许梅花,问问清楚。

结果傍晚时分,许梅花亲自造访。

她有些恼怒,进门就冲穆春发火,将那封信拍在桌上:“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爹?”

穆春从门房来通报,说许梅花造访开始,就已经明白,自己鲁莽,怕是误会了许大人,因此忙解释道:“我若是真的怀疑许大人,不必还巴巴给你送信。”

许梅花听到此话,面色稍霁,冷哼一声,坐下来喝了一口冷茶水。

玉梅忙去给她沏新茶来。

穆春这才道:“我只是想弄明白,严家为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米粮弄进阳岐城?灾荒年间不许囤积居奇是明令禁止的,你爹不去严家搜查?反而摊派每户一万两米粮,就算我不怀疑,怕是苏胡两家也不得不生疑心。”

“如今不过是小面积的饥荒,谁知道严家会突然运了大规模的粮食进城,我爹也是晚上才知晓的,并非刻意放任。”许梅花听穆春的确是为许家着想的样子,气消了三分:“等回过神来查问,如何查问?还不许人家做生意了?”

的确,阳岐城的粮食如今虽然有涨价,却也是小商铺们在涨,远远达不到哄抬物价的水平。

既然没有哄抬物价,严家囤积粮食,便说不得是囤积居奇。

“那许大人是想……”

“我爹想让你们三家也一样备上上万斤粮食,到时候若是严家一家独大,也可以与之抗衡,由不得他一人叫价!”许梅花摇头:“我爹是煞费苦心,提防严家,怎么在你心里,居然是跟严家勾结……”

她用纤细的手指头戳着穆春的胸口:“你呀,真是小人之心……

穆春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小人之心,可是严家能够买通云敬开,也不由得她不想到许荃。

若说世间上为官者,能够完完全全让穆春放下心,知道他不会贪得百姓一毫一厘,一钱一米,那也只有穆立了。

“若许大人是真的想跟严家抗衡,我这里有法子。”穆春确定好许大人的意图,余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不管?”许梅花听了穆春的话,忍不住蹦起来,“此刻若是不囤积粮食以备不时之需,到时候真闹大了,可就是严家一人说了算了。”

“不怕。”穆春笑着道:“许大人抵不过严家,阳岐城抵不过严家,还有闽山,还有赣南呢,你怕什么。”

许梅花隐约有些明白了:“这可是铤而走险,要是别人不来……”

“不会的。三分利,就足以让人铤而走险,五分利,就能让人六亲不认,别说是十分利了。”穆春十分肯定。

许梅花将信将疑:“我只能把话跟你带到,至于我爹准不准,那我不管了。”

穆春点头:“许大人明察秋毫,定然知道,与其蛮力相抗,不如借力打力。即便是苏胡穆三家筹到了三万斤粮食,可阳岐城和楚州交接处,也有那么多的灾民,能吃几天?许大人会作出明智选择的。”

许梅花点着穆春的额头,狠狠戳了几戳:“你呀你呀……”

穆春只好傻笑。

不管旁人如何忧虑和忙碌,有些人总是闲着的。

譬如秦姨娘和秦怜。

“你说,三老爷怎么就转了性了,我唱曲儿他不爱听了,说好听的话他也不着迷了,反而起早贪黑,不是去铺子里忙活,就是去跟二老爷请教学问。”秦姨娘十分不解。

“许是到了年纪了吧。男人嘛,终归是要顶天立地做一份事业出来的。”秦怜不以为然。

穆文义自己心里却十分清楚,经过王公公一事,投机取巧没有任何好处。

他是被王公公吓到了,也唯恐那一次真的丢了穆夏的命。

加上他虽然性格放荡不羁,可骨子里还是受过穆家家规的教养,知道孰轻孰重的。

秦姨娘被他的改变弄得心里没底,免不了跟秦怜牢骚几回,说穆文义自从京城回来之后,对她就不像以前那样上心了。

从楚州回来,更是对穆夏和颜悦色,对自己愈发冷冰冰。

也不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不理内宅事务了。

反而大小事情都要过问,似乎是要走靠谱的路子了。

秦怜安慰了她几次,后面也烦得很,说话就有些不耐烦。

秦姨娘便道:“小时候家里没有米粮,是我嫁进穆家做妾,委屈自己做小给你换口吃的。我若是明媒正娶,如今哪里需要受这等窝囊气,爷们儿一点儿风吹草动就患得患失的。”

