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88小说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裔璟,我的爱留给了你,留在了我们的家。

多少个日日夜夜我对你的那份情从来没有间断过,我在你身边的日子是我今生无法忘怀的往日。

直到地老天荒,即便海枯石烂,我也无悔这生!

桌案上的小灯盏又一夜亮到晨曦。或许这种等待毫无尽头,但星晗期盼黎明的出现,迎接曙光前必经的黑暗。那天的痛,像一粒种子深深的埋进心底,不断的萌生滋长。每每午夜梦回扰的她无法入睡,一觉惊醒大汗淋漓泪湿枕边。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着回忆,细细品味酸甜苦辣往昔岁月。

有时候常常望着月亮在想,如果没有那个雨季,或许她永远也无法懂得何谓失去。在那个阴晦凄沥的季节里,她丢了一颗心,却换来一个永恒的伤口。她不知道这样依靠着回忆的日子还可以过多久,但最少现在想起时仍然会很痛。

星晗轻轻打开窗纱,遥望着远处好像看见了白裔璟。曾经总是朝阳初现前就沉沉的睡去了,错过了多少和他同看日出的清晨。

不知为何这两日她特别想他,或许不是她,而是腹中宝宝想爸爸。或许是临产期快到了,他就要出世了。宝宝不仅想要妈妈的温柔还要父亲的扞卫,可她却给不了他们,再也给不了了。他说过,如果是儿子就要坚强,像他一样,不许留眼泪,不许磨着妈妈找爸爸……

“你是小男子汉……”

长大要像你爸爸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星晗噙泪,轻轻呼了一口气,抚着大腹便便。

远处海天间渐渐泛出一抹绯红,如火把般赤艳的光种撒落大地。瞬间射出万道金芒,击碎了晨朝的露。

霞光迅速铺盖普照万物,渐渐暖透了冷彻的心,冰封的情。太阳就像个初生的婴儿,到处洋溢着生命的气息。

她会变的坚强,会学会自己飞翔。为了他,为了她们即将诞生的宝宝。

门口传来敲门声,这个时候,应该又是她吧。

星晗走至门前,打开门。

显然没有料想到门会被打开,门口的人儿微微一怔。

“请进吧。”星晗让开空隙。

“谢谢——”乔以晨有意避开正面。

“这段时间谢谢你了,我会尽快找些事做的……”自从白裔璟出事之后,他的财产被侵吞了,银行账户也被冻结了。是乔以晨一直暗暗帮助她,她承认刚刚知道乔以晨是沈少奇那边的人时,她确实很怨她,将她拒之门外。

可是,后来她渐渐想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在她的立场上,并没有做错什么,毕竟她从未做过一件伤害她的事情。

“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乔以晨满脸愧疚和疲倦,“况且,我做这些不过是想为他赎罪……”她敛去一脸忧郁,满是新奇的摸着星晗鼓鼓的肚子,双眸晶亮,稀罕道,“他在动哦,是不是要生了?!”

“还要一两个月呢,没这么快。”星晗扬唇一抹欣慰的笑。

当你品尽世间艰辛悲苦,宁静的片刻都显得格外珍贵。

————

“我不敢了——”那男人跪求饶。

沈少奇目不转睛的盯住男人,略一探手。不用任何言语,手下机警将一只已经消了声的手枪递到他手中。男人不得不面向沈少奇,看着那阴郁寡情的面孔,他痛苦的做最后挣扎“沈先生,饶命——”

消音手枪无声的伸进了他讨饶的口中,沈少奇眼中一片死寂,没有等他再多的挣扎,扣动了扳机。

闷闷的一声枪响,鲜血四溢,脑浆飞溅。

他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点燃一根香烟,他径自离去了。

鲜热的血并不能洗去他心中的不快,孤寂的身影默默的走在会场的长廊下。

“沈先生。”一女子娇媚的声音。

沈少奇顿下脚步,定住身子,冷眼看着那女人。女人回以他一个妩媚的笑容,跟着款步驱近,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停下。

“沈先生。”她笑脸如花。

沈少奇忽然伸手,一把揽过女人,娇软的身子被他有力的扣在怀中。

夜里的风雨好大,电闪隆隆。

她甚至可以听见大地在咆哮,长空在怒吼。这样的夜晚让人感到深深的不安。乔以晨无法入眠。在床上翻来滚去全身不自在——

自从除掉白裔璟之后,沈少奇理所应当地将他的财产和特种兵接收,他放走了双眼含恨的星晗,他爱的女人如今视他如恶魔。她已经感觉他越来越孤独,越来越冷酷,越来越嗜血——

最终,她披上外套,在风中迎向门外的黑暗——

隐约传来的声音似喘息,她拿出勇气推开,房门……

两具绞缠的躯体打的火热,从沈少奇身上退下的衣衫丢弃在回廊的地板上。

他双手抓住纤弱肩膀,那个女孩一把被他定在冰冷的墙壁上。

沈少奇眼睛染上了浓重的欲望,一团燎原的火焰在他漆黑的眼底燃烧,蒙着欲望的双眼放肆的吞噬着眼前的娇艳。

乔以晨猛的推开门,届时望进一双凶狠的眼睛,仅在她面前一尺处。看着那双弥漫着邪惑欲望的锐眸……

刺眼的日光灯骤然而亮,就算她紧闭着双眼,依然能感觉他的接近。他的手又温柔的抚上她的发。

“抱歉,打扰你了——”她紧紧咬牙,心海掀起波涛汹涌,得费尽全力才能保持面无表情。

带着酒精浓重的气味,沈少奇故意吹到乔以晨脸上。使她不得不睁开眼,含泪的看着他。他的双手伸到她的腰侧,将她一把抱上桌子,随手抓了件衬衫无言的扔给那女人。女人羞窘的红着脸退出房内,不敢多带半分怨言,将房门轻轻的掩上了。

他不语,微微笑着,“以晨,你在吃醋?”

