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算人……”霍森点点头，对于这个名字可谓再熟悉不过。
脑海中闪过的画面，是朗姆小镇梅丽与自己的第一次交谈。淡淡的雀斑，活泼的姿态，这都是那个女子的标志。无论是帝国的边陲小镇，还是王国的中央地带伯爵领，无不有人听过清算人的大名。
为他人清算麻烦——虽然这样说，但霍森觉得那却是头号麻烦制造者。
“这里面，谁和你有仇恨？”霍森摸了摸下巴，此处是一间老太婆领地的酒馆，他坐到木凳上，细细思考着刚才提到的名字。
……好吧，一个都没听说过，也没什么值得思考之处。
“除了弗尔西科，其他都有……”老太婆咽下一口唾沫，跪在地上说道。“水手汤姆和小丑拉根都曾来过伯爵领……那时候我们，有过一点……对，一点点小小的摩擦。”
“……”霍森在心中无语叹气，看来这位老太婆所说的“小小的摩擦”应该是足以夺走她命的那种事件。
“不过……现在有塞特大人在，我们就不用担心安危了。”献媚地吹捧着塞特，老太婆故意做出松了口气的模样。
“哼，没用的玩意。”塞特厌恶地看了老太婆一眼，对于这个吃老本的家伙，他连栽培的心思都没有。
“你们对于伯爵领的贵族方面的势力，究竟知道多少？”老甘提出疑问，慢慢走到老太婆面前。“我是说……和大伯爵有关的。你懂的。”
老太婆瞪大了双眼，似乎不敢相信这群人竟然提到了那个名字。如果说大伯爵那样的角色是天上的皓月，那她这种西街混混最多算是海里的蜉蝣，根本不可能相提并论。
对方忽然提到了这种距离她仿佛一个宇宙的人物，着实让她惊吓不小。
“或者是关于特朗侯爵。”霍森替老甘补充，相信这个名字对老太婆而言更加熟悉一点。
老太婆感觉冷汗从背后流出，看来这伙人果然不是普通的来者，他们所问的每一个人，都不是普通角色。
感觉自己仿佛掉入了某种权力斗争的漩涡当中，年迈的老太婆感觉心里慌慌的。本就生性谨慎的她只想活着过晚年，却没想到频频被牵扯进这样高层次人的较量当中。
“我……我知道一些。”老太婆咬咬牙，为了能活着走出这家酒馆，她只能豁出去了。
“特朗侯爵是西街许多势力的幕后主使者，除了一些野生的黑帮以外，许多人都在他手底下做事。”
霍森点点头。这个“许多势力”就肯定包括了绞首小姐们一伙。
“还有……有传闻说，特朗侯爵在大伯爵手下做事。”目光在地面游走，老太婆有些害怕地说道。“当然，这是传闻……毕竟一个侯爵跟着伯爵混，还是挺丢脸的。”
“丢脸？”老甘发出嗤笑，仿佛在看井底之蛙一般。“凡人能到圣裁九龙众手下做事，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希望。”
“额……这，这我就不知道了……”老太婆头冒虚汗，心想怎么会有人去那种吸血鬼手底下做事呢？就不怕吗？
（真是井底之蛙。）霍森心中对老太婆做出评价，心烦的挥了挥手。塞特示意，冷眼看着老太婆和她的一众手下。
“都滚吧。以后在西街出什么事，可以报我的名号。”
……
新一轮的交易会，在西街的「领主光辉」展开。普朗凯一如既往地站在吧台里擦拭着手中的酒杯，同时专注听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最近老太婆跟着一个叫塞特的家伙混，而且很不好惹……”
“有个水手模样的家伙来了平民区，而且跟着他的人都实力不俗，并且频频下杀手……我感觉伯爵领的地下势力又要洗牌了。”
“还不止！最近几天在街上走，最好避开涂着小丑油脸的家伙或是像神职人员一样的职业者……相信我，你会后悔遇见他们的！”
昏暗的地下酒吧里，气氛明显有些紧张。西街的地下势力人人自危，动乱的味道明显蔓延在人群当中。
“绞首小姐，欢迎光临。”跟着一票小弟的性感御姐，自然是西街当红势力绞首小姐。她看起来脸色不错，至少没有像周围人那么紧张。
“脸色不错，威莉维亚小姐……最近还有什么值得您这样高兴的事情吗？”武器商朝对方打招呼，他背后随时背着一把长刀，看样子也是觉得最近不怎么太平。
“呼，听说老太婆被人教训了。我很开心。”嫣然一笑，绞首小姐自然不可能说实话，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话说鬣狗那家伙——好久没有见到了吧？是死在哪个女人的肚皮上了吗？”
周围发出哄笑，略微减缓了一些空气中的紧张气氛。至少在场的各位都是西街的同党，暂时可以抱成一团。
当有外敌，这群人就开始变得团结起来。
人们开始陆陆续续点起酒，准备迎接今晚的交易会。或许有更多值得期待的东西会摆上台面。
普朗凯松了口气，看来西街的地下势力并没有受到动摇。
叫骂声和粗鲁的话语充斥着领主光辉，这里终于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我说……这里是叫领主光辉，没错吧?”