秦怜被她一说又心酸又无奈,只好在园子里乱逛,即便闲来无事也不肯回去听秦姨娘唠叨。

况且,她心里是真的被文气憨厚的周瑾益所迷,带着几分期许,希望能与周瑾益不期而遇。

只是穆夏最近看她看的也十分严格,一看到她往外院走,就命人拦下,语带讽刺,把她气得无法。

秦姨娘的际遇,也让她心里越来越清楚。

她若是离了穆家,最多也就是给人做妾的命数了。

必须要在穆家生根发芽,让穆家无法撵她走。

既然起了想法,那便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日趁着周氏带着穆春等人去参加慕容氏的生辰宴会,她在半道上拦下要去书院的周瑾益,还未说话眼中先含泪:“周表哥。”

周谨益被穆春三令五申不许搭理秦怜,可看到一个女人在面前哭而无动于衷,也感觉不是君子所为,因此愣住了。

秦怜却道:“我不让你为难,说几句话就走。”

周瑾益见不是什么洪水猛兽的事情,点头听她说。

秦怜就道:“我昨日听二小姐跟婆子们商量,要悄悄把我卖出去,我不想连累大姐不好做人,如今思来想去,只有我自己离开,是最好的办法。”

周瑾益下意识说道:“二妹妹不是这样的人吧。”

秦怜抹着眼泪道:“你如何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还能拿这事儿诳你不成。”

周谨益不愿意与她争辩,有些黯然。

秦怜就道:“这府里都是她们的眼线,我要跑还要帮手,我不认识旁人,更不愿意连累大姐日子不好过。想来想去,只有你熟悉些,因此,只能硬着头皮来求你了。”

周瑾益见她说的情真意切,不疑有他,问道:“我如何帮你?”

秦怜走了也好,省得穆夏看见他跟秦怜说话就冷嘲热讽。

“你晚上带上一套男装,从角门进来,我会给你留门。你到北院空置的厢房里来,我换上男装,扮作你的小厮,你带我出了角门,便不用管了。他们就算发现,我到底不算穆家人,也不会声张的。更不会疑心到你身上去。”秦怜说着可怜兮兮作势要跪下:“求您了,周表哥,我实在是没人帮忙了。若是被二小姐卖到那见不得人的鬼地方去,我还不如立刻死了。”

周瑾益不再犹豫,点头答应了。

秦怜喜不自胜,连连道谢,抽泣着走了。

她没有过多纠缠,更让周瑾益相信她说的是真话。

毕竟,秦怜在他跟前表现出来的一直是可怜的、寄人篱下的、身不由己的感觉。

晚上下了灯,穆府里万籁俱静。

周瑾益支开身边的书童,自己独自带着包袱,走到角门处,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却是秦怜给了看门的婆子二钱银子,请她不要把门关死了。

看门的婆子被她花言巧语糊弄,又得了银子,想来这些年倒是没因为锁门开门出过什么事,也就罢了。

毕竟穆府夜里是有家丁轮流值守的。

周瑾益摸黑来到无人居住的北院,这里本来就是空置的,自从穆夏禁足期满,就彻底闲置了。

周瑾益摸到北边第一间厢房,刚推门进去,就听见哗啦啦的水声。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发觉门的确没关,推开一条缝看过去,却见朦胧的月光下,秦怜正在洗脸梳妆,身上穿一件碧绿色轻纱睡衣,勾勒的身段窈窕诱人。

他只感觉鼻子一热,像是有血流出,急忙拿汗巾堵了。

他终于起了几分疑惑之心。

既然是要扮作男装逃出去,为何悉心打扮?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他将包袱扔下,对着屋子里小声喊:“秦小姐,衣裳我给你带来了。我还给你带了些银子……你路上用……”

秦怜听见声音回过神来,急忙往外走,周瑾益鼻尖清香扑鼻,只愣了一愣,就被她一把扯了进去,跌进一团柔软之中。

周瑾益满腹疑问结结巴巴:“秦小姐,若是要扮……扮男装,你这打扮可不妥当……”

秦怜格格一笑,将他死死抱住:“周表哥,我的心意你还不清楚吗?有你在这里,我那里舍得走,我什么都给你……你怜惜妹妹,可好?”

周瑾益被她这番话说的吓也吓死了,到底男人力气大,饶是秦怜抱得再紧,他一把将她推开,话也不说,蒙头就往外跑。

跑到巷道上,才唯恐惊动了其他人,蹑手蹑脚从角门穿过。

他张望了好会儿,才发觉刚才那一出,心都要跳出到嗓子眼了,他慌慌张张左顾右盼,见巡逻的家丁正要走过来,忙躲进僻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