怨气袭上心头,“我有什么资格吃醋,我只是你的助手,你愿意和谁上床就和谁上,我没有资格过问——”她语气清冷,苍白唇瓣吐出的每一句是责备,也是幽怨,“我去叫回她——”

他无声的望着她,一手环上她的腰后,轻抚而上直到颈项,不停的摩擦着她敏感的肌肤。

乔以晨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放松,但心里却揪得很紧。

他手掌停留在她颈后,缓缓探入发中,不断的捋着她的丝发。那有力的大手,就贴着那致命的颈项旁游走,她感觉自己随时都有窒息的可能。

“这几天去哪儿了?我很想你——”他用额头抵着她,轻声说着。

乔以晨心弦一紧,说不清漫过心头的滋味是什么,是惆怅?还是噬人的疼痛?“我去看了——星晗。”

“她肯见你了?”他的声音那么温和。

“恩。可是,我却几乎没办法再面对她了——”她几乎快泣出声了,只是不断的隐忍,把泪水强咽回腹中。

沈少奇身体似僵了一下,随即恢复一贯的温柔,“那就别再去了,留在家里陪着我,恩?”

“你的女人那么多,怎么会寂寞——”

他定睛的看着她,笑意更深,“你还说不是吃醋?”

————

和他的故事如同陈年的香酒,滋滋味味都那般憨纯浓厚,每当想起总会令星晗不禁沉迷痴醉其中。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感觉,白裔璟并没有死,也许是因为警方并没有发现他的尸体,不过据说可能是事先有人清理过现场——

不论如何,她宁愿相信他还在这个世间的某个地方好好地活着,感受着她夜以继日的思念——然而他已经不在了,所留下的只有回忆,及她深深的爱。

星晗展开双臂,吐吸着海风的清凉,带起阵阵泥土的幽香。在这片土地下,在这阔海天间,脆弱的生命尽是无常,曾经的海阔天像错过的站台,

她没有下车,只能一直坐到终点。裔璟,我不会让你失望,我已经变得坚强,我学会了自己飞翔。一切的一切,都别来无恙……

夕阳呈彩无限辉煌,依稀点点照在偌大的建筑场上,沙土飞扬混着尘埃漫天轻舞在金芒的彩霞中。

机器轰隆隆的叫嚣着,不断将混凝土灌入新椿。

抬手仰望这方土地,昔日种种依旧那般清晰,至今缠绵眼前。

从前裔璟为她建的城堡早在他离去不久就被政府接收了,两个多月前拍卖给一家亚泰地区的大财团,连同周遭一些楼房全都拆除了。有规模的大企业注重纪律进度严明,如今地基都已经打的差不多了。

主角换了,幕未谢,戏未了,还要继续演下去。

这间新的建筑还未建成,名号已经响彻,“星城”引来无数报刊媒体的非议。他们内部也因此召开了多次董事会议,毕竟像投资这种大型企业芝麻大的小事也算大事了。可他们的法人,也就是一手创建这间财团的神秘男子却坚持这个名字。

一些八卦周刊便借此报料炒作,这个貌似拥有法国血统的董事长似乎一夜而起,瞬间成名,身份如迷。

种种揣测漫天盖下,据说他同美国的五大家族关系密切,有强大的后盾为援,这次是来收购M国一些大中型企业的。据说他同意大利黑手党纠缠不清,这次名义投资实则侵占地下市场。总之,各式各样的版本数不胜数。

当然,你若深究一定还能找出些线索,但不一定就能得出结论。其实你也可以把这看作一种宣传的手段,漫天的花边新闻总会提高知名度,商人嘛,毕竟还是以生意为主,这些无疑是在侵占市场前的必修课。像她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能收到这么多情报,可想而知他们所为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星晗不禁笑了笑,推动手中的婴儿车。她只是路过,每次途径这幢大楼总是不由得停驻脚步。可无论再停留多久始终都要离开,这里只不过是漫漫长路途经的一站。她和他,也只不过是彼此生命中的过路人。只是这次交集画了出了一段深刻的伤痕,其余的,再也没有留下什么了……