忽然，不协调的声音传来。尖锐刺耳的嗓门用带着一丝滑稽的语调，在昏暗的酒吧里却显得尤为瘆人。
“没走错。这里就是。”另一道声音十分沙哑，低沉得让人不禁想起常年住在海边的男人那种独特的嗓子。
所有人顿时将目光移向地下入口。在那里，穿着水手监狱服的男人手上提着一个昏厥的胖子——那显然是地上的酒保眼线。身旁脸上涂着浓厚白色油菜的小丑蹲在一旁，仰视着屋子里的所有人。
看着略显有些滑稽的二人，酒馆里却没人笑得出来。所有人顿时摸了摸身旁的刀剑，气氛一下凝重起来。
“……没经过允许就闯进来的人，我们可不欢迎。”普朗凯继续擦拭着手中的酒杯，灰白的络腮胡微微张开，显示出他此刻的不爽。
“这可有些不妙……”绞首小姐喃喃地看着那二人，眉头皱了一下。
“哦豁嚯~不请自来，自然就是我家BOSS的倡导~”夸张地大笑了一下，小丑迅速从地上弹跳起，其令人惊讶的身体机能让人们瞳孔微微一缩，一个翻跟头就来到酒馆中央，丝毫不顾周围人警惕的目光。
仿佛是正在秀台上的滑稽小丑，周围都是他的观众。他微微举了个躬，嘴角裂到了耳根处。
左手握着一把匕首，右手捏着一柄拳虎。小丑笑嘻嘻地慢慢抬起头，看向了普朗凯。
“你就是贵族的狗腿子，对吧~放心，别害怕，我是不会杀你的~”
尖锐的声音听起来颇有些挑衅的味道，十分刺耳。武器商按耐不住急性子，一把抽出背后的长刀，指着小丑道：“老子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来这里闹事，就给我把脑袋留下！”
周围的人都替这个傻大个捏了一把汗，看来武器商并不知道这个小丑的鼎鼎大名。如果知道对方是来自匈言杂技马戏团的人，估计武器商该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身形忽然消失不见，空气阵阵扭曲，小丑消散于空气中。下一秒，笔直的匕首直接插入武器商的咽喉，头戴睡帽的滑稽小丑出现在武器商面前。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直至看见武器商突然倒地，发出“轰”的一声，才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这个来自地下第二势力的顶级杀手，竟然悄无声息的在他们面前干掉了一人！
而且武器商还毫无招架之力。
“够了。”水手慢慢走进屋子，说话间露出右手提着的另外一人。在众人震惊的眼光中，他将那半死不活的人扔到酒馆中间，武器商的尸体旁。
“是鬣狗……”威莉维亚咽下一口唾沫，在地上的就是那个平日高高在上的鬣狗，已经成了一条死狗！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这可不是该闹事的时间！”普朗凯头上一个青筋凸起，他咬着牙关，看着这两个从自由港湾回来的人。
而且二人的身份都不简单……二人的背景都丝毫不亚于大伯爵！
「小丑」拉根，匈言集团的刺客，其BOSS是圣裁九龙众之一的「吞天食地」匈言理梦！
「水手」汤姆，臭水码头的刽子手，身属圣裁九龙众之一「万船提督」威廉·杰克逊的麾下！
一方是地下杀手集团，一方是无尽之海上绝对的霸主……这两人的来历根本不是普朗凯可以比拟的。
“当然，我们不是闹事的。”汤姆扭了扭脖子，发出骨头摩擦的响声，淡淡地望向吧台里的老头。“受「清算人」小姐的邀请——我们从海上过来，自然不是为了这种小事。闹事不过是顺便而为罢了。”
一席话顿时让所有人都不敢吭声。绝对的实力摆在面前，所有人都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牺牲者。
“我们是来找大伯爵的。望你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