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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卿看了那封信之后,心慌的整夜睡不着觉,索性一大早上起来就跑去寻莫子棂。侯爷府素来戒备森严,来访者不管身份何其尊贵,没有莫子棂点头都不能放进来。她们这下正巧赶在莫子棂不在府上,软磨硬泡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进去,只好到一旁的茶摊处等着。直到晌午过后,才见莫子棂骑马自街头缓缓而来,脸色泛白,气色有些不好。

“子棂哥哥脸色如此差,可是没休息好?”素卿权当他是因为素皖的事夜不能寐,这才把身子搞垮的,也不免担忧起来。

莫子棂没作答,他身上因拔鳞落下的血口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恢复,一举一动都牵动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莫子棂将马交到管家手里,请素卿和彩环进了门。

“突然来此所谓何事?”

“哦,是这样,我想请子棂哥哥同我一起去大将军府看看素皖姐姐。自从听了小哑巴那番话之后,我这心里总是隐隐不安,想着亲自去看看也好放心的下。”

“嗯?”莫子棂蹙眉,问,“为何叫上我?”

“我不是想着,万一大将军府真是那番可怖,我不得找个人保护我嘛,再说了……我也想着叫你见见皖儿姐姐。”

听闻此言,莫子棂脸色阴沉,喝道,“不许胡闹,那是大将军家的夫人,岂是旁人可以胡乱编排的。”

就算是大将军的夫人又如何,难道不是你的心上人了。

素卿瘪瘪嘴,不悦道,“那……墨棐不在旁,你这做朋友的难道不应该尽责的保护我?”

莫子棂叹口气,道,“若是我出现在大将军府,外头的风言风语怕是又要开始了,到时候传到刘川柏耳朵里岂不是对皖儿更加不好。”

“那你未免也太高看刘川柏了,他这人,除了申姜之外心里根本装不下别家女子。你只当是去探望大夫人身子不就好了,管别人说什么去。”

两人撕扯了一会儿,莫子棂总算答应下来,却只肯在府外等候着。素卿拿他没办法,就由他去了。

等真到了大将军府门前,才知这几日李府逼得有多紧。门前堵着的人成群结队,有些甚至已经带来了被褥,大有死磕到底的样子。

马车走到巷口便挤不进去了,莫子棂掀开帘子,道,“前头的人如何也不肯让开,咱们只能步行进去了。”

“子棂哥哥也要进去?”

莫子棂点点头,“现下李府的人如同疯狗一般逮住和大将军府有关联的人便不松口,你独自带着个丫头进去,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墨棐那小子定然不会放过我。”

面上云淡风轻,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听不出有任何不妥之处,素卿应着下了马车跟在他身后,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真不愧跟小公子是一路人,说话办事都出奇的别扭。

府门前围着的人一个个凶神恶煞,像是随时要冲进去将府里的人咬碎,可却无一个人敢往前迈一步。府前石阶处站着个男人,一身墨衣,目光深邃冰冷,神色木然,素卿走上前去问候道,“穆辉大人。”

穆辉看见来人,才稍稍转动了下漆黑的眼珠,眼神绕过素卿看向她身后的人,声音毕恭毕敬,“莫公子。”

莫子棂先前在朝廷任命军队统领时曾带过穆辉一段时间,而穆辉也是对这位少年统领打心底里钦佩。若说这世间何人能与自家将军抗衡,非莫子棂莫属。

问候过后,穆辉便带领两人去前庭等候,临走时回头一瞪,石阶下众人皆敢怒不敢言,默默退至三步远。

申姜爱锦鲤,刘川柏便将整座王府修成了水上的园子,蜿蜒曲折的长廊穿插其中,两旁挂满纱帐,未走几步便会有一座方顶凉亭,微风吹过纱幔轻抚,两边池中的锦鲤不停翻起的水花声,让人只感岁月静好。