单身贵族也好,法国血统也罢,都不能引起她更多兴趣。

————

黑夜,月还未攀升到天幕正中央。

自侍者手捧的精致银盘中取过水晶香槟杯,乔以晨低头,静静品啜着。冰凉得恰到好处的液体流过喉咙,在她胸膛激起一圈圈细微的泡沫。

耳畔,蓝色多瑙河悠扬的旋律翩然落下最后一个音符,眼底,绅士名媛们雍容地对彼此鞠躬。

她品着酒,朦胧地望着眼前的衣香鬓影,看着双双对对男女随着新起的旋律,开始另一段优雅的华尔滋。

乔以晨毫无感动地将眸光自那些政商界有名的上流人士身上收回,璀亮的水眸不着痕迹地梭巡着不远处与自己同样穿着一身黑色礼服的男人。

合身的黑色礼服包里的是一具修长有力的身躯,结实的肌肉纵然密密隐藏在礼服下,却仍掩不去他有副好身材的事实,吸引无数名媛目光在他身上眷恋地流连。

而他无视于那些朝他投射而来、蕴含着明显仰慕与淡淡饥渴的柔媚视线,径自凭着落地窗懒洋洋地站着,气势优闲自在。

可乔以晨却明白,那双眼眸却肯定毫不悠然,绽放的绝对是锐利无比的辉芒。

纵然懒洋洋,他也只是一头隐去杀气的捷豹。

不管如何收敛锐爪,豹就是豹。想着,柔嫩的樱唇几乎忘情地扬起,但旋即敛去。

冰冽的眸子扬起,直视那个忽然出现在金色雕花回旋梯顶的男人。

是宋先生——他们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

这时,宋先生出现在梯顶,凌锐的眼眸首先缓缓睥睨布置得豪华雍容的大厅一圈,接着,那严凛的嘴角衔起满意的微笑。

是啊,他当然得意了,在这栋曾经属于白裔璟的豪宅里举办的豪宴不知有过几场,而每一场都比前一场盛大,与会贵宾的身分地位也更加不容小觑。

他是该得意,沈少奇不仅让他住进这座豪宅,而且将白裔璟旗下一半产业交给他打理,几乎坐拥着半壁江山。

不只政府内阁亟欲巴结他,就连军队方也乐于被他拉拢,双方互蒙其利。

乔以晨冷冷看着他高大威猛的身躯走下楼来,得意洋洋地以主人之姿与一名知名的议员握手寒暄。

彷佛注意到她的眼神,黑眸扬起,瞅住她的眸光,眼底掠过一抹淡淡兴味。

不数秒,他结束了与那个议员客套的寒暄,威凛的身躯朝她走来,步伐坚定,不曾有一丝猫豫。

他当然不会犹豫了。乔以晨想着,认出他眼底的兴味正是一个男人对美女适度的好奇与欲念--对他而言,她只是另一个试图勾,引他注意的女人,只要他中意,唾手可得。

“我好像没见过你。”站定她面前后,他首先掷落的便是这样一句傲然言语。

“你的确不曾见过我,宋先生。”清冷的嗓音悠悠自红润的樱唇流泄,勾起宋先生无限兴趣。

他扬眉,不敢相信一个试图勾,引他的女人说话竟然如此毫无温度,没一丝抑扬顿挫。

她若想勾,引他,至少也要施展某种媚术吧,至少嗓音该是诱人的沙哑。

可她却全身上下让人感受不到一点温度,彷佛一座活动冰山。

心死的女人,怎么会有温度散发出来。

他打量她,眸光从她乌黑高雅的发髻起始,一路蜿蜒过白皙优雅的颈项、挺直俏美的鼻尖、水润勾人的红唇以及黑色长礼服下曲线窈窕的娇躯。

黑发、黑眸、黑色礼服,与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肌肤形成强烈而骇人的对比。

呵呵,他要她!愈是一块冰霜,他愈有融化她的兴趣。

“叫什么名字?”他扬起手臂,抬起她骄傲的下颔。

“小乔。”她一动不动,淡淡吐露自己的芳名。

“小乔?好名字”他咀嚼着,喉头滚出一阵低笑,“跟我跳一支舞?”

“我的荣幸。”她淡定地接受他的邀请,皓臂栖息于他的臂弯。

两人走至舞池中央,跟着音乐翩然旋舞。

“你从哪儿来的?”宋先生望着她,似乎很欣赏她高贵优雅的舞姿,眼瞳逐渐因欲望而混浊。

“南部。”

“哦?我不记得曾给过你邀请函。”

“我是沈少奇的朋友。”

“沈少奇?”剑眉一挑,“你是他的女人?”

“不是。”

“很好。”

细致的黛眉轻扬,“哪里好?”

淡淡一笑,“跟兄弟要女人传出去总不好听。”他说,语气淡然,其中含意却明白。

乔以晨不语,即便心海波涛起伏,凝向宋先生的秋水瞳眸却仍平静,“你想要我?”

“不答应吗?”他淡淡嘲弄,彷佛肯定她唇中绝不会吐出一个“不”字。

偷偷地击碎了他的自信,“不。”

宋先生愕然,不敢置信,“不?”

“不。”她清冷重复,明眸仍是幽冷。

她竟敢拒绝他?从来没有女人胆敢像她这样拒绝他!她以为自己是谁?

宋先生愤然,感觉一张老脸被她直率的拒绝弄得面上无光,该死!他会让她见识得罪他的下场!他扬起手臂,正想对静立大厅一角的属下发出命令的暗号时,一个黑色的身形忽地挡在他面前。

他定神,认出这修长挺拔的身躯是属于沈少奇的。

“如果宋先生不介意,我想跟‘我的’朋友跳一支舞。”他特别强调“我的”这两个字,宣告着所有权。

宋先生当然聪明地听出了。

“‘你的’朋友很大胆。”他直视沈少奇。

“她是很直率。”沈少奇坦然地说,语气虽是客气,却有维护的意味。

宋先生挑眉,老练的眼眸在两个同是一身黑色打扮的男女身上来回梭巡,终于,昂首一笑。

“管好‘你的’朋友,兄弟,否则她有一天会替你惹来大麻烦。”落下最后一句意味深刻的警告后,宋先生旋转身子,从容离去。

他才刚踏出两人视线范围,沈少奇立刻反手抓住乔以晨的藕臂,一路将她拖到大厅另一端角落,远离人群,“你搞什么?”他逼近她,喷向她鼻尖的浓烈气息显示他的怒气。

她不觉有些慌,“只是……只是想试试他对我的反应。”

“什么反应?”狠狠瞅住她,难得地迸着几点火星。

“说不定……他会对我有兴趣,这对你的计划有帮助,不是吗?”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到底明不明白呢?

“他是对你有‘性’趣。”他讽刺地说。“是不是忘记了我对你说过的话?”

“不是,我没有忘记。”她眨眨眼,眸中蕴着淡淡期盼,“沈少奇,我可以认为你在紧张我吗?”

