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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皖睡得很不安生,整夜都在梦里翻来覆去地见到莫子棂的脸,心痛的不像话,她猛地惊醒发现枕头竟都哭湿了大片,睡意全无,她索性从床上起来出去走走。

天刚蒙蒙亮,府中依旧还在沉睡中。素皖披着外套独自在院子周围溜达,院子旁不远处便是废弃的园子,听闻早些年间刘川柏为了讨申姜欢心,花了大把银子在府中为她建了这座媲美皇城御花园的园子。后来申姜痛失其子,身子因此也落下病根,某日偶然在园中看到盛开的繁华心中悲痛不已,坦言自己同繁花一般,仅开放一季便黯然失色。此话传进刘川柏耳朵中,他便下令封了园子,府中也不许栽种任何鲜花,这样申姜便不会再睹物伤怀。

其实,申姜哪里伤怀自己,实则是伤怀他们的爱情,还未开花结果便要匆匆凋零。

素皖叹口气,到底是情深不寿。

长廊环绕,她弯身伏在栏杆上向下探望,池里的鱼儿仿若也还在梦中未醒,池面波澜不惊。

小时她喜爱去南巷曲楼儿,旁人都觉她是爱曲儿,只有她自己清楚是为了谁。素家平日里虽说与侯爷府还有些来往,可他们毕竟是男女有别,除了去私塾的路上能碰见几回,其他时间都是见不到这位小公子的。好不容易从别的姑娘那里得知他常去南巷的曲楼,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莫子棂虽是常去,可却不像是为了听曲儿,倒像是寻了个好地方同自己那帮狐朋狗友瞎闹腾。她就这么躲在二楼雅间偷看了人家大半年,若不是素卿那孩子同谢家小姐吵起来惹得众人瞩目,他们也万不会有交集。

那时,莫子棂就倚在一旁的墙边,一袭鎏金淡紫色长袍,整个人雍容华贵极了。他高高的倌着冠发,微仰着头,眼睛里满是看戏的戏谑,连嘴边那抹若隐若现嘲讽地笑……素皖微微闭上眼睛,宛若他就在眼前,依旧是那副惊心动魄的魅惑。

出嫁之前,素卿劝他放下心中之人,可她第一次体味到心动就是他给的,想要忘记谈何容易。

周围一阵细小的脚步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尤为清脆,素皖以为是翠珠发觉她不见出来寻她,转头却瞧见个侍女急匆匆地从后园出来,手里还拿着个檀木盒子,小跑着往另一端去。

大夫人的院子?

素皖心生疑惑,后园不是不许人进吗?

不知是否太过清闲,素皖竟拐出长廊往后园走去。后园的门已经锈迹斑斑,丝毫不见往日繁华,甚至其中还散发着一股难掩的恶臭。素皖用衣袖捂住口鼻,伸手推开门往里走去。其中野草疯长已经与人齐高,素皖穿梭在此中,一时便迷了方向。只是越往里走恶臭便更加浓郁一些,像是有一些什么东西烂在了其中,素皖顺着长廊又往里走了几步,惊觉长廊两旁干涸的池子里的土壤竟渗出血红,抬眼望去,一片瘆人的鲜红。素皖顿住脚步,不敢在往深处走。

突然,身后突然出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素皖后背僵直,缓缓地转过身去,被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吓了一大跳。

“夫人,此地非闲人可进。”

素皖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怒道,“穆辉,你是想吓死我?!”

穆辉是刘川柏的侍从,打小就跟着他,两人平日里形影不离,如今他回来,那,“将军回来了?”

穆辉行了个礼,依旧是那副木头脸,“夫人,请快速离开。”

离开就离开,这地方如此邪性,她还不屑于逗留呢。

素皖甩了衣袖,怒冲冲地顺着原路返回,刚出园子便瞧见候在门口一脸惶恐的翠珠。

“小姐,你怎么跑到那里头去了?”

“闲来无事罢了。大将军回来了?”