只是不远处响起的一两声细碎的咳嗽声划破了这丝宁静,素卿抬眼望去,只见一位瘦的弱不禁风的女子在旁人的搀扶下缓缓走来。女子虽戴着面纱,素卿却依旧认出了她,这几日倒也是从别人嘴里听说了申姜病重的消息,却万万没想到竟然被折磨到了这般光景。

莫子棂瞧见她的样子也不由得一滞,幡然醒悟,心尖骤凉。

“不知二位前来,有失远迎。”申姜轻靠在旁人身上,努力使自己站立。

素卿向前走了几步扶住她,道,“先扶夫人坐下。”

微风拂过,一股淡淡地奇香迎面而来。

莫子棂看着面前气息奄奄的女子,垂眸敛去了眼底的凉意。

“我们二人这次前来也是为了探望大夫人,不必过于隆重,反倒显得生疏了。”

申姜一直很喜欢素卿,如今听到她这番话自然是喜悦得不得了,连忙道应道,“好,好。”

从进府到现在一声未出的莫子棂,暗自往后退了几步,眼神往四周打量,像是抓住某一个点,突然警戒起来,“素卿与大夫人也是许久未见,不妨借此机会好好叙旧。我让穆辉带我四处走走,就不掺和你们姑娘家的事儿了。”

申姜笑道,“也好。若是素皖也在就可以叫她一起来,也热闹些。”

“姐姐不在?”

“她今日回门,你不知?”

不是明日吗。

素卿茫然地抬头看向莫子棂,后者还是一副冷清的模样,丝毫没被这番话影响分毫,转头向穆辉示意,两人便出了亭子。

“你能来陪我说说话也是好的,这几日闷在房里快憋坏了。”

烈日六月天,她却还裹着冬日里的披风,手指瘦的皮包骨头。素卿接过她手中的温茶时,甚至能察觉到她手指的颤抖。

申姜瞧见她诧异地眼神,倒是显得从容多了,“这手,也不知何时开始变成这样的,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一般不受控制了。”说完,还自嘲地笑笑,似是在安慰她,却带了无尽地心酸。

素卿不知该说些什么,却感觉有无数的酸楚铺天卷地地朝她袭来,压得人几乎要昏死过去,就连手中的茶几乎都要拿不稳。她伸出舌尖轻轻舔舐了下自己干涸的唇边,轻声问道,“可曾请了好大夫来?”

“没用的,”申姜抿了口茶,目光悠长,“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也到了燃尽的时候了。”

素卿喉头一哏,说不出话来,在生死面前无论是什么话都显得过于苍白无力。

反倒是申姜一直话不停,就算期间咳嗽不断也是真的开心,“我真是许久没有像现在这般开心的时光了,多亏了三姑娘来。”

“若是大夫人不嫌弃,往后小女子自然会常来陪您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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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让穆辉带路,最后却变成了他带着穆辉在府中闲逛。当年他还在朝廷中时与刘川柏私交甚好,两人常常捧一壶酒来后园赏花饮酒,阔谈志向抱负,申姜擅长弹琴,便会坐在一旁为他们弹琴助兴。

他不是个恋旧之人,却总会频频忆起旧事,仿若那时的他们才是最真实的他们。如何走到这一步,谁也不知,时日最可怕的就在这处,不动声色地将亲近之人分开,又在冥冥中写下个自的结局。

“公子这几日可还好?”