“你说呢?”他低斥她,手指捏住她柔嫩的下颔,瞅住她的眼眸蕴着淡淡怒火与浓浓警告,他瞪视她,良久,双唇方冷冷吐露,“我跟你说过,我的心早就给了别人,你若是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可以给你一切女人的虚荣给你奢华的生活,但我不会爱上你,因为我这一生爱的人只有一个——”

“好,我清楚了。”她咬牙,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是谁说,爱情中谁爱谁多一点,谁就注定要被伤害——

————

忙碌的日子,生活的紧迫及现实,让她没有很多时间沉浸在悲伤中,苦于生计或许可以暂时逃避伤痛,只是偶尔忆起还有阵阵的想念罢了。

星晗不断努力的工作为了新降临的小生命,现在的生活还算安定吧。手头拮据时可以向Peter的酒吧预先支出些工资当作奶粉钱,胖小子也有邻居阿姨帮忙照顾。宝贝儿确实漂亮可爱讨人欢喜的很,不过他们一家就要移民海外了。

哎,自己总不能老是靠着儿子漂亮的脸蛋骗些阿姨婆婆帮忙照料,小孩子没人看管到是个难题。

宝贝儿在长大,身边需要人。

她的宝宝很乖,不会轻易啼哭,原来此刻街尾处有人斗殴,恐怕惊着了孩子,还是快点离开是非,若是伤到她们母子就不好了。可不免她叹见,那男子被些人堵在角落毒打,似乎已经无力还手。拳脚像暴落的雨点,他仍旧未曾吭出一声。这么多沧桑经历来,她至今还改不掉多管闲事的坏毛病。

虽然已经在克制自己了,但他真的很可怜。星晗躲在一幢楼门后杨声谎道“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那群青年闪的也快,惊闻瞬间鸟兽状不知去向了。星晗见状推着小车走了过去,将车子停在不愿,凑近伸手扶道“你还好吧?”

男人垂首,头压的很低,黑发斑斑染着血迹,挡住了眉眼。一种无言的抗拒,似乎并不愿意接受她的帮助。他动也未动,僵硬着原来的姿势,身体微微颤抖,额际缓缓淌下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这不可能!尽管长发遮脸,尽管他低低的垂着脸,尽管那躲闪的目光片刻未曾抬起过,星晗还是认出了他。她的心好像一刻停止了,她几乎快唤不出声。

“厉兵……厉兵是你吗……”星晗探手,去掀他额的发,却被他扬臂挡打开了。

他扶着墙壁困难的支撑起身,一直不曾望来一眼。青灰色的石墙上,烙下了他带着血迹的手印。一个个都写满无奈,一个个落在冰冷的壁上,那么惊心那么刺目。他跛着脚,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厉兵……”星晗失声,不停的叫唤,想唤住他蹒跚的步履“厉兵……”

他渐渐停下脚步。

“小姐,别叫了,你叫住我又有什么用……”他的声音有丝沙哑,无奈道“早料到会有今天,从来就没有退路……”他仰望着天边朝霞,轻轻呼出一口气“我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只会连累你,从今以后,我们相逢不相识,你保重……”

“厉兵……”星晗颤声,哽咽道“你不想看看孩子吗?是他的孩子……”

那些簇拥的人群,辉煌轻狂的过往,那意气风发的当年。都一去不复返了,只留下孤单的身影淡漠的人情,冷冷人间茫茫沧途。不要逼她的伤痛,不要逼她流下泪……

厉兵紧紧握着拳头,僵身站在那里,良久良久未曾开口,最后仅是抬手抹了把唇边血迹。他痛恨,默默回眸,仅是遥望了一眼那诺诺咿呀的婴儿,“等我……再来看你们——”

厉兵……

风轻轻的吹,夕阳的余晖斑斑撒落,照出一片金橙。他倔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日落夕下,步走步远,渐渐的隐没在晚霞刺眼的光灿中。

他坚强的离开,却踩出一步步的心痛,走的轻松,恨只能埋藏心底。

往事幕幕映上眼前,他玩笑,他吊儿郎当,他不以为然,他玩笑的捉弄,他懒洋洋赖在车上……

他,走了。

还会再见吗,星晗想叫住他,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启齿只有微微的颤抖。匆匆的交汇擦不出永恒的火花,过去的岁月亦无法从头再来。

那曾有过的辉煌,快乐,像流入大海的溪。不见了,只是漂去另一个地方,寻找他新的天地去了。

分离或许是悲哀的,但当你没有办法时,只能被迫接受。尽管无奈,尽管心痛都必须忍耐。她不能,也无法留住他,只有默默看着那孤寂的背影无声的消失在长路尽头……

娇阳初退,天色方才清爽下来。

可在公屋的顶楼,铁皮搭制的小房内仍旧炙热的要命。凌乱的衣物随手堆砌,方便面面的包装丢了满地。

一个男人的生活,没有办法,一个单身男人只是为了活命。

厉兵一脸疲怠,推开半掩的房门。他抹了把额际血渍,瘫身倒向坐床边。脚旁摆放着隔夜的餐盒和一瓶净水,这就是他现在的生活了。他不怕,亦无所谓。这只是被打回原型了罢了,他本就一无所有。

他默默仰身躺在床上,抬手遮挡住眼前刺目的灯光,明晃晃的日光灯不断轻轻晃动着。他从小就是个孤儿,一个人被遗弃。他打架,也会被人打,欺负人,也会被人欺负。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与白裔璟相识,从此才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多少风风雨雨经历来,他会害怕,也胆怯懦弱过,可是裔璟从来没有怪过他。

厉兵一口口食不知味的咽着冷饭,曾经精湛的双眸一片昏暗。他痛恨的蹙紧眉峰,机械性的咀嚼好像只为填饱肚子,只为留住性命。

“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兄弟是做一辈子的——”

他眼底渐渐模糊了,忍住泪水似乎很难。他没有亲人,只有这个少年时便跟随的大哥。他眸光好像润了泪,一声哽咽满满的恨堵在胸口,食物被他一口啐了出来,那残食上混着血,是他永远的无能为力。

