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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她也这么说,穆春心里有些小小甜蜜,忍不住在上马车时,看了方之询一眼。

心里对珠姨也更加有好感了,至少她没有为了儿子,去害对她有恩的穆家,而是知道怎么样做问心无愧,尽力而为。

车厢里,珠姨与穆春聊天,感慨道:“姑爷对小姐连这种事情都十分坦诚和理解,以后怕是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了。”

穆春点点头。

珠姨又说:“若是能早日生个孩子,那就更稳妥了。”

穆春红了脸,想了想才说道:“这要看缘分的。”

“哪对夫妻都要生孩子的。”珠姨笑:“迟早的事情。”

无关紧要的话说着,没多时就到了上次珠姨去过的农舍。

大中午的,严和明还在阳歧山上督工,尚未回来吃饭。

珠姨跟其中一个做饭的妇人说道:“麻烦你去跟严二少爷说一声,就说穆家大小姐来了。”

方之询远远坐在马车椽子上,没有跟过来。

穆春带着帷帽,不露面容,那妇人看了她一眼,向珠姨伸出手来:“这里去山上,可还有段距离呢。”

珠姨拿出五个大钱,那妇人接过去了,院子里几个吃饭的汉子瞅了几眼,又低头吃饭了。

一盏茶的功夫,那妇人回来,身后跟着穿着裘衣的严和明。

春寒料峭,他大概是一早就去山里,眉毛头发上都有些冰霜,双颊被冻得微红,依旧是俊朗不凡。

见着珠姨,他微微一愣。

身后跟着的五个大汉已经去替换之前吃饭的汉子们,坐在院子角落里,围成一桌。

“你还真的敢来?”严和明轻蔑笑笑,看了一眼带着帷帽的穆春:“她乐意了?”

珠姨让开一步,让穆春直面严和明:“她有话跟你说。”

“那到这边来。”严和明看了珠姨一眼,邀请穆春进屋去。

穆春有些犹豫,看了一下坐在马车上的方之询,见他并不担忧,又看看珠姨。

再看看白日的天光,想着这么多人在场,严和明也耍不出什么花样,只是孤男寡女到底不合适,便说道:“叫马车夫一起来吧,省得到时候说不清楚。”

“你过来难道不是为了跟我在一起?”严和明明知故问,挪瑜她。

他是真的没想过,珠姨居然能把穆春请过来。

只是见穆春对他十分警惕,便退让一步,笑着说道:“也好,那就让他门外候着。”

方之询便帅气地从车上跳下来,将斗笠的沿拉低,遮住大半面容,跟在穆春旁边,与严和明一同走进农舍。

珠姨在外面等了一柱香的功夫,没见人出来。

她对几个吃饭的汉子说道:“劳烦帮忙叫一下严二少爷。”

那几个汉子粗声粗气说道:“我们要去上工了。”说完就走了,也不理会。

她又去找那做饭的妇人,妇人却道:“我不知道,别问我。”

她心里一惊,想进去,发觉并没有人阻拦。

这间农舍前后有五间屋子,她一一找过去,既不见严和明,却也不见穆春和方之询。

珠姨急得团团转,想来是去别的地方说话了?

原地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到底没看到人出来,她心急如焚,最后只能进去又找了一遍,直到太阳落山,她想了想,严和明不可能丢下阳歧山的事务不管,又上阳歧山来。

严和明正在做事情,几个大汉已经钻进山里去了。

见珠姨过来询问,严和明惊讶地说道:“说完话已经回去了。你不是让她劝我吗?”

珠姨见他神情真挚不似作假,一时又惊又疑。

若是穆春她们回去,怎么会不叫马车,不叫自己?

只是她找不到任何把柄,只能半信半疑先驾车回去。

方宅门口,门房说穆春二人并未回来。

珠姨心里万分火急,立刻去了穆家,也是没有音讯。

她几乎可以认定,穆春和方之询,定然是被严和明用了什么手段扣下了。

至于目的,她一时想不通。

报官吗?大肆搜查?若是严和明杀人灭口抛尸荒野怎么办?

