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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战鼓声是从远处传来的,震耳欲聋,转眼就冲到了城门下。围攻在青州外部的叛军根本来不及反应,被打得措手不及。

整个大殿内一片混乱,到处是走动的脚步声和叫喊声,似乎是看到了败局已定,准备跑路。独独留下内寝的女人,悠闲自得的依靠在床榻边,同周遭的侍女打趣,“听听外面的动静,本宫可是许久没有听过这样的喊叫声了。”

身边的人皆是大气不敢出。眼看人打到了家门口,吓得腿都在发抖。

新来的侍女是从凉州叛变跟在她身边的,因受不住名昭女帝的残暴,又听外界传闻兰城主生性好,体恤人,便头脑一热借机从王城偷溜出来。却没想到甜头还没尝到多少,就要先死在异乡。

思及此,内心的恐慌越发膨胀。

蝴蝶兰慢条斯理地抿完最后一口茶,冲她们笑,“如何?怕了?”

周遭一群人一刻摇头,慌慌张张地回应,无非不是些毫无逻辑的“为君舍命”。但眼里的惧怕,不容多疑,一眼便可看清。

蝴蝶兰也不计较,毕竟是为他人卖命,尚无恩惠,哪里来的忠心耿耿。她没有际犹那边锱铢必较,只要獠牙不挥舞到自己身上来,便可以装作视而不见。

多一个友人,总比多一个敌人来的好。

外头传来一声长长的“报——”

蝴蝶兰命人撩开纱幔,休闲自得地问,“如何?”

“秉城主,来人并非君上。乃是云州大将军。”

柳媚儿?

她沉默了会儿,突然明了,笑道,“不愧是际犹,这心狠手辣的做事方式一点儿没变。”

“城主,大军已经逼至城门。前头排出去的将士已经死伤大半,撑不了多久了。接下来该如何做?”

蝴蝶兰托着下巴,瞧了眼外头的烈烈炎日,笑,“回梦州。”

02.

青州的位置非常重要,说是蝶国的命门都不为过。圣德先皇在位之时,每年都会命人去青州勘察情况,更是在城外设置万丈高楼防御入侵。

蝴蝶兰为了巩固自身实力,试图与狼族勾结。但这第一步,便是要打通两族之间连接的方式。青州便是关键。

际犹不是没有察觉。

从她继位开始,整日浑浑噩噩,落在世人耳朵中的也只有她曾经在九重天的辉煌战绩,但时间已久,不能考究。

百姓只相信自己眼见的东西。比如这位年轻女帝与身边参相大人时不时传来的,桃色传闻。

蝶国是不许臣子与君王产生私情的,尤其是参相。

若不是际犹本身天命不凡,能够掌握往生石威力造福蝶国百姓,或许像蝴蝶兰这样的叛贼早早就出现了。

际犹冷笑声,将面前开的正好的花顺手折断。

昨日晏君卿指责她利用无辜百姓,但谁利用谁,尚还未知呢。

纷扬的雪几乎是瞬间停下来的,际犹仰头看了眼湛蓝的天空,知道人回来了。向帷幕外的人喊,“更衣——”

03.

流莺站在大殿中,这里经过了百年,竟然丝毫未变。就连披着长袍吊儿郎当依靠在王椅上的女子,眼中轻蔑的神色也是同往日如出一辙。

一切都熟悉的令人舒心。

际犹还是先看到了她,半点没有惊讶之意,“狐族那小子来时,我还想着,既然是来求我帮忙,怎的不见你们夫妻二人。原来是跑青州去了。”

流莺笑着行礼,“回君上,小女不过是尽一份微薄之力罢了。”

际犹的眼神似有若无的往心吟身上瞥了一眼,吓得后者缩缩脑袋,几乎要把脑袋缩进胸膛去。她叹,“本君也许久未见你了,甚是想念,不必太过拘束,今日便在行宫留下如何?”

流莺刚要答应,却被纳溪抢先一步,拒绝,“谢过君上,但我们夫妻二人此行还有别事...”

“让我帮小狐狸驱除身上的戾气?”

她轻佻的语气揭穿二人心中所想,半点没有介怀的意味。但流莺毕竟跟在她身边久了,敏锐地捕捉到语气中的不满,赶紧圆场,“回君上,我们夫妻二人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自是想去故里游玩一圈。”

际犹未追问,摆摆手,似乎是困顿极了。随便喊人来将他们二人送出了王城。

转身便去了祠堂。

上次来,还是千年前为先皇置办牌位时。那时她软弱的不像话,扑在晏君卿怀里一个劲儿地哭,像是要把此生所有的眼泪都流干净。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像其他长辈那般,无时无刻不要求她强大起来。

晏君卿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带情绪缓和一些了,才安慰,“君上莫怕,往后臣护着您。”

但到现在......

际犹点燃了蜡烛,掸去裙摆上的尘灰,朝牌位磕了几个响头。

“母亲,儿臣今日将青州彻底夺回来了。只是参相大人并不认同我的做法,他气我没有提前告知计划,将青州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之中,气我把锦竹扔出去做诱饵,差点丧失性命。今日大将军凯旋归来时,他竟然连朝会都不参加了......”