他不甘心,兄弟从此天人各一方。他更不相信,李修仁会把大家送上死路。他克制不住一腔愤恨,在酒楼外堵截宋先生。

厉兵无力的笑了笑,如今像条丧家犬一样,任人一顿毒打撵了出来。他恼怒的一把狠狠将手中便当砸到门上,饭菜打翻洒了满地。

“——”

厉兵木然,怔怔的看着滚落在男人脚边的餐盒,呆愣的缓缓起身。

他不自知的走向男人,步伐越走越急,僵硬着身体跪立在男人脚边。看着被人推进的男子,安静的坐在轮椅上,心里是痛,是恨。他抬手轻轻触摸,压抑在胸膛翻滚。

“四哥——!”他无法言语了,像是流浪已久的犬儿终于找到主人般,乖顺的伏在男子身前。

“委屈你了,咳——”白裔璟掩唇轻咳,满是心疼,爱怜的抚上厉兵的额发,虚弱的声音难掩的无力“走吧……”

————

“沈先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最近行动似乎总是受到各方的阻力。”赵云正色对沈少奇说道。

沈少奇不以为然的扯唇笑了笑,此刻有些过于阴毒了,“斩草要除根,这件事一定要尽快解决——”他说着不禁停下,动作有些僵硬,犀利的眼眸越过赵云看向门口“什么事?”

“我先出去了。”赵云离开。

“有事吗?”沈少奇脸上带上浅笑。

“你答应白裔璟会放过他手下的人!”她接到消息,白裔璟几个堂口先后被神秘组织灭掉,不用说,她知道一定是他的杰作。

沈少奇抬手压了压眉心,显然觉得这个问题没有纠缠的必要,疲惫叹道“帮会里的事情你不要过问太多,过来帮我捏捏肩膀——”

“你难道不怕这件事被星晗知道?”

他收起微笑,沉身瘫进座椅,随手点燃香烟,道“她根本没有机会知道——”

“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冷血?!”这还是当年那个为了救她,不顾危险的男人吗?

乔以晨无声的看着他,一直到他缓缓的敛起眸光,无奈的移开视线。

沈少奇垂首,他安静的坐在椅中,青烟缭绕纠缠指间。香烟已经燃去大半,苍白的灰尘如细小的雪花自他身前散落。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仰首枕上椅背,怔怔的望着顶灯片刻,渐渐扬唇笑了笑“冷血啊……呵呵,从十六岁开始,我连心都没有了——”

“你的父母为保护你这种冷酷自大的人而死真是不值得!”乔以晨大声道。

沈少奇在瞬间停下手上的动作。

数秒钟过去,一阵难堪的沉默在他们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乔以晨见沈少奇停止动作,“对不起。”她的道歉姗姗来迟,却已不能教沈少奇接受。

“你并没有说错。”他低声地说着,眉头缓缓蹙起。那些幸福的回忆就像是一个残酷的童话,一幕一幕教他扯心裂肺。

“我的确该死,我本应该跟随父母而去——”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就像是想将郁积在胸口多年的黑血一次呕干,“我的确不够好!所以亲人爱人才会一个个离我而去,所以现在的我……现在的我……”他几乎不能言语。

只是以一层薄薄的泪雾代表他所有的心酸。

他好不甘心。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一个孤孤单单的他——

没有人看见他心里淌的血和泪,没有人知道他在那个亲人死去的雨夜,掏心裂肺、摧肝断肠的悲哀。他几乎只剩下一副空壳子了。

他转身,再也不顾乔以晨的阻拦,再也不顾今天晚上袭来的风雨,赤着脚,带着一颗近乎死亡的心,往外跑了出去。

他的心里是一片凄怆,虚无飘渺。

夜风狂猛,夜色闇黑,被雨骤降。

这一切已没有一个正确的理由。

轰隆——

狂猛的雨水打在沈少奇的身上,一阵一阵地让人发疼。

然而他已没了感觉,此时的花园是一片漆黑,沈少奇赤脚奔在石地上,脚下似乎隐隐作痛。

可是他不在乎。

“少奇!“

突然间,一个突如其来的拉力令他往后倒去,在沈少奇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个火辣湿冷的吻已覆上他的唇。

“我不许你这样自暴自弃!“

沈少奇张开被雨水入侵的眼睛,乔以晨的脸庞在他失焦的眼前模糊成一片。

“所有爱我的人已经不在了……我……要不是为了报仇,我早就不想活了……“

啪——的一声!

乔以晨打了沈少奇一巴掌,被雨水淋湿的他脸色发白。

“我要你为我振作起来!”

“哈……”沈少奇立刻狂笑起来,雨水浸湿了他们贴在一起的身躯,“你凭什么要我为你振作?”

“就凭我爱你!你绝对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我会永远在你身边陪着你——”

沈少奇的眼中反映出乔以晨被雨水打湿的脸,那是一个女人充满决心的脸;在她身上,沈少奇找不出反抗他的理由。

只觉得……

只觉得他胸口的那道伤口突然剧烈地痛了起来。

“少奇!”

就在下一秒,沈少奇猛地倒了下去,乔以晨惊叫起来,这突然的骤变,来得太过迅速也突兀。沈少奇面如死灰,被雨水打湿的脸庞显然已失去知觉。

“不——”

轰隆——宙光一闪,离他们不远的电线杆瞬间被雷劈中,在狂风暴雨中炸出一片如节庆般的火花……

沈少奇缓缓地睁开眼睛,似乎还沉浸在宿醉中。

可没想到竟会在这样暧昧的状况下醒来,几近全裸的柔软娇躯与他紧紧交缠,彼此融流着温暖体热。

起初,他有些茫然,锐眸瞪着胸前墨黑的头颅,好一会儿,他终于领悟这与他交缠的身躯是属于乔以晨的。一股灼热的欲望,立刻苏醒。

“以晨?”他愕然唤着,双手一面托起她的肩轻轻摇晃,“以晨?”