不报官,坐以待毙?等严和明大发善心将人放出来?

珠姨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跪过,如今却是跪在了穆立面前。

她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穆立又惊又怒,指着她嘴唇颤抖哆嗦。

只是到底没有说出什么指责的话来,叫了周氏和穆文忠来,只说穆春和方之询在去找严和明的时候,失踪了。

至于她们两夫妻为什么去找严和明,穆立没有说,周氏想问,被穆文忠拉了一下,没有问出口。

穆家人开始搜寻了。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让严和明狗急跳墙,只是静悄悄地派了几个人盯着他,又找了两个汉子混进了阳歧山的工地里面。

却没发现什么异样。

三天过去了,严和明上工下工,晚上就睡在农舍,一日三餐按时吃,从未有过差错,面色坦诚,说话从容不迫。

那两个在工地上的汉子也一无所获,说山里就是在挖隧道,往深里挖,里面并没有别的洞穴和出路,压根藏不了两个大活人。

农舍里面就五间房,分给干活的人住着,从未听见求救声。

穆家人忍不住悲观地想,是不是方之询和穆春已经被严和明杀了,埋到什么地方去了?

穆家人报了官。

潘县令听说人口失踪,急急命人去搜查,严和明一脸云淡风轻,极为配合,却是一无所获,只说那日谈完话她夫妻二人就回去了。

没有证据,找不到人。

整个阳岐城都乱了。

而此时此刻,穆春和方之询坐在黑洞洞的不见天日的地上,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冻得瑟瑟发抖。

“这里是哪里?”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问话了。

不知道白天黑夜,也不知道斗转星移,更不知道时辰天日。

那日穆春跟着严和明刚进房间,就闻到一股异香,再然后,就昏迷不醒。

方之询则是还未进到屋内,就被人一记手刀敲在脖颈处晕了过去。

两个人醒来时,便置身于黑暗之处,手脚被束缚,动弹不得。

如此饿着渴着,喊叫无人应答,只有重重的回声。

四处挪动摸索,所触之地皆为空旷,寸瓦都没有。

身上带的东西都已经被搜走,干干净净,没有任何长物。

二人也试过装病,大声呼喊叫骂,除了把自己累得口干舌燥,并无人应答。

试了许久,终于放弃,只盼着饿死之前有人来。

久而久之,两个人就老老实实坐在地上,相互取暖。

偶尔说一句话,却也是另外一个人不知道如何回答的。

“这话问了好久了,我也不知道答案。”方之询说道。

“先前是想得到答案,如今也不想知道了。取个名字,咱们两个死在这里得了。”穆春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喝水了,只觉得嗓子冒烟干的很。

“不如就叫暗洞吧。”方之询将头往下低点,下巴触碰到穆春的额头:“就是难听了些,倒是很贴切的。”

“难听。”穆春撇撇嘴,“幻夜。”

“行。”方之询什么都依着她:“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呢?”

“没有了。”穆春笑:“只要穆家好,我没有什么想法。”

“对我也没有吗?”

“你都要跟我一起死了。”

“死了下到黄泉路上,总得想一想下辈子还要不要在一起吧。”方之询调笑,难得他还有有心情:“严和明就是想折磨我们的心志,你瞧他既不想杀我们,又不愿意放我们,连口水都不给我们喝。我想啊,也许再等一会儿,在我们饿得将死未死之际,他会给出一碗饭,一杯水,然后让我们互相抛弃,互相残杀。”

穆春不知道方之询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东西:“那还不如一刀杀了你我,干净利落。”

“你呀,不懂男人,特别是为心上人痴狂的男人。”方之询下巴摩挲她的头发:“你呀,我真是看不透,有时候聪慧淡泊如智者,有时候又孩子气的像个小姑娘。”