“心吟似乎也在戒备儿臣。她以前并非是存有疑心的性子,但这次却像流莺求助,企图拿回半块往生石。”

“哦对,流莺也回来了。这小丫头已经不是当年乖乖巧巧的样子,竟然多了几分妇人的韵味,看起来越发成熟。只是却难以亲近了......”

“参相大人,长侍大人,中庭大人,还有先祭祀流莺。曾经儿臣最亲近的人,却仿佛一夜之间都离我远去了”

蜡烛即将燃尽,恰巧外头又刮进来一阵大风。整个祠堂内彻底陷入灰暗,她抹黑想去点燃,但夜晚的视力实在不好,额头不小心磕在桌角一阵疼痛。

缓了好一阵才醒过神来。

突然笑道,“看来儿臣这次是做错事了,连母后这个好脾气的都动怒了......”

她捂着伤口从大殿出去,外头的人看见她额头上血迹斑斑。惊慌失措地跑过去,四周满是吵闹人,震得心底烦躁。

际犹微微垂眸,盯住腰间的玉佩,叹——

她终究只剩一人了。

04.

这事情来龙去脉,他将自己关在房中思索了整日才醒悟过来。但这头刚抓住一点线索,便有人急匆匆地冲进来禀告,“大人,君上负伤——”

话未说完,眼前的人便直接冲了出去。

整个内寝都乱作一团,但是却没人敢发出丁点儿声音。

晏君卿进入庭院时,恰好碰见有人往外抬尸首,他心里一顿,立刻拔脚冲进去。

际犹斜靠在软椅上,额头捂着纱布,渗出丝丝血迹。晏君卿骤然慌神,但脱口而出的话却完全变了个味道,“君上,您又犯了杀欲。”

际犹本来看见他便心里欢喜,这下,满心满眼的喜悦都被扑灭,还冷不丁的打了个寒噤。周围伺候的见他进来,便贴心的将门阖上,只留二人在室内。

她委屈巴巴地出声,“大人来就是为了质问我的?”

晏君卿视线还停在她额头的纱布上,未出声。

际犹的脸色完全冷下来,破天荒地对他下了逐客令,“若是为了质问,那就快说。我今日很乏累,不想多言。”

她喜爱安静,却是被迫喜爱。

一切热闹的东西都能轻易唤起她内心躁动的杀欲。

晏君卿想到刚刚抬出去的人,猜测道,“可是有人惹君上不快了?”

际犹在他面前向来是给了台阶就下,绝对不端面子,冷哼一声,接上话,“有。哥哥你惹我了。”

这称呼,晏君卿实在不想从她嘴里听见。但眼下也无法反驳,只能认栽,“臣知罪。”

“你何罪之有?”

际犹抬抬下巴,示意他过来给自己上药。

晏君卿犹豫,还是推脱,“中庭大人在外候着,臣去...”

“偏就要你来,怎样?!”

蛮不讲理。

晏君卿不反驳,拿着翠绿的药瓶过去。

小时候际犹就不老实,爬树摸鱼的事儿没少干了,平日里总是由心吟看着她,但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晏君卿就要被连累着过去受罚,说是受罚,也不过是际犹借机“调戏”他。肉乎乎的小手,总是在他的脸颊上乱碰。

晏君卿有时会反驳,让她注意“君臣之别”。

但际犹振振有词,质问,“我是君主!”

“那就更要注意。”

“你是不是蝴蝶国的子民?”

晏君卿不知道她又打什么主意,只能回答,“...是。”

际犹乐的开心,“那就是了。整个蝴蝶国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年少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索性就闭口不言,任由她放肆,但如今想来,际犹走到这一步,都是他的溺爱造成的。

晏君卿有些懊悔,手上的力气一时没控制住。际犹疼地抽气,道,“大人,你是在伺机报复吗?”

伤口处又有些血珠伸出来,他微微蹙眉,“臣的过错。”

然后轻轻吹了吹。

两个人离得近了,际犹的鼻尖靠在他下巴上,然后微微仰头,轻车熟路地在他唇上嘬了下。晏君卿立刻闪出很远,挥起的衣袖将桌上的药瓶打翻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耳廓泛红,表情满是警惕。

际犹撑着下巴看他,脚丫点不到地,在半空中来回晃悠。

“哥哥为何反应如此大?又不是一两次了,上次在你寝宫不是还享受得很吗?”

这话背后的含义绝对不能听。晏君卿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不言不语地去收拾地上的狼藉,但是指尖却控制不住的颤抖。

连碎片都捏不住。

际犹帮他拿起,随手扔在桌上,也收敛了笑意,“我生来就是不凡的命格,不屈服于天地之间。你瞧瞧这些个臣子百姓,哪一个是真心愿意为我卖命的。我不想死在自己百姓手里。”

“所以,哥哥,你得原谅我的私心。”

晏君卿垂眸,避开她的视线,“是君上先负了百姓的。”

这话里,自然包括他。

际犹听懂了,慢慢靠进他的怀里,晏君卿身子僵了下,没推开。

她笑,“但是你看,哥哥不也动心了吗?”