不过两秒,怀中美人立即警醒,睁开一对略微迷蒙的星眸。可这迷蒙不及转瞬,倏地便清明起来。

“你醒来了?”她转过头,眸光落定他脸庞,在确定他原本青紫的唇已恢复正常的红润后,紧绷的肌肉才缓缓放松,“你觉得怎样?还好吧?冷不冷?头还痛不痛?”

“我觉得很好。不冷,也不痛。”他沉缓地说,逐一回答她一连串急促的询问。

“那就好,那就好。”她更加放松了,黛眉静静舒展。

他凝睇她,“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这个。”他以手指比了比两人的身子。

乔以晨一怔,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还一直紧紧贴着他,她一声惊呼,迅速退开自己的身子,而粉白的颊漫染两片霞云。

“对……对不起,昨天你淋了雨后发烧,我只是想……温暖你的身子。”她尴尬地解释着,一面尝试翻滚过身子下床,可他却猛然一展猿臂,紧紧扣住她慌乱不安的身躯。

“你做什么?”他问,鼻尖几乎贴住她的,紧盯她的眼眸燃着异常火焰。

“我……下床。”她低眉敛眸,不敢直视他灼亮的眼。

“你不是要温暖我吗?”

“我……可是你说不冷了……”

“我还有点冷。”他霸道地说,几乎是粗鲁地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下颔抵住她冒着细碎汗珠的裸肩。

乔以晨再没任何抵抗能力,静静地待在他的怀里。

沈少奇纵容自己的思绪——

她也许真的可以成为自己活下去的借口,一个女子如此陪伴他多年,爱着他这个失去了灵魂的男人多年,不离不弃--

淋了一身的雨,彷徨的不知该往哪里去,即便事过境迁,那爱仍旧历历在目。付出了那么多,从来没有想过失去的感受,无论她如何做,深深刻入骨血的爱还是会随着缓流的血液一次次淌过心田。

————

“嗯……”星晗轻轻失声,不经意果刀划破指尖,鲜血渐渐步入甘香的苹果,一点点的渗透融化了。这点点滴滴都是他用生命换来的,都是他付诸了血的代价。

星晗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单身妈妈,为了宝贝儿,她认真的工作,已经不再是被白裔璟捧在掌心,连一点小事也要吃醋纠缠的小女人了。

今晚的酒吧似乎特别热闹,还未到十点已经快满堂了,人流穿梭络绎不绝,包房内隐约传出音乐五花八门,混杂的声音满挤的人群,星晗忙碌在其中。

“星晗,七号房要的酒水怎么还没送过去?”Peter管着吧台,忙碌中仍旧不忘督促。

“一会儿就去。”她也没闲着啊,不过今晚实在太乱了。Peter不是坏人,就是有点小气,能省则省,不过多次裁员他始终是留下了星晗。

“星晗。”Lily正巧路过,随口唤住她,她和星晗一起工作关系算是不错,不禁好心提点,凑近咧嘴道“七号房的色伯伯,进去小心——我见过他几次,脾气不好人又寒酸——”

“啊!我一会儿还要去接宝宝呢,你别吓我……”星晗哀声向她救助,商量道“我今天请了四个小时假,12点就下工了。不然,你帮我送进去吧……”让她安全渡过这两个小时。

“你们俩个还从那闲聊,也不看看都忙成什么样了!”Peter凶巴巴的喝斥道“Lily,客人要红酒呢,都催了四次五次了,快点去——”

“我帮不了你了,自己小心吧。”她闻之耸耸肩,趁机溜掉了。

真不讲义气!她单亲家庭也没点照顾,还说好姐妹呢。

端着酒盘进房,一个个穿金戴银果然都是大老板,身旁还有小姐作陪,不过她见怪不怪了。裔璟当初如日中天,也没见厉兵、李修仁他们他们如此装扮招摇。星晗欺身,将酒水一一摆上桌台,暂时没有人留意到她,她只要做好本分就可以了。

起身间,手腕突然被人握住,想必就是Lily说的那个色伯伯,真衰!星晗勉强笑道“您还需要点什么?我们近期新推出的果品不错,都是当日新鲜的,啊……”

她不禁失声,跌进他怀里,倒霉人!他色迷迷的笑,显然已经露出几分醉意,乐道“小妹妹多大了,坐下一起玩会儿,我跟你们老板说——”

“不行啊,今晚外面太忙了——”星晗惊声吸了口气,说话间他已经伸手摸了过来。太过分了!虽然在这工作,可她一直被Peter他们有意关照,这种状况少之又少。星晗抗拒,他索性扯开星晗衣襟当众压了过来。

“啊!”星晗仰身倒向沙发,不过作陪的小姐有一两个面熟的,随即过来劝阻。

“江老板,她小姑娘只送酒水,不做别的——”可那女人没拉住,被他骂声挥开。星晗挣扎越烈,或许是不小心弄痛到他了。男人恼怒,扬手一巴掌打了过来“TMD不识抬举——”

星晗无缘无故挨个嘴巴,有些错讹,捂着脸对视他。

“嗳!你怎么打人啊。”一旁小姐看不过眼,先开口不满了。江似乎喝过了,闻之起身,上去一把劈头盖脸的打了过去。她这下挨的挺重,房内随即吵嚷开来,主要是小姐和客人闹了起来。不久Peter就带着领班进来了,还是妈咪会做事三言两语先安抚了客人。

Lily见状悄悄将星晗扶了起来,姓江的还在找星晗,她没办法只能暂先同星晗换下房间。她将酒盘塞给星晗,道“你没事吧,去送我那房吧,那里客人还不错,这里你别管了,让他们处理了……”