“没有,我刚从大夫人那儿的下人处得知,大将军军中事务繁忙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大夫人身子又不好,便先派穆辉大人回来帮衬着。”

素皖点点头,也是,家里有个男人撑着确是放点心。

“这几日大将军府不太平,大夫人嘱咐咱们要早些回门。”

素皖应下,问,“素府那方派人去告知了?”

“夫人放心,都打点好了。”

“那好,先去大夫人那处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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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大夫人院子里也是很不安宁,申姜睡到半夜心气不畅又吐了次血,全院上下折腾了许久,直到五更天才渐渐歇下。睡了没多久,又被咳醒了。

素皖一进屋门,便被坐在塌边的申姜惊晃了神,她哪里还有往日那分艳丽姿色。近日来不断地病痛已经把她折磨成了一个羸弱的狼狈妇人,整个人看起来骨瘦如柴,眼下格外明显的两片乌青。申姜看见她进来,废力地像笑笑,却丝毫力气也使不上,最终只好作罢。

素皖行了礼,问,“大夫人最近好些没有?”

申姜抿了口水,却丝毫缓解不了嘴上干裂的缝隙,“好些了,有心……你来看我。”

这几日,她连说话都有些废力,哪来的好转,不过是安慰她罢了。

素皖没有拆穿她,只是点头道,“妾身今日回门无法伺候夫人,还望夫人体谅。”

“好……我的身体不好……无法亲自……前去,还望……”话还未说完,她便累的倒在一旁的侍女怀中,微闭双眼只喘粗气。

素皖瞧她这样,自己也不便叨扰,告了别便出去庭院。

“夫人,大夫人的病还能好吗?”翠珠在收拾东西时问了一句。

能好吗……

素皖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弯腰上了马车。

府外,李家的人还在围着,嘈嘈杂杂的声音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恍惚中,素皖记起申姜刚嫁进大将军府,刘川柏就迫不及待地将她介绍给自己年幼时的玩伴,这个温婉的女子忽闪着眼睛怯生生地站在刘川柏身侧,红着脸喊他“夫君”。于申姜来说,那一定是她短暂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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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府今日挂满大红灯笼,显然是为了迎接大将军府的新夫人回门,纵使平日里再怎么不待见她也得把排场做大了,面子上的东西得过得去。

大夫人同素蔓站在门口候着,从头到尾都未见素卿的影子,素蔓好奇,便多嘴问了一句。

“不知又到哪里野去了,亏得不是咱们府上出来的姑娘,如此不懂规矩,教人知道了笑话去。”提起素卿,大夫人便是满脸不屑,那神色仿佛是在看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一般,全是轻蔑。

这话听得素蔓心里舒畅,扭过头去不做声了。

等了片刻,大将军府的轿子才缓缓而来。素皖匆匆来自然是没带多少随从,可落到素家人的眼睛里就是不受宠的境地,夫家连回门的都不愿多分一些,真是可怜。

这话自然是没人敢说的,就算这位往日在府上再怎么不受待见,如今嫁进了大将军府,那就是皇亲国戚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素皖下了轿,头一件事儿就是在人群中寻素卿的影子,可扫了一圈又一圈硬是没找到,不由得有些丧气。

这顿饭吃的并不是多舒适,可也算不得别扭,她此番回来不过是为了看看素卿,既然素卿不在,她也就没了再继续待下去的念头。

午膳过后,她便在府中四处转转,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不过是几日未见,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夫人今日回来,可否是有什么要事?”

素皖回头,便瞧见素蔓身后跟着几个同样嚣张跋扈的丫鬟,呵,狗仗人势的东西。

“怎么,没事便不能回来。”

“夫人真是说笑了,”素蔓走近了,还是一脸傲慢,“全府上下都盼着这么一天呢。”

素皖冷哼一声,不想再同她做些无谓的口舌之争,转头就走。似是想起什么,脚步顿了顿,转头道,“若想做恶人便做的干脆些,害人时别把自己的退路给堵上了。”

素蔓还未反应过来,就瞧她已经走远了,心里猛地一阵酸涩。

是谁说的血浓于水,却忘了人情世故,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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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皖临走时去素卿的院子里坐了坐,还有几日小丫头也该走了,这五溪镇,又只剩下她一人了。

“夫人,轿子备好了。”

素卿将东西放在桌上,叹了口气,朝她院子里伺候的人嘱咐道,“三小姐回来记得叫她打开看看。”

周围人应下,她这才依依不舍地扫了眼院子,道,“走吧。”

“夫人,既然不舍何不多留些时日?”

“不了,早晚都要走,多有些时间又有什么用。”

一行人正要去大夫人那处告辞,先前不见一会儿的翠珠便从前处拐出来迎上前来,附在耳边悄声讲,“夫人,都查到了,同您想的一样。”

素皖眼里瞬间冷下来,静了半响,几乎是咬着牙将字从喉咙里挤出来,“明日,叫素卿来大将军府寻我。”

“是。”

素皖上了轿,藏在袖中的手依旧颤抖不停。她早先便发觉素蔓同大将军府的交易不会这么简单,藁城城主借自己生病修养为由已经一年多没有上朝述职,圣上念着往日旧情自然对他颇为照顾,无论如何也查不到他的头上。如今想想,为何刘川柏突然同素府联姻拉拢这只可有可无的力量,并不是像她们先前想的,他根本不是奔着同素家交好,而是为了策反之事如若东窗事发便可以拉素家做替罪羊。素蔓定知道此事,可她为了夫家竟弃素家不顾,还主动献计将她甚至是整个素家引入虎口。如此一来,刘川柏不择手段拉拢子棂哥哥也想的通,那他们平日里定是在藁城秘密谋划,训练军队。想必子棂哥哥早就看透了这一切,才誓死不从,她竟然还自以为是的嫁给刘川柏,以为自己为他抹清了路上的绊脚石。

现在想来,真是傻得令人发笑。

素皖忍不住,将脸深深埋进双膝之间,眼睛发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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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素皖之后,素蔓便顺着后门出了府,行至一片寂静小巷处,闪出一个人影来。

“夫人,我家将军已经将路铺好,恭候城主前来共议大事。”

素皖点头,“谢过将军。”

两人匆忙碰过头后便两路分开,她先头派去探路的探子赶来,神色慌乱,“夫人,遇上麻烦了。”

素蔓蹙眉,“何人?”

“今日与大将军在城外接头的人行至一半突然被一群人拦杀,只我一人逃了出来。”

素蔓神色瞬间阴沉下来,脑中拼命回想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走漏了风声。她攥紧拳头,喝到,“废物!”

“夫人息怒,这些人剑法凌厉,不像是普通杀手,倒像是计谋而来。”

善用剑法……

最善用剑法之人,便是南方素府,蓦地,她突然记起今日在府中素皖的那句话,心中渐渐生了恨意,道,“查,背后之人,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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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自曼家村之后收敛了,这大将军府这几日实在安静,竟没有半点妖气,那老妖也没再露面。莫子棂担心素皖的安危,每夜都会悄悄来她的住处守着,直到天际泛白才离去。

这几日有霄祈帮着墨棐他们查曼家村,自己也好分出心对付另外的闲杂事。

近来,刘川柏策反之心愈发明显,竟借着驻守边疆的理由私自训练军队,朝堂上有人因此事告他一状,却丝毫动摇不了圣上对他的信任,倒让他更加猖狂了。前几日他派人拦杀了前去给刘川柏通风报信的一行,却顺着这条发现素蔓也牵扯其中。于是心中的顾虑更多了。

“皖儿,若是你要如何做呢?”

一方是自己的血亲,一方是家国大义,哪一方都割舍不定。

床上的少女似乎正深陷甜梦,嘴角还挂着一抹笑,莫子棂伸手轻触,心情也跟着好了大半。

直到天际逐渐泛白,他才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