“不错,闲时便去南巷听曲儿,过得也算闲适自在。”

两人行至后园处,昔日繁华不再,落入眼帘的满是荒芜和萧瑟,在一片富贵色的大将军府中显得格格不入。

“既然无人再来此处,又何必留着碍眼,还不如留作他用。”

穆辉顿然,嘴巴张张合合,却是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莫子棂瞥向那木门,全部一切都在一瞬间找到缘由从头到尾拼接起来,彻骨寒意侵袭。

申姜的身子实在虚弱,没坐一会儿便咳嗽不止,素卿顾忌她的病便劝她早些回去歇息并且承诺说日后定会多来拜访。这头刚送走申姜,她便瞧见莫子棂从长廊一边匆匆赶来,心里便猜到了几分。

“如何?”她问。

“走,去找你姐姐。”

“……”

话音刚落,还没等素卿喘过气儿来,就瞧见他脸色阴沉着往府外而去,穆辉匆匆赶来,还未说上一句话,就被紧随其后的素卿狠狠撞了一下,眼睁睁地看着那二人离去。

此刻,早应离去的申姜在圆柱后走出来,脸色惨白,目光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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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皖从府中出来,一路上都在脑海中一遍遍的回想着方才翠珠带回来的话,内心不觉慌乱不已。

不知是遇上了什么,轿子冷不丁地晃荡了一下停下来,翠珠掀开一侧的窗幔,小声道,“小姐,是莫家公子。”

素皖心里一惊,几步上前掀开了帘子,望见拦轿之人,百感交集。

数日未见,两人心中都藏着言不尽道不明的情愫,今日相遇,只是堪堪相望,无言胜万言,诸多愁思皆在眼中无法言喻。

此时是在五溪镇街市,过路人瞧见这一幕皆驻足观望,一片唏嘘。到底是素卿这个机灵丫头冲上去挽住她的胳膊甜甜地唤了一声,“姐姐”,仿若将梦中的二人猛地拉回现实,浑身一滞。

素皖扭过头去看她,嘴角虽是笑着的,眼睛却是一片通红还透露着未醒悟过来的迷茫。

轿子停在路中央实在碍事,三人便去了一旁的曲楼,恰是南巷最热闹之时,掌柜的出来迎客时,看见来人也是一霎时晃神,随即笑道,“原是公子,房间都还给您留着呢。”

“许久未来了,有劳老板费心记着。”

莫子棂站在同她们不远处与掌柜的小声寒暄了几句,不知对方了说了什么,引得他频频发笑。素皖跟在最后,同他虽有一段距离,却看得真切。许久未见,他像是变了些,又像是丝毫未变,依旧是那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长衣翩翩,风流倜傥。

“方才我同子棂哥哥去大将军府拜访,未见你来,只当是姐姐出门游玩,却听得大夫人讲您今日回门,怎的把这等重要的日子改了?”素卿瞧着她越发红的眼睛,忍不住出声将她的思绪扯到别出去。

素皖微微闭上眼睛随即睁开,理智缓缓恢复,道,“你这几日想必也有所耳闻,李家因为李仲林的事儿逼得紧,明日刘……”

她顿顿,几乎是咬着牙将那三个字咽下去,再长舒一口气继续说,“明日大将军回来,我便没有空闲出府了,大夫人思及此,便允我今日回门。”

素卿是个不好闲事的主儿,可任何人瞧见申姜那副命不久矣的模样心里也得挂念,于是她也忍不住多嘴了几句,“这几日听着外头传言说大夫人快不行了,我还不信,可今日一瞧不由得心中一惊。不久前相见还大有好转的人,没过几日光景就给折磨成了这样。”

素皖伸手轻抚她的发顶,道,“你到还有闲心管起生死大事来了?”

素卿努嘴,跟着小二一同上了楼。

这房间出乎意料的熟悉,桌上还燃着檀木香,像是早早就布置好了来等着他们。

素卿眼睛提溜一转,脑子里冒出个坏主意,“不是说掌柜的同子棂哥哥关系甚好,怎的连你闻不得檀木香都不知?”