星晗闷声缓了口气,这种借酒发飚的男人真让人讨厌,不过既然在这工作,如此一类尚无大碍的委屈就要忍。衣领适才好像被他扯掉一个扣子,星晗稍整了整衣装应该还好。

星晗推门——

男人抬眼轻笑,眸光对视的瞬间。他怔住了,星晗也一样。自然还有一旁惊愕的乔以晨。

“原来沈先生来过这里,我还想做做东道,想必已经有安排内容了,哈——”那男人犹未察觉,径自说笑。

竟然会是他!恨,怨,但却无能为力,星晗不假思索转身离去。

“——!”他跟着起身,那一刻的心痛,不知那是否还在犹豫。

“沈先生——”

“没什么,遇到一个朋友!”他简单的交代,目光一直紧紧相随,随即夺门跟了上来。他追在后面,唤她“星晗,星晗,星晗——”

听不到!听不到!星晗加紧脚在昏暗的走廊间越加急切。

“你给我站住!”沈少奇上前,一把扯住星晗手臂“你聋了?哑了?不认得我了!”

“少奇,你别这样——”赶上来的乔以晨急忙劝阻。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沈少奇伤人道。

乔以晨闭眸,心脏紧紧抽疼。

“你放手,放手……”星晗念叨,甩着他的牵制,不愿对视他深邃的目光,可怎么都挣脱不开,不禁扬声恨道“你放手!”

她反映太激烈了,猛然将他甩开拔腿就跑。可星晗最终还是被他在后巷捉住,她喘息着,被他牢牢的定身按上墙壁。

“你干什么,干什么总是追着我——”

“你为什么要跑!为什么避开我!”他问她,深深的望着她。

“我没死,让你失望了?”星晗失声冷笑道“斩草未除根,让你心愿未了——”

“你,你知道不是这样的……”他扣着星晗肩头的手不由得渐渐收紧,那丝丝疼痛让星晗想起了裔璟,想起了她的爱,她们分离的那刻是多么的迫不得已。

不过她要咽下所有的哽咽,即便眼泪她也只为一个男人而流,也只有他才有资格看到她的脆弱。

“你……”他叹息,轻轻抚上她脸旁的伤,无力的笑了笑“你真是我的地狱……”

风已不再如野兽般咆哮,乌云笼罩的天灾,已隐约透出亮色。

“你……”他叹息,轻轻抚上她脸旁的伤,无力的笑了笑“你真是我的地狱……”

“为什么你不放过我呢?你知道,我很恨你!”星晗低低的说。

他站在她的身边,看她垂下的睫毛轻轻颤动,“我不在乎!你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

乔以晨蓦地深吸一口气,她凝睇着他,两汪墨潭幽幽缈缈,却是早已干涸。

她的泪干了,心海也涸。

“为什么总是这么让人不舍……”他探手,指尖温热,轻轻的触碰,点落在星晗的眉心上“我猜你现在过的一定不好,留在我身边吧,我会照顾你……”

狭窄的街巷,黑漆漆的暗淡,头顶灯光昏韵,淡淡的黄撒下。星晗看着他,似乎看到了那消逝的身影。她笑了笑,深深的垂首,情难自禁紧紧握上颈间的戒指环,一把扯了下来。她把它握在手中看,嘶哑道“或许你不会明白,永远也无法明白。”

星晗将它捧在掌中,那上斑斑的锈痕如何都擦不掉,好像早就浸入骨肉,有他的血也有她的。

“我不会跟你在一起,我跟你并没有这么深的交集——”星晗轻声,克制着心中翻腾的恨,压抑道“或许不能算交情,应该是陌生的,甚至是仇人——你都做过什么!你都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他背信弃义,赶尽杀绝——

看看这指环,是裔璟留给我的,永远无法取代的爱。

“星晗……不管发生什么,你一直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他忘不了,在他还是一个阳光大男孩时,曾将自己的心交付与她,若不是命运捉弄,她今天很可能就是他沈少奇的女人。沈少奇遗憾之余有些失声,道“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我跟白裔璟只是男人之间的争斗——这不应该让你作为衡量的标准,空守一生的代价,你还那么年轻……”

“爱过吗,你知道这种痛是什么滋味!”星晗好像遍体鳞伤的兽,不禁嘶嚷道“我这辈子只爱他,变不了了,我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魂——”

“收起你的同情,我不需要,从始至终都不需要——”星晗愤然,将他挥开,甩身离去。

“我想要你唾手可得——”沈少奇扬手追上,猛的一把扣上星晗的腕间。

“——!”星晗被他大力按身,又退回墙边。她隐忍,她痛恨,她咬着牙“你到底想怎样!想要我吗,就这里吧,最好快点。”

星晗说着,拉起他的手抓上衣领一把扯开。

“你——”他的声音有丝颤抖,像被烫到一般不禁撤手,怔怔的望着星晗颈旁撕扯时带出的红痕,良久呆然道“我不该逼你……白裔璟真是厉害……到如今也可以赢我……”他压抑着没有继续说下去,最后仅是愤恨道“你赢了,星晗……”

他走了,眸光闪躲没再和星晗对视。

星晗轻轻呼出一口气,贴着墙壁的身子一寸寸滑落跌坐地上。或许她这次保住了自己,但因为那个男人是沈少奇,如果还有下次,换了别人她该怎么办!裔璟,我真正觉得一个女人的无力,我多么多么的需要你。我千百次的念着你,你是否曾听到……

星晗,为什么不相信,和我在一起,你会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因为我的世界,我用金钱和权势打造的帝国,是世上每个人梦寐以求的,但我只愿把它献在你的脚下,只为博得你欢悦的笑容,为你那颗纯真美丽胜过一切的心。如果时光能倒流,我多想回到与你的初次相遇,我只是个傻小子,但你毫不客气的把你的笑容和纯真给我,让我犹如身在梦中的幸福。

爱你,却无法拥有你,这是一种痛彻心骨的折磨!