她本来就只是一个小姑娘,所谓聪慧淡泊,无非是经过了上一世的事情之后,看透看淡了许多而已。

“是这样吗?”穆春故意反问。

“不然怎么能吸引我,吸引严和明?”方之询隐约有些醋意,虽然他极力掩饰:“我想,他那么喜欢你,定然不会真的害你去死,无非是想弄死我一个人,再让你死心塌地跟着他罢了。”

珠姨说的那些事情,穆春没有隐瞒,全都老老实实告诉了方之询。

此刻,她却有些后悔,若是不告诉方之询,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的灾难。

“我以前做过一个梦。”穆春忽然想告诉他所有,却又怕吓着他,思忖了一会儿开口:“那个梦里,我嫁给了严和明,却成为他报复穆家的工具,害得穆家家破人亡。”

“那个梦很真实,真实到我醒来以后,心有余悸许久,每日担惊受怕,生怕严家对穆家不利。”穆春苦笑:“可是穆家也不是那种捕风捉影,先下手为强害人的家风,所以,只能一直防备。可前日防贼的苦累,只有我一个人知晓。”

“一个梦而已,你怎么能当真?”方之询不以为然。

“很真的。梦里面好几件事情都实现了,我自然怕得要死。”穆春说道:“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穆家颓势已定,严家呢,显而易见也是讨不到好处的。即便如今严和明背靠宁华郡主,得一时重用,日后也不会长久,严家想要东山再起恢复往日的辉煌,更是想都别想了。”

方之询见她仍旧这样在意穆家严家的局势,忽然有些心疼她,想揽她入怀又不可能,只能再靠近一些:“那你的意思是,即便没有我,也不会跟严和明了?”

“那是自然,死都不从。”穆春斩钉截铁告诉他:“我一辈子当姑子,也绝计不会嫁给他的。”

方之询从来没有一刻这样放心过,他说:“如此我死而无憾。等一下他们若是要你做选择,你就假意答应,然后伺机逃走。”

“还是死在一起吧。”穆春知道他要说什么,而且他说的很可能是真的,严和明就是要她做选择,现在折磨他们的心志呢:“下碧落黄泉,绝不分开。”

方之询脸上闪过一抹欣喜,却又十分坚毅:“你不要死,你要好好活着。”

穆春却也是十分坚毅:“即便我从这里出去,要是得知你的死讯,我绝不独活。”

黑暗中,她转过脸,第一次主动将唇印在他的脸上,轻声说道:“我不是不喜欢你,是不敢喜欢。你来历不明,对我的情深义重又毫无缘由,我虽然保持疏离,却是委实不敢将真心交托在你手上。”

她亲完了方之询的脸,低下头小声说道:“那个梦里,也有你。”

“我?”方之询诧异而惊喜。

“严和明苛待我,我在大街上碰见你,向你求救,你却只是冷冷看我一眼,然后走开了。”穆春说着。

“这是什么时候的梦?”方之询问道,他所有所思。

“三年前吧。”穆春故意模糊时间界限。

方之询听后果然疑惑:“三年前我还没到阳岐城呢,你在哪里见过我?”

“不知道。许是我以前去外祖家,在京城与你有过一面之缘也说不定。”穆春狡黠眨眨眼,黑暗中方之询看不见。

两个人又胡乱说了些话,穆春困极饿急,沉沉睡去。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穆春感觉自己连说话的力气也要没有了的时候,外头终于传来一声声响。

方之询的身体像惊弓之鸟一样动了几下,穆春也跟着惊醒。

一丝光亮传进来,是昏黄的灯光。

穆春心里有了数,这怕是在地牢。不然,若是门打开,必然会涌进外头的光亮,哪怕是夜里,也应该是亮的。

但是没有,除了那盏灯和提着它的人,在看不见任何别的光亮。

严和明蹲下身来,将一小杯水放在地上,对穆春说道:“你喝,还是他喝?”

这只是酒杯一样大小,只有一口。

来了来了,果然来了。穆春与方之询对视一笑,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她正以为自己和方之询默契之时,方之询却忽然开口:“你放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