一旁伺候着端茶倒水的小二闻言笑道,“姑娘说哪里话,公子明明是甚喜檀木香的,每次都嘱咐掌柜的在房间里燃一只檀木香,就算不来,也要……”

“行了,你下去吧。”

莫子棂知道素卿心里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抬手示意那小二退下,还不忘转头瞪她一眼。

素卿心里乐得自在,旁人不知她这个同莫子棂一起长起来的还能不知道,这公子哥儿从小一身贵族毛病,吃不得粗茶淡饭,穿不得粗布麻衣,闻不得刺激香气,若是这三样随便沾了哪一样都得彻彻底底地生场大病,活活折腾死人。檀木香香气迷迭,莫子棂每次闻得时间久了便会头晕目眩,咳嗽不止,旁人从来不敢让他靠近檀木香半步,他倒好,还自己往这玩意儿身边凑。

至于缘由嘛……

素卿笑笑,眼神瞥向一旁佯装淡定饮茶的素皖,欢快地说了句,“我下去寻点好吃的来”,转眼就跑个没影没踪了。

房里一时只剩他们二人,各自饮茶,无言相对。

坐了一会儿,素皖起身开了扇窗子,道,“下次便不要叫人再点檀木香了,公子身子弱,闻不得这香。”

一声“公子”激的莫子棂满心失落,他抬头看过去却发现窗前的人儿背对着他,像是在自说自话。

他缓缓吐出口气,垂眸,就是因为你爱这味道,我才甘愿不顾性命的靠近。

“这几日过得可还好?”素皖听见他问。

“还好。”

李府带人来闹事,刘川柏又忙于军中事务,申姜病重,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压在她一人身上,现还有素蔓惹得那档子祸事,谈什么过得好。

她从窗口看着素卿端着盘糕点,身后跟着几人拿着几壶美酒从长梯上来,这才转身看向他——

从始至终,她经历的所有苦,都没有失去他这件事来的折磨人。

素卿推开门进来时就觉得气氛不太对劲,按理说,这两个人应该抓住这段来之不易的机会好好倾诉相思之苦啊,就算不哭的死去活来也应该是抱在一起难舍难分才对,可现在……她瞧瞧站在窗前的素卿,又瞧瞧坐在桌前一脸冷淡的饮茶的莫子棂,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能苦哈哈地喊道,“来来来,先吃些糕点,一会儿小曲儿就开始了。”

莫子棂瞧见素皖走过来,脸色有些松动,手指方才捏住一块儿松糕,便瞧见素皖递过来张纸。他疑惑地瞧了眼素皖,伸手接过来。

“明日刘川柏便回来了,李家这次定会死缠到底,倒是城外大军空旷无人驻守。这是个机会。”

莫子棂一目十行的看完信的内容,眉头紧蹙,怒道,“不可!若是素蔓反咬你一口,那徒留你一人在大将军府岂不十分危险!”

素皖笑着摇摇头,道,“她不会的。申姜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本就有意劝刘川柏将我立为大夫人,只要是她的话,刘川柏便一定会听。”

也就是说,只要申姜还活着一天,她便能安然无恙地在大将军府多活一天,而莫子棂要做的,就是在最后那一刻到来之前将这盘棋反败为胜。

莫子棂垂眸,暗自挣扎。这局棋看似是个死局,却因为李家这个契机出现了一丝转机,当真是个绝妙的机会,可一切若是放在素皖的安危上,他实在狠不下心。

在旁边一直未出声的素卿,在听见李家之后,脸色有些不对劲,“姐姐,你确定李仲林当真不在大将军府上?”

素皖莫名,“确定。”

“怪了。我叫彩环去查,他从大婚那夜过后便像是彻底消失一般,杳无音讯。”

剩下二人面面相觑,莫子棂道,“照你这么说,刘川柏又为何冒着这么大风险将一个大活人留下来。”

素卿记起那日小哑巴说的话,便完完整整告知了素皖,她突然记起那个荒废的阴森院子,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她此时在何处?”

“在我的一处别院中,莫要担心。”

末了,素卿还是不放心的一再嘱咐她定要万事小心。

莫子棂站在一旁,虽始终无言,可目光缠绵悱恻,割舍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