沈少奇黯然神伤,没有发觉焦距停到他身上的受伤眼神。

乔以晨扬起头,明眸凝定天际皎洁半月,思绪千回百转,直无安落之处。她不知道自己方才在愤怒什么,也不明白自己现在在伤感什么,只晓得胸腔涨满的复杂滋味已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诠释。

或许沈少奇没有想到,其实他应该早有预感。星晗的态度难免会让他十分气愤,他甚至连房间都认错了,推门进去,一时也没顾及那些错讹的目光,乔以晨也恍恍惚惚地随他走着,自最深的幽暗中醒转的,是一个饱受折磨的受伤灵魂--可她感觉不到痛了,没有痛,也没有泪,从她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开始。沈少奇,你记得否,我也失去了最亲爱的家人。

她早该忘记了笑、没有了泪,连灵魂也坠落罪恶渊薮,划上一道道难以痊愈的伤痕。

她连一颗心也遗落了,落在一个永远不会对她笑的男人身上。也许他永远不会爱上她,不会疼宠地,不会拿她当珍贵的宝贝细心呵护。

她蓦地闭上眸,忍住落泪的冲动。她竟只有自己的呼吸陪伴着自己。

一个没有人关心她的世界,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活在世上。

泪水在没有人会在意的情况下,没有凝结的必要,就算落下了,也转瞬便会消融于空中。

无、声、无、息。

她不会再哭了,没有哭的必要,没有必要对自己撒娇,没有必要──

可为什么?泪还是纷纷然、一颗接一颗逃逸呢?

为什么她拚了命将它们锁在心底、囚在眼眶,它们还是有通天本领放肆地四处奔逃呢?

为什么!

沈少奇和乔以晨就这样怀着各自的心事,直到来人寻他们。

“呵呵,沈先生,这还有朋友?”男人扬眉调笑,靠了过来。

他方才惊见,随他出去。

“怎么?看上刚才的小姑娘了?”男人勾肩询问,被他扬手止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别多事。”

“英雄难过美人关,哎,难得有个让您中意的……”那男人叹声。

“够了,闭嘴——”沈少奇真的很认真,这倒让男人略感意外。

或许得不到永远是最好的,星晗绝不相信他对她的感情会比白裔璟真切,纵使他一直想为她做点什么,但那些始终还是微不足道的。

那男人带着两人围住Peter,追问适才7号房的客人,是谁在闹事。Peter当然不愿在自己的地方多生是非,可一旁小姐看出风向,忍不住插嘴,冷笑道“姓江的胖子,四十多岁,穿黑西装——”

他们收到二话没说转身就走了,后院停车场堵住江。

江喝的迷迷糊糊,还不尽兴,嘴里骂骂咧咧的说这里招待不好,被同伴搀着正要上车,一把被人揪住衣领拉了出来。

“嗳嗳,你们干嘛!”他同伴张嘴还没说完,也不知道谁一拳就抡了过去。男人跌身退了数步倒在车旁方才定身,此刻似乎清醒点了。

江糊里糊涂一顿暴打还不知道为什么,嘴里求饶直道“下次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别再打她注意,以后见着躲远点——也不看看是谁的女人——”他们出声警告。

江抱着脑袋可怜兮兮的抬眼,傻乎乎的还怯声问道“谁呀……”

“TMD——”江又挨了男人一脚,其实那男人这顿打的也不明所以,不禁烦道“谁都不行,以后别让我从这看见你,滚滚滚滚……”

星晗这天下班早正巧碰间这幕,虽然没见到沈少奇,但也知道这里肯定有他的人。她没抬头,顺着墙边溜过,他们也没在意她。

————

夜色烂漫,风如娑,月如钩,环海而座的是一栋纯白色的建筑,气派而充满了贵族的味道,以一种傲视天地与古今的姿态存在着。

精致的落地窗,纱幔轻舞,如金般的月光透过玻璃帏幕落在一个男子英俊挺拔的体魄上。

只见他负手而立于窗前,透过通透的玻璃窗俯视着脚下的世界,颀长的身躯包裹在深色衬衫里,沉稳睿智的他,仅仅是这样伫立便给人一种难以呼吸的压迫感。

这时,光洁而又冷硬的黑色大理石的地面上映出另一位男子的身影。

男人恭敬道“四哥,一切都准备好了——”

————

星晗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今天和沈少奇生气,而且外面变天有些冷,她觉着自己身子有点不适,恐怕感冒了,直担心传给宝贝儿,最后还是被她传到了。

宝贝儿整夜哇哇的哭个不停,也不吃不喝。星晗放心不下大半夜就带他起身去医院了,折腾到天亮才渐渐消停一会儿。看来今天没觉睡了,一会儿还要上班。星晗不禁心下苦道带孩子可真不容易,以前连自己都是裔璟管着,现在让她自己照顾一个小孩难免力不从心。

她坐在医院眯了会儿,待把宝宝送回家去返工已经当天下午五六点钟了。

“星晗你怎么无精打采的……”Lily凑过来追问道“昨天姓江的色伯伯在后面停车场被人打了,你知道吗?”

“看见了……”星晗抬手掐了掐眉心。

“知不知道为什么?我问过不是咱们这里人做的……”

“哎!我跟他又不熟,昨天才见第一次怎么知道为什么!”没看见人家整忙着干活了嘛,星晗无力道“拜托一会儿就开门了,你抓点紧把这收拾了吧,不然老板看见又该骂了。”

她有些失望,不过还算听话。没办法,为了生活就只能这样一天天的过。昨夜的狼藉整理的差不多了,酒吧也陆续来人开工了。熬到下班,星晗还有点担心宝贝儿。

大家都在准备中,突然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所有人都顿下工作不自主